第276章平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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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州這座江南小城的平安夜,也自有氛圍。雖然沒有下雪,街頭銀色燈光裝扮出一番銀裝素裹的形象,很多服裝店、餐飲店和咖啡館都以聖誕老人和HAPPYNEWYEAR,烘托出了節日的熱烈氛圍。

宏市長的車子行駛得很是安靜。外面街頭的喧鬧都被車子良好的隔音擋在外面。外面愉快的節日氛圍,並沒有影響到宏市長不發一聲的沉思。

樑健知道,譚書記在市委常委會上,拒絕擔任北部新城建設領導小組組長,出乎宏市長的意外。對宏市長來說,他是主動將潛在的功勞雙手奉上,譚書記卻不接受。難道譚書記,真的高風亮節,不喜歡佔人便宜?這不太可能啊!

有些混亂的宏市長,瞧着車窗外被裝扮得火樹銀花的街道,隨口問了一句樑健:“譚書記不願擔任這個組長,你是怎麼看的?”

樑健說:“我想,多一個位置就多一份責任吧,譚書記也許不想承擔這個責任。”這句話潛在的意思是,北部新城建設領導小組組長要承擔的責任很重。

宏市長几乎自言自語道:“位置越高,責任也越大。但不管怎麼說,北部新城建設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遇上什麼困難,都必須往前推進。只有這樣纔對得起省委省政府的重視,對得起長湖區當地老百姓的支持,纔對得起一直以來爲這項工作付出努力和心血的同志們。”

樑健體會到了宏市長對於北部新城建設的極端重視,北部新城已經初見形象,如果真就這麼半途而廢,就是一個半拉子工程,那簡直可以算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對上對下都是極不負責任的。如果,譚書記能夠擔任這個組長,即便功績真的歸譚震林,對宏市長來說盡管不公平,但對長湖區和鏡州市的經濟發展,無疑是一大貢獻。

可如今譚震林不支持北部新城建設,總歸讓人有懸着一塊石頭的感覺,或者一輛車少了一個輪子,還真不知什麼時候會絆一跤。但這些憂慮,樑健是無法對宏市長說的,至少在今天這個日子是不能說的。

今天是平安夜,宏市長在皇家酒店還有一個應酬。樑健不希望自己的憂慮,影響了宏市長赴宴的好心情。

車子在皇家酒店門口停下。樑健問宏市長,要不要送他上去?宏市長說不用了,今天是平安夜,該回家回家,該活動活動吧,我們也趕趕時髦,過過西方人的節日。

看來,宏市長這時已經調整了心態,常委會上引起的不快,已經稍稍緩和了。樑健心想,有時及時行樂也是要的,否則領導幹部沒有減壓和宣泄的渠道,早晚也得得神經病。

一般情況下,秘書都要看着領導完全進了賓館,纔會離開。這次,樑健也不例外,讓駕駛員小劉稍稍等一會。

皇家酒店是旋轉門。宏市長進入了旋轉門。樑健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一個人影閃了出來。

樑健透過旋轉門的茶色玻璃,卻仍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個人。這人快步過來,躬着身子,伸出了雙手,緊緊握住了宏市長的手。宏市長點了下頭,表示問候。那人就鬆開了宏市長的手,做出了這邊請的手勢,在前面引導宏市長往裡面走去。

樑健很不願承認,這人竟然是長湖區區長周其同。因此,他還故意揉了揉眼睛,但透過乾淨透明的茶色玻璃,視線依然清楚,這人的確就是周其同。

樑健又想起那次,胡小英去中央黨校培訓期間,周其同到市政府拜訪宏市長。當時宏市長告訴樑健,別跟胡小英說。

如今,宏市長竟然去赴周其同的宴會。樑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了。他本人對周其同的印象很不好。也許領導對周其同並沒有這麼反感。一個市長去赴區長的宴會,上級赴下級邀請的宴會,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問題是,今天是平安夜。這也算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在這個日子宏市長去赴周其同的宴會,其中就有些特別的含義了。

“樑秘書,我們可以走了嗎?”司機小劉問道。樑健看宏市長和周其同已經消失在視野裡,他剛纔猶豫要不要去裡面看個究竟,但一想,這麼做算什麼?難道是跟蹤領導嗎?很不妥,於是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說道:“走吧。”

