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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健回到了車裡,吩咐小劉先把他送回行政中心,他要去取車。小劉答應後,樑健對小劉說:“你昨天給我看的詩歌,我都已經拜讀了,寫得真不錯。特別是第二首,我覺得很接地氣……”樑健已經掌握了,對小劉的詩才表示肯定,是拉攏小劉的唯一方法,爲此,他在工作的間隙,還特意花了點心思,讀了讀小劉的詩歌。這會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小劉聽了很是高興:“謝謝,樑秘書百忙之中,還抽時間讀我的拙作,我真是受寵若驚啊!”樑健道:“小劉,千萬別這麼說,工作很枯燥,間隙讀讀你的詩,我感覺是一種享受啊!”
小劉聽了這話,更加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了,說:“樑秘書,我看,你這兩天也累了,這會一個人開去衢州好幾個小時,會很疲勞,要不,還是我送你去衢州吧,反正宏市長也交代了。路上,我們還可以討論一下詩歌。”
還真別說,剛纔樑健的誇獎是隨便說說的,如果一路上小劉都跟他討論詩歌,他的腦袋不爆炸纔怪。不過,從小劉的話語裡,倒是可以聽出他對自己的印象更好了,自己差不多已經擺平了這個“不好弄”的小劉,就趕緊道:“不用了,小劉。我能應付,如果累了,我可以在服務區休息一會再開。這兩天你也辛苦了,正好乘機休息一下。至於我嘛,自己開車,來去也方便一些。”
小劉見樑健執意謝絕,只好說:“那好吧。樑秘書,你路上寧可開慢一些。我也算老駕駛員了,開車沒有別的訣竅,就是不怕慢就怕快!”樑健說了聲“謝謝”,出了宏市長的專車,走向自己的車子。
這兩天,爲宏市長見馬書記的事情,身體的確有些透支,樑健在路上開了兩個小時,眼皮就開始打架,不論小劉的詩歌寫得有多濫,但他還算是一個優秀的駕駛員,“不怕慢只怕快”這句總結的,也很到位。樑健便在服務區停了下來,把車窗稍稍開了一條縫,躺下來眯一會。
沒想到這一眯竟就真睡着了,醒來時,天色已經向晚,樑健去了一趟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又在服務區買了一包桶裝方便麪,吃了起來。樑健早聽說,方便麪是垃圾食品,吃一包方便麪身體要排毒一個星期。但這次在服務區迎着晚風吃方便麪的感覺,還真覺得這麪條味道怎麼就這麼好吃。
把湯水也喝光了。樑健才又用茶杯泡了一杯滿滿的綠茶,擰緊了蓋子,帶回車裡,重新上路。這時天色已經全黑,高速上全是車來車往的燈光,樑健打開碟片機,播放着歌曲,很有一種旅遊在外的特別感覺。樑健已經好久沒像現在這樣,完全沉浸在獨來獨往的舒適氣氛中了。
晚上十點樑健纔來到了鏡州醫院。按照表妹蔡芬芬提供的病房號,樑健找到了房間。醫院裡牀位緊缺,是三個病人一個房間。
由於時間已晚,其他病人和陪同的家屬都已經休息,家屬們要不就趴在牀邊,要不靠在簡易牀榻上。陪同父親樑東方的只有表妹蔡芬芬,母親邵小琴卻不在。蔡芬芬因爲知道樑健要回來,就一直在等着。
蔡芬芬身穿無袖T恤和牛仔短裙,腳蹬一雙藍色板鞋,顯得很生活,也很小女人,只不過她的臉色有些微微的憔悴。樑健心想,也許這兩天陪同父親,她也很累,心裡就很感謝這個表妹,親切地叫了聲:“芬芬。”
蔡芬芬見樑健來了,面露喜色:“樑健哥,你終於來了。”樑健點了點頭說:“這兩天辛苦你了!”蔡芬芬說:“沒什麼,應該的。”樑健又一次注意到,蔡芬芬的神色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份沉靜,這是樑健喜歡看到的。樑健就點了點頭。
樑東方也知道兒子今晚要回來,只是在假寐,聽到樑健的聲音,就睜開了眼睛:“兒子,你回來了?”樑健說:“爸,我回來了!媽呢?”樑東方撇過了嘴說:“你媽,她是不想見到我了!”