小劉開動了汽車,問道:“樑秘書,你去哪裡?”樑健腦袋裡一片茫然,在這樣一個到處都很熱鬧的日子,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要在一年前,他肯定早就做好了安排。擔任秘書後,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以前的那些朋友朱懷遇、唐磊、宋城他們也多次邀請過他,但他都回絕了。漸漸地,他們也習慣了他的缺席,也就慢慢地少了聯繫。平時,樑健倒是忙着,也沒覺得什麼,可遇上了這種節日,被問的此時此刻,樑健心裡還真有種空落落。

樑健問道:“小劉,你去哪裡?”小劉呵呵笑道:“我去市中心人民廣場,今天那邊的咖啡館裡有個詩人聚會。”小劉還是那麼執着於詩歌,儘管樑健覺得如今這個時代寫詩已經有些好笑,對於小劉的執着精神,他還是很佩服的。

於是他就信口說:“小劉,你的詩歌發表過嗎?”小劉說:“鏡州市一些刊物上發表過,再高級別的刊物就沒有了。如今發表詩歌,也都要靠關係的。”

樑健知道,如今的文壇講究關係,比官場有過之而無不及,名不見經傳的,真想要發表一個作品,談何容易,除非你願意一擲千金,那麼在詩刊等刊物上給你一個版面也沒關係。看着小劉的這股熱情,樑健想起了忘年交柯平,就說:“你想不想在《江中文學》上發表詩歌?”

聽樑健這麼說,小劉幾乎是渾身一震,方向盤都狠狠偏了一下,他轉過臉來盯着樑健:“樑秘書,你在《江中文學》有認識的人?”樑健說:“我去問問,如果可以的話,幫你推薦推薦。”小劉興奮地說:“樑秘書,如果你能幫我在《江中文學》發一組詩,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小劉一直轉過頭來,興奮地跟樑健說話,前面正有一輛車朝他們鳴喇叭。樑健趕緊道:“看路,看路。”

小劉看前面時,趕緊打了方向,才免去了一場車禍。樑健說:“開車時,還是少說詩歌比較好。”小劉說:“是啊,是啊,樑秘書說的是,我記住了。那,在《江中文學》發詩歌的事情,就拜託樑秘書了。”

樑健說:“好說。你要去人民廣場,那就把我也放在那裡吧。”小劉說:“你今天沒有活動?”樑健說:“有什麼活動啊!”小劉說:“樑秘書,我跟你說,當秘書是一個職業,但你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朋友和愛好都丟了,否則當你回過頭來,需要朋友和愛好的時候,想找也找不回了!”

樑健下了車,看了看周邊輝煌的燈火和濃郁的聖誕氛圍,自己倒有種局外人的感覺了。小劉那句話,卻在耳邊迴響:

當秘書是一個職業,但你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朋友和愛好都丟了,否則當你回過頭來,需要朋友和愛好的時候,想找也找不回了!

沒想到一個司機能說出這樣的話……

正這麼想着,身後就響起了“滴滴”的喇叭聲。樑健還以爲自己佔了別人的道,可一看,自己已經走在了路的最邊上,怎麼還有人朝他摁喇叭,這也太不地道了吧?不過,樑健這會,沒有心情跟別人較勁,就停下了腳步,等着別人過去。

可後面的車並沒有超過去。樑健就繼續往前走。可沒走幾步,後面的車又“滴滴”響起了喇叭聲。

樑健心中暗罵,這輛車到底咋回事!不去管它,繼續走自己的路,人家肯定也不敢撞他。

身後的車,卻慢慢開上來,又“滴滴”兩聲。

樑健轉過腦袋,本想投去憤怒的目光,可搖下的車窗內,駕駛室上,坐着一個漂亮女人,頭髮很好看的盤於腦後,很時新的髮型,身穿白色裘皮大衣,眼瞼上淡淡的眼暈閃着光。這一切的打扮,都與幾年前見過的她,與衆不同,差點讓樑健認不出這就是莫菲菲。

樑健還注意到這車竟是奔馳300。樑健搖了搖腦袋,朝車內的莫菲菲笑笑。

莫菲菲對樑健眨了下眼睛,說:“還不上車?”

樑健左右看看,也沒什麼人,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室。

莫菲菲不看樑健,直接一腳油門,朝前駛去,嘴裡說道:“沒想到,樑大秘書,平安夜卻沒有活動?”樑健扭過了頭,看着略施脂粉的莫菲菲,倔強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活動呢?”

莫菲菲也朝樑健瞟了一眼,眼神比以前多了一絲犀利:“你有活動嗎?我可是從你出市政府就跟着了啊,你去了皇家酒店沒有下車,到了人民廣場被放下來,之後就一直在徜徉,有活動的人,可不該是這個樣子吧?”

沒想到,莫菲菲一直跟着自己,樑健笑道:“你改行做私家偵探了嗎?一直跟蹤我!”莫菲菲說:“偶爾做一次。”

樑健又看了看莫菲菲的衣着打扮,再瞧瞧這輛起碼六十萬的高檔轎車,問道:“你發財了嗎?”莫菲菲說:“你以爲穿裘皮、開豪車,就是發財嗎?很多人都是揹着一屁股的債。”樑健說:“我希望你不屬於這類人。”

莫菲菲說:“我是不屬於這類人。我聽說,這兩年,你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樑健說:“我想你應該也是吧。怎麼想到,今天找我了?”莫菲菲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十面鎮的時候,我向你借錢,並承諾說,等我賺到了錢,我要請你吃一頓大餐?”

很多十面鎮的事情,樑健都已經忘到了九霄雲外,但莫菲菲的這句話,樑健還是記得的:“當然。”

莫菲菲說:“今天,我就是來請你吃大餐的。”樑健說:“這說明,你已經賺了大錢了?”莫菲菲說:“不能說賺了大錢,但足夠請你吃一頓大餐。”聽說,莫菲菲混得不錯,樑健心情大好,就說:“正好,我今天中午都沒好好吃飯,可以好好的吃你一頓了!”

莫菲菲一腳油門,奔馳車就向前竄了出去。

雙半月酒店是鏡州市新建的五星級酒店,酒店的形狀有如兩個半月,遙遙相望,目前是鏡州市最高建築。在半月酒店頂層,是一個旋轉餐廳。餐廳按照一定的速度緩慢旋轉,讓顧客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欣賞優美的江南小城之夜。

目前旋轉餐廳,還只對少部分會員開放,以確保餐廳的檔次和規格。其實,即使它不採取會員制,恐怕能來這裡吃飯的也就這麼一小批人。因爲,這裡的兩人套餐都是兩千元起的,這樣的天價,足以將一般的食客擋在門外。

今晚是平安夜,如果按照一般西餐廳價格要翻倍的定律,這裡的消費更是唬人了。樑健想,這頓飯估計得要自己一個月的工資。

莫菲菲卻毫不在意。她在服務員的介紹下點了菜,然後讓樑健過目,看是否喜歡。樑健草草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真是琳琅滿目,他都看不懂是啥玩意,就說:“反正是第一次來,吃吃看再說。”

莫菲菲呷了一口檸檬水問:“沒來過?”樑健說:“託你的福,今天是第一次來。”莫菲菲說:“你是市長秘書,這種地方都沒有來過?”

樑健說:“你以爲市長秘書就什麼地方都去過啊?這個地方消費這麼嚇人,即使是大官也不大好意思來。”莫菲菲說:“恐怕你們去的是更高檔的場所。”樑健說:“比這更高檔的地方肯定有,只是我還沒有去過。”莫菲菲笑說:“你有機會。”

樑健說:“快跟我講講吧,你這兩年過得如何?”莫菲菲說:“過得如何,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樑健說:“牛掰了啊,你的意思就是你過得很好。”莫菲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終於沒有把你借我的那三十來萬,搞得血本無歸。”

樑健說:“這就好。”莫菲菲說:“你前些天,打了我兩次電話,是要我還錢吧?”樑健沒想到莫菲菲問得這麼直接,本想客氣一聲,說不是,但後來想,自己目前手頭緊,父母又要過來,還是別打腫臉充胖子比較好,就直言道:“我父母要來鏡州安家,所以,手頭有些緊。”

莫菲菲說:“那些天,我正有些煩心事,所以,沒回你電話。現在這事,基本已經解決了。心情好了,我想是時候把錢還你了。”樑健有些不大好意思了:“那倒還沒有這麼急。”

莫菲菲道:“已經借了你這麼多年了,再不還,就是我不夠意思了。這樣吧,任你挑選,你是要房子,還是要現金?”

樑健本來就需要買個房子,這樣父母過來才能安家落戶,然而那三十萬元,也買不了多少平米的房子,樑健說:“我只借給你三十萬,這點錢,也只能買四十來個平方。如今鏡州市的房間都已經快漲到九千了。”

莫菲菲說:“市面上的房價,你不用管。如果你要房子,我可以給你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還是精裝的。”

樑健難以置信:“一百二十平?這也太便宜了吧!我給你的可是三十萬!”莫菲菲笑說:“你借給我的時候,是三十四萬,可我借了這麼長時間,總還得還點利息吧?”樑健說:“那也不行,這利息也未免太高了!”