蔡芬芬忙說:“姨夫,你別這麼說,大姨她只是有些小生氣,等氣消了,她也就好了。”樑東方說:“這真是誤會啊,我跟梅姐真沒什麼!”樑健知道,肯定是因爲老爸跟那個以前的村婦女主任梅姐那檔子事,他打斷爸爸說:“這事,我們以後慢慢再說。”
蔡芬芬說:“表哥,我們到陽臺上去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樑健就對樑東方說:“老爸,我待會跟你聊。”
病房外面是陽臺,從這裡可以看到城南的燈火闌珊。樑健把目光拉回來,看着表妹。表妹說:“樑健哥,醫生說,從目前的情況看,姨夫是腿骨骨折,這幾天主要是消炎,再過三天可以動手術。手術之後,要休息三個月時間。”樑健問:“恢復之後,應該能夠正常走路吧?”蔡芬芬說:“走路是沒問題,不過估計還是會有些瘸,畢竟年紀有些大了。”
樑健說:“就是說,從現在起,起碼三個多月,他只能在牀上度過了。”蔡芬芬說:“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這等於說,要有個人,專門服侍父親。樑健說:“那我知道了。”
蔡芬芬又說:“這次,大姨好像真的很生氣,這兩天基本都沒理過姨夫。我恐怕她都不願意伺候姨夫。”樑健還不是特別清楚怎麼回事,但他知道年齡人爲了感情問題生氣的事,也不少,他說:“我知道了,明天會找我媽聊一次的。芬芬,今天晚上你先回去吧,這兩天真是麻煩你了,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
蔡芬芬說:“我沒什麼。”樑健說:“別撐了,我看出你臉色不大好,這兩天都沒睡過覺吧?”蔡芬芬說:“這裡牀位緊張,沒地方睡覺。不過,樑健哥,你是不是讓人幫助打過招呼了?”
樑健問:“怎麼了?”“剛纔醫生來過,私下裡跟我說,他們已經騰出了一個房間,明天一早就可以讓姨夫搬過去。我想,應該是你打過招呼了,我的同學是這裡的外科主任,我讓他幫忙要個單人房間,都沒有搞定,我猜你肯定是讓大領導打招呼了。”
樑健想到,宏市長說要幫打電話,讓衢州市有關領導幫助照顧一下,肯定是宏市長那個已經打過招呼了。樑健說:“也許是我領導幫助說了。”蔡芬芬說:“有個單人間就舒服很多。”樑健說:“你先別管這麼多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那好吧,我先回家一趟,正好可以洗個澡。明天一早,我來換你。明天,你還是抽個空,去做一做大姨的工作。都老夫老妻了,冷戰也不是一個辦法,更重要的是,年紀大了生悶氣容易傷身體!”