莫菲菲道:“外頭比這利息更高的多得是啊!樑健,你是不是真需要房子?”樑健點了點頭:“說實話,我的確需要房子,我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我父母要過來,我總不能一直讓他們住在租的房子裡。只是,你給出的條件太多優惠,我不敢接受。”

莫菲菲笑了:“如果你真需要,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就把鑰匙給你送來。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樓盤是金城國際。地理位置還可以吧?”金城國際是離市中心不遠的一個樓盤,這地方原本是一所絲綢工業學校,地理位置不錯、交通很方便、周圍配套很好,是一個好樓盤。

樑健說:“樓盤絕對是個好樓盤,可你給我的價格太便宜了。我不敢接受。你知道我是一個公務員,以如此低於市場價的價格買一套房子,很容易出問題。”

莫菲菲笑道:“樑健,你也想太多了。跟你說吧,你並沒有以低於市場價購買,這是你借我錢的分紅所得。如果沒有當初你給我的錢,作爲啓動資金,我又怎麼可能有今天,我還不是在十面鎮當一個小大學生村官,任人吆來喝去?你覺得,你使我得到的這種轉變,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嗎?”

這的確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何況,樑健目前是真的需要一套房子。樑健轉念想到:“你看這樣行不,房子還是按照市場價來,然後,我每年把房子的餘款付給你?”

莫菲菲說:“幾年不見,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小心謹慎了啊!”

樑健是比以前謹慎了,在長湖區委組織部時,因爲表妹蔡芬芬的紅酒分紅款,被區紀委沒日沒夜整的記憶,已經融入了樑健的血液,使得他在錢的問題上,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也不敢抱有僥倖心理。

樑健說:“總之我不能多拿你的。”

莫菲菲笑着朝樑健眨眼睛,她那淡淡的眼影,一閃一閃:“真是拿你沒辦法。”內心裡,莫菲菲很佩服樑健對金錢的較真。這幾年在商界打拼,莫菲菲見過無數男人,眼中只看到銅板的不在少數,像樑健這樣,不想多拿別人一分錢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少了。

莫菲菲非常欣慰,眼前的這個樑健,內心其實跟在十面鎮時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菜陸續上來了。莫菲菲說:“房子的事情,我們就說到這裡,現在我們還是看看風景、吃吃東西吧?別浪費了這麼好的視野,這麼美妙的辰光!”

旋轉餐廳緩緩地轉動着,餐廳中播放着舒緩優雅的音樂,整個鏡州市的夜景都在眼皮底下,樑健感嘆的唯有“奢侈”兩字。有時候,“奢侈”也是好的,就看跟誰在一起“奢侈”了。只要奢侈不是一種生活習慣,而是一種偶然的體驗,就不會造成太大的破壞性。

樑健說:“跟我說說你的發跡史吧?”莫菲菲拿起酒杯,跟樑健的杯子碰了碰,說:“還是,讓我把僅有的那點神秘感,慢慢說給你聽吧。他們說,一個女人只有留着神秘,男人才會感興趣,否則就會馬上失去興趣了。”

這個莫菲菲,跟以前一樣,還是時不時會說出一兩句經典的話來。的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興趣,很大程度上是對未知領域的探尋。可莫菲菲對他說這種話,好像有點搞錯對象了吧。

樑健就有種調笑的心思:“難道你想讓我對你感興趣啊?”莫菲菲說:“怎麼了?害怕啦?”

樑健瞧着莫菲菲盯着自己的漂亮眼睛,閃忽閃忽的,樑健猛然記起了好久之前的事情。那次莫菲菲還在十面鎮,她搭自己的車回去,樑健問她去鏡州是不是相親……

“跟你相啊?”莫菲菲還是那麼一副主動挑逗的嘴臉。

“跟我‘香’就跟我‘香’,來給我‘香’一個。”樑健倒不是真對莫菲菲有非分之想,只是跟她鬧慣了,覺得這姑娘鬧得起,就這麼玩着。

“我還怕你!”莫菲菲薄薄的嘴脣迎了上來。

樑健沒想到莫菲菲玩真的,趕緊將腦袋往一邊躲,然後,“砰”地一下撞上了窗玻璃,才躲避了莫菲菲這“神來之吻”……

那個場景涌入記憶之中,樑健看着如今莫菲菲瞅着自己的目光,真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只不過環境變了,兩個人的地位變了,但內在似乎還有某種東西沒有變。可樑健不敢去觸碰這個東西。就說:“害怕。你現在可是一大財主了,我可不敢感興趣!”