樑健說:“好吧,那明天還要麻煩你了。”蔡芬芬朝樑健瞄了一眼:“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你跟我客氣,我心裡就不踏實。”樑健笑笑,“那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明天早上你來換我。”“這纔對。”蔡芬芬捏了下樑健的臂膀,回進了病房。
她跟樑東方打了個招呼,回家去了。
樑東方見蔡芬芬走了,反而精神了起來,這今天他心裡也是和好受,早準備好了一肚子苦水,等着倒給兒子樑健聽。他說:“兒子,你把那把椅子拉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樑健只好把椅子拉了過來,坐下,聽樑東方講話。
樑東方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總的就是否認與以前一同工作過的村婦女主任梅姐有什麼不正當來往,這次他去梅姐家,不過是因爲梅姐家裡的十一個點燈,又五個都已經壞了,讓他幫忙去修一修。梅姐老公死得早,其實是一個苦命的女人,他只是伸出援助之手而已……但是你母親卻想多了,總是往哪方面想……
樑東方講着講着,聲音就響起來,簾子隔壁,有人就咳嗽起來,顯然是爲被樑東方吵醒而不悅,還有第三張牀上的,在偷偷笑起來,像似在聽樑東方的小夥。
樑健就說:“爸,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別打擾了別人休息,明天再說吧。”樑東方雖然是不吐不快,但也懂得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這麼屋子人多嘴雜,說不定人家就會把他的話拿起說笑呢!只好忍住,打算明天一早換了單間,再告訴樑健。
樑健由於一路趕路,也甚是疲倦,靠在醫院提供的簡易睡榻裡也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護士來查房,叫醒了樑健,並告訴他馬上可以換病房。樑健說,越快越好。
樑東方搬出了三人病房,獨自去享受一個單人間了。
另外兩家人就竊竊私語:“看來,這個老樑的兒子,是個當官的!”“人家有關係,病房都能住得好一點!”“住一個單人間,要花更多錢的,如果你願意多花錢,你也可以去住啊!”“別傻了,說不定不用花錢呢!有關係,住得比我們好,出得錢說不定還比我們少呢!否則要關係幹什麼!”“這個我不太相信”……
換了病房之後,父親樑東方,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樑東方說:“兒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梅姐真的沒什麼。”
樑健說:“老爸,你也要相信我,其實,你跟梅姐到底有沒什麼,我都不是太在乎。”樑東方奇怪道:“你不在乎?”樑健說:“不在乎。”樑東方靠在牀上,瞪着眼睛:“爲什麼?”樑健說:“老爸,你跟老媽生活了這麼多年了,唯一有的緋聞就是這個梅姐,我不管你跟梅姐有什麼問題。但如果沒有梅姐,那你這輩子也就是吊死在一棵樹上了,這叫只見樹木不見森林。”
樑東方一直生活在農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透徹的言論,不禁一拍大腿:“兒子,你說得太好了!你說得太好了!怎麼就沒人怎麼告訴過我呢!兒子,你在外面這幾年沒有白混啊!”樑健微微一笑,但表情依舊嚴肅:“老爸,如果你真跟梅姐沒什麼,我也算是失敗的!”
樑東方拍一下牀板說:“樑健,你別小看你老爸,你老爸會這麼沒有魅力嗎!我告訴你,早在十多年,我已經搞定梅姐了!”
樑健看着樑東方,不說話。樑東方發現樑健的目光不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就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樑東方心裡有些着慌:“樑健,你該不是在給你老爸下套吧?”
樑健繼續瞧着老爸說:“我不是下套,我只不過是想要了解一下真想。”既然被兒子套出了真話,樑東方很覺沒面子:“樑健,剛纔我是逞強說出來的胡話,你不可以告訴你媽媽。”
樑健說:“你和梅姐的真實情況,你告訴我媽嗎?”樑東方說:“沒有。除了你和我,誰都不知道真實情況。”樑健點點頭說:“這很好,永遠別說。”樑東方聽了之後,滿意地點點頭,又低落地說:“樑健,其實說話,我心裡還是挺有些內疚感的。我跟梅姐的事其實都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保證就那麼一年時間,後來梅姐他丈夫死了,我就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她。
“這次,完全是因爲梅姐的家裡的點燈壞了,我幫助去修了下。我想一個寡婦也不容易啊!沒想到從他們家出來,就被一輛該死的汽車給撞了。這也是我自己不好,這件事我都沒有告訴你媽媽,我心裡就有些慌神,出來時,沒好好看路。”
樑健說:“肇事者怎麼樣?”樑東方說:“是一女的,她倒是沒有逃,態度也很好,交警已經處理了,反正一切費用他們都會承擔。”既然肇事者沒有逃逸,一切按照交通法規辦理,樑健也就不需要處理這方面的關係了。
樑健說:“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老媽了。你想怎麼辦?”樑東方說:“其實,這次真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樑健說:“有沒發生什麼,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你去幫助梅姐沒有告訴老媽,她對你的信任破碎了。”
樑東方嘆了口氣,懊悔道:“當時,我怎麼就沒想到要告訴她一聲呢!”樑健笑道:“我敢打賭,你肯定是想到的,但你想,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反正就是修個燈嘛,對不對?”樑東方說:“是啊,我當時就抱着這樣的僥倖心理,現在,反而是有口難辯了!”