莫菲菲朝樑健橫了一眼:“你這人!”

樑健問道:“那我今天就瞭解一點點,你現在還是在鏡北房產公司?”莫菲菲點了點頭:“沒錯啊!你知道這個雙半月酒店,是哪家公司投資建造的嗎?”樑健說:“鏡北房產?”莫菲菲點了點頭:“我們公司的中層在這裡都有會員卡,可以打折。否則我還真捨不得在這裡請你呢。”

樑健笑了笑道:“原來你可以打折啊,那我今天可要放開吃了!”莫菲菲說:“我都沒看你怎麼吃嘛!來一塊至尊牛肉吧。”

這是一種切的有如稍大的醬丁一般的小塊牛肉,放入嘴中又鮮嫩,又有韌勁,口感非常好。樑健已經吃過一塊,非常好。這時莫菲菲用自己的筷子,夾起一塊,送到樑健面前。

看到莫菲菲竟然要喂自己吃,樑健搖了搖頭,說:“我自己來。”

莫菲菲望住樑健說:“就給我一次機會吧,對於你以前給我的幫助,我就不另行感謝了。”樑健聽她如此說,若再扭捏,倒顯得自己小氣了,就張大了嘴巴,讓莫菲菲將小牛肉塊送進了嘴巴。

彷彿感覺光線一閃,低低的“咔嚓”聲。樑健迅速轉過臉,只見一個他非常不願意看到的人,竟然給他和莫菲菲剛纔的親暱動作照了個相。

這人是市委書記譚震林的秘書金超。上次,在高速公路入口迎接省委馬超羣副書記時,樑健見過金超,那次之後,就一直忙忙碌碌,沒見過金超的面,或許見到了也忙着根本沒有注意。

在這個旋轉餐廳見到金超,樑健倒是有些意外。讓他更加意外的是,金超竟然用手機偷拍他和莫菲菲。對於金超這樣的舉動,樑健多留了一個心眼,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他那裡。

這次他用手機偷拍了照片,肯定又別有用意。金超拍好了照片,裝作只是拍了一張風景照,準備走人,對樑健視而不見。

樑健不能允許他就這麼拍了自己的照片走人,趕上去,攔住了金超:“金秘書你好。”他甚至伸出了手去,意思是跟金超握手。

金超看了看樑健的手,並沒有伸出手來,只道:“吆,樑健啊,今天也在旋轉餐廳啊!剛纔沒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金超明顯是在裝蒜,樑健冷笑了一聲道:“金秘書,看來眼睛還是挺高啊,剛纔你給我們拍了照片,竟然還沒有見到我啊!”

金超面露不悅地朝自己的手機看了眼,又無賴地笑笑說:“不好意思,樑健你想多了吧,我剛纔只是覺得,旋轉餐廳風景不錯,所以,拍了一張照片,怎麼可能拍到你呢!”

樑健不願罷休:“有沒有拍,只要讓我看一看就行了,如果沒有拍,那我馬上走人。”

金超顯然是拍了,心虛嘴硬:“樑健,你沒有權力要求我給你看我的手機吧!”說着就要走人。

樑健感覺這傢伙很是無賴,如果這時候跟他扭打起來,又十分難看。正在爲難之際,只聽到莫菲菲的聲音道“這位先生,請等一等。”

金超對女人感興趣,聽到有女人叫自己,便轉過身來。他剛一轉身,只見莫菲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從金超手中抓過了手機,一下砸在了地板上,發出了驚人的“砰”“咔”的聲音,手機便碎成了片兒。

金超喊了起來:“你這個女人,幹什麼!”周邊在餐廳用餐的人都好奇地看過來,服務員和領班瞧出了狀況,也趕緊跑了過來。金超指着莫菲菲說:“你這個女人,你腦子有病吧?幹嘛砸我的手機?”

手機的碎片濺得東一塊,西一塊,莫菲菲臉上只是放鬆地笑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撿起來。”說着蹲下身子替金超撿拾手機的碎片。

周邊有一個服務員見情急,拿着一紮鮮榨果汁就過來了。莫菲菲拿着撿起的碎片,說:“反正也沒用了,我還是陪你一個新的吧。”說着,不由分說將碎片投入了服務員端着的鮮榨果汁當中。

服務員見勢,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金超怒目而視,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個女人,你完全是故意的,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我要叫公安!”

“怎麼啦?”又一個女人小步跑了過來,聲音裡頗有些焦急。樑健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好久不見的阮珏。

原來今天阮珏和金超也來這裡共度平安夜。樑健對阮珏微點了點頭,阮珏忽然有些羞澀地回以點頭,彷彿是想起了什麼害羞的事情。樑健心想,難道是想起了那晚在電影院她替自己做的事情?

莫菲菲看到阮珏來了,忽然虎着臉道:“我故意怎麼了?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你和我的事情還沒玩呢,你又交了女朋友,你還要不要臉!”

沒想到莫菲菲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緋聞總是最能引起人興趣的,一旁餐桌上的人都看起了好戲,有些人乾脆說“原來是三角戀啊”、“這男人腳踏兩隻船”……阮珏也將信將疑地看着金超,問道“金超,真是這樣嗎?”

金超氣憤得說不出話來:“今天算是碰上瘋狗了!我們走!”金超是擔心自己身爲市委書記秘書,在這裡與人鬧,說不定會惹出麻煩,沒辦法向領導交待,心想還是溜之大吉爲好。

金超拉着阮珏走了,阮珏又回首看了一眼樑健,目光中有某種溫潤的東西一閃而過。

莫菲菲忽然從皮夾裡摸出一疊錢,遞給服務員:“這是手機的補償,你幫我追上去給那個男人吧,我是很負責任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再吃下去,也已經沒了興致。兩人匆匆填飽了肚子,也下了旋轉餐廳。在電梯中,莫菲菲笑道:“剛纔那個被我摔手機的男人,她的女朋友好像對你有意思唉!”

樑健一愣,對莫菲菲說:“你瞎說什麼啊!”莫菲菲說:“你別擔心,我不會吃醋的!”樑健笑道:“這哪跟哪啊,你當然不會吃醋!”莫菲菲卻又說道:“那可不一定。”

樑健瞧了眼莫菲菲,她直視自己,樑健不敢接招,說:“你現在出手還真夠重的。”莫菲菲說:“這要看什麼人了。對有些人,你還真該出手重一點。”

樑健說:“你知道,剛纔那個男人是誰嗎?”莫菲菲說:“不知道,誰啊?”樑健說:“現任市委書記的秘書,金超!”莫菲菲瞪大了眼睛:“難不成,我爲了你,得罪了鏡州市一把手的秘書?”樑健點了點頭。

莫菲菲假裝擔憂地說:“你會罩着我的吧?不會讓他報復我的吧?”樑健說:“也許我會吧!”莫菲菲說:“必須的。”

平安夜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是聖誕節。可惜中國的聖誕節是不放假的。非但不放假,工作比平常的日子,似乎還要更忙一些。

離兩會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市長宏敘要求樑健通知一部分領導幹部,要單獨聽聽他們對於政府工作報告的徵求意見稿。

政府工作報告的徵求意見稿,在幾天之間就已經下發給了縣區政府和有關部門。宏市長也已親自審閱了稿件。

對此次的政府工作報告,宏市長似乎比以往都要重視,真可謂是幾易其稿。機關裡有句順口溜是,一稿二稿不算稿、三稿四稿是初稿,五稿六稿還要搞,七稿八稿推倒重搞。一個好的稿子,就是這麼煉成的。機關裡的稿子,完全是集體創作,也可以說是集中了民智,不,應該是集中了“官智”。但也因爲是集體創作,冠名的其實只能是主要領導,其他的名字都忽略不計,大家都是打工的。

爲此,很多部門在寫稿子上並不樂衷,只是敷衍了事,所以要形成一篇高質量的稿子,就必須後期進行不斷的打磨。這也是爲什麼宏市長要特別聽聽一把手意見的原因。

宏市長在一張便籤紙上,列出了幾個主要領導的名字。讓樑健很是意外的是,在列出的長湖區領導裡,竟然不是長湖區委書記胡小英,而是長湖區區長周其同。

樑健想起,平安夜看到宏市長同周其同一起晚餐,今天又讓周其同來商量政府工作報告,宏市長和周其同的交往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過密?

難道宏市長,對周其同的信任已經超過了胡小英?這怎麼可能?就他所知,胡小英和宏市長之間,並非那種一般的上下級關係,怎麼可能輕易被周其同所取代!

這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樑健心想,不管這背後究竟是什麼原因,必須找個機會,提醒一下胡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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