樑健說:“老爸,我可以去幫你擺平老媽那裡的事情!”
樑東方眼睛發光的瞧着樑健:“兒子,你真的可以幫我?”樑健說:“是的,我可以幫你。但我有一個條件!”樑東方看着樑健,眼神黯了下來:“是不是讓我以後,再也不能去見梅姐?”樑東方對這個感到爲難,熟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跟梅姐之間,雖然不是夫妻,可也有過一段過往,如果梅姐以後生活中真碰上了急事難事,自己不出手相助,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樑健卻道:“我不是要限制你去見梅姐。我只要求你,如果下次去見梅姐,一定要告訴我老媽一聲,你要相信她,她纔不會胡亂猜測。”樑東方覺得兒子說得很有道理,點頭說:“我答應。”
樑健說:“那我去幫你做我媽的工作。”
表妹蔡芬芬推門進入:“一個人一間病房,果然寬敞多了!”樑健跟蔡芬芬換了班,就駕車向老家駛去。
回鄉的道路熟悉而多感,樑健也知道母親心裡肯定不好受,樑健應該好好安慰母親一番,但安慰是需要技巧的,不講技巧的安慰,說不定只能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
到了自己院子前面,牆門緊閉,四周寂靜,杉樹輕搖,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儘管很少回家,一回到這裡,就有種親切感,畢竟自己是從這塊土地上冒出來的。
樑健打了兩聲喇叭,才從車裡出來。他關上車門,來到門口,纔看到老媽從裡面走出來,她穿着樸素,面有倦容,可見父親的事對她還是挺有衝擊的。
樑健儘量讓自己的嗓音聽上去快樂一些,喊了一聲“媽!”母親說:“樑健,你回來了?”原本每次回來,老媽的臉上都是從心底裡綻開的高興笑容,這次,她的笑卻有些勉強,有些酸澀。
看到母親這個樣子,更堅定了樑健要讓老媽丟開那些心理包袱和壞情緒的想法。
樑健跟着老媽回屋。邵小琴說:“樑健,你先坐,老媽給你倒杯茶。”樑健說:“好啊,家裡的茶,我最喜歡喝了。家裡的茶纔有種特別的香味,在外面我可想得很呢。”
老媽把茶端過來,聽到兒子說喜歡家裡的茶,想家裡,臉上終於飄過了一絲喜色。不過又想起樑東方那檔子事,笑容便又消失了,說出的話挺消極:“兒子,可我想,這個家怕是要安穩不了了!”
樑健聽出了老媽話裡有情緒,他很想安慰老媽幾句,但他知道,如果順着老媽的話說下去,恐怕不會有什麼效果。年紀越大,也越執拗,一般的道理根本說服不了他們。
於是,樑健咬咬牙道:“是的,媽,我知道了。”聽樑健說“知道了”,邵小琴彷彿忽然從受傷的情緒中醒了過來:“你知道什麼?”
樑健說:“我知道這個家不會安穩了!”邵小琴朝樑健看了一眼說:“你已經去過你老爸那裡了?”樑健說:“我去看過他了,給他安排了一個單間。”邵小琴說:“你給他安排得這麼好又有什麼用,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嗎?”
樑健說:“他說,他根本沒有做什麼,他跟那個梅姐,也沒什麼!”邵小琴說:“你是幫你老爸來勸我的嗎?樑健,沒用的,這不管用。不是我聽不進去,而是我根本沒辦法相信他了。”
樑健早就料到老媽會這麼說,他反其道而行之:“老媽,我不是來勸你的。因爲我已經沒有機會勸了。”這句話又讓邵小琴理解不了了,問道:“啊?什麼意思?”
樑健眨了眨眼睛,說:“因爲,老爸沒有讓我來勸你的意思。他只是讓我來通知一句話。”邵小琴有些緊張起來:“他想……通……通知什麼?”樑健也故意露出悲傷之情:“我老爸說,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想要離婚!”
邵小琴毫無心理準備,她簡直呆住了:“他想離婚!他竟然想離婚?”樑健頗爲認真地說:“是的,老爸說他要離婚。老媽,你們怎麼會走到了這一步呢?”樑健問得好像頗爲不理解!
邵小琴說:“他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怎麼敢要跟我離婚!”樑健說:“我老爸說,他也是傷透了心。在他受傷的時候,你不管他,把他一個人扔在醫院裡走了……”邵小琴打斷他的話說:“那要問他自己,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樑健說:“他說,他只是去幫那個梅姐修電燈,沒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邵小琴說:“既然去修燈,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一定要隱瞞我?”樑健說:“他說,他就知道你會吃醋,會想歪,所以沒說。其實他和梅姐之間真的沒有什麼!”邵小琴說:“沒有什麼!我纔不相信呢!”
樑健臉上想笑,可還是拼命忍住了,說道:“老爸他說,他知道你不相信。所以,他再也不會希望你相信他和梅姐之間沒什麼,而是馬上就讓你相信他和梅姐之間有什麼!”
邵小琴聽了,睜大了眼睛,一副驚訝不已的神色:“什麼?讓我相信他們之間有什麼,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樑健說:“老爸他說,夫妻之間沒有了信任,還能說什麼?他說,梅姐長久以來,的確希望能跟他生活在一起,但他從未答應,他就是想跟你一生一世好好過,他沒有越雷池一步,可如今你既然不信任他,他覺得以前做得都沒有意思了。既然你認定他和梅姐有關係,那他就做給你看,他已經給梅姐打了電話,晚上梅姐就會到醫院照顧他……”
邵小琴從椅子裡豁得站了起來:“她敢!這是我的老公,還是她梅姐的老公!”樑健故意提醒老媽說:“老媽,老爸他已經決定跟你離婚了!”
邵小琴道:“離婚,門都沒有!我還沒提出離婚呢,他倒好,還不知羞恥了,想名正言順地和梅姐在一起,他想都別想!”樑健很無辜地攤攤手,說:“老媽,可老爸已經通知梅姐了!”邵小琴說:“你快開車,帶我去醫院。有我在一天,那個梅姐休想接近你老爸!”
樑健說:“可是,老媽,你不是不會再去照顧我老爸了嗎?”邵小琴急切地道:“我這不是氣話嗎!我只是想弄清楚,他到底跟那個梅姐有沒關係,現在已經知道沒關係了,也就結了!不說了,你快帶我去醫院吧!”
樑健反而不急,說:“這樣吧,老媽你是真的原諒我老爸了,還是怎麼樣?”邵小琴說:“不原諒能怎麼辦?難道還真離婚?都這麼大把年紀了,爲這麼個小事離婚,不僅對不起你,還不得被村裡的人笑話死?”
樑健心想,還得讓事情看起來更真切一些:“老媽,我知道你是最通情達理了,但我想,這件事情上,老爸也有責任!”邵小琴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回頭看了樑健一會,冷靜下來:“是啊,你老爸也有責任!否則我也不會這麼生氣!”
樑健說:“儘管老爸跟梅姐,沒有發生什麼,他去幫梅姐也是出於好心,不告訴你卻是他的不對。”邵小琴連連點頭:“對啊,如果他事先告訴我一聲,我難道一定不讓他去嗎!我是那種小雞肚腸的女人嘛?”
樑健說:“老媽當然不是那種小氣的女人!所以啊,我們也得對老爸有個制約!以後凡是他要去幫那個女人的忙,都得事先告訴老媽一聲,這是我們的底線,老媽你說怎麼樣?”邵小琴連連點頭:“樑健,你說得對,樑健,你說得對!一定得這樣!”
樑健見老媽已經徹底消除了疑慮,就說:“老媽,那我們趕緊去醫院吧,否則那個梅姐來了,要趕她走,可得費功夫了。”邵小琴說:“對對,趕緊走。等一下,我上去整理一些你老爸的衣物,肯定得在醫院住一段時間了。”
樑健說:“對對,你自己的衣服也帶上。要不這樣,你慢慢理,我給老爸打個電話,讓他一定把梅姐推掉,關於離婚的事情,也讓他死了這條心!”邵小琴說:“對啊,樑健你趕緊打電話!”
車子行駛在通往衢州市區的國道上,邵小琴有些擔憂地問:“你老爸答應讓梅姐不來了?”樑健說:“他開始說不答應,我說,如果不答應,我就不認他這個爹了,他才答應了。”邵小琴說:“那他心裡會不會還想着梅姐?”
樑健說:“他叫梅姐來,也是心裡有氣,我知道他最在乎的還是你!”邵小琴平靜了下來,說:“其實,我也想,我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樑健說:“沒有,老媽,你這不是也在乎老爸嗎?現在一切都已經好了,你到了醫院,也就別再提起這事了,以後倆人就好好過日子。”
邵小琴嘆道:“樑健啊,有你這個兒子真好。老媽有時候也心裡煩,拿不準主意,有你在就好多了,可惜你的工作又遠在鏡州。”
聽邵小琴這麼一說,樑健心裡涌起一份歉疚:“老媽,要不等老爸出院之後,你和他商量一下,一起搬去鏡州住?”邵小琴說:“搬去鏡州?你那邊不是也沒有房子嗎?”樑健說:“麪包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關鍵是,搬去鏡州之後,老爸跟梅姐之間肯定不會再有來往了。”
邵小琴聽了,覺着這是個好主意:“倒是,我跟你老爸商量商量。”
到了醫院,蔡芬芬正在伺候樑東方吃午飯。樑東方的右手雖然沒有骨折,但也傷到了經脈,很不方便,所以蔡芬芬正在餵飯。邵小琴將東西放下,接過了蔡芬芬手中的飯。
樑東方很驚訝地看着樑健。樑健向他做個鬼臉。樑東方會意,趕緊說:“老婆,你來了?”邵小琴說:“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來?讓那個梅……”邵小琴話到嘴邊,又想起答應過樑健不再提起那個梅姐,就嚥了回去。
樑東方不解其中意思,又看樑健。樑健趕緊做了一個用手勺飯的姿勢,樑東方會意,不再多問,趕緊吃飯。
蔡芬芬拽了拽樑健的衣袖,樑健便跟隨她來到了陽臺。蔡芬芬道:“樑健哥,你是怎麼辦到的?昨天我是怎麼勸,都勸不動大姨啊。”樑健笑說:“他是我媽嘛,知母莫若子,我總有辦法!”
樑東方吃完飯,邵小琴去洗碗時,樑健來到樑東方身邊,把在家裡跟老媽說的,都告訴了樑東方,讓他心裡有數,別到時候老媽問起,說岔了嘴。
蔡芬芬在一邊聽着,笑得合不攏嘴巴。樑健示意她別笑,免得老媽進來起疑,蔡芬芬就憋着不笑,不過身子卻一顫一顫的。
樑健心道,這件事情,有些情況是隱瞞了母親,這讓他心裡也稍有不安。於是,等蔡芬芬也走開的當兒,他對樑東方說:“老爸,你和梅姐之間的事情,那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告訴老媽了,告訴了她,也徒然讓她傷心。但是,從今以後,你對不起她的地方,你要用對她的好來補償。”
樑東方看着樑健,點了點頭說:“樑健,我知道了。我是有對不起你媽的地方,以後我會把這些,都變成對她的好。”
樑健給老爸安排了一位護工,減輕母親的辛苦。第二天上午,樑健就離開了衢州,作爲市長秘書,很多地方是身不由己的,樑健想,等老爸的腿恢復之後,再考慮把他們接來鏡州。但首先,他得弄一套足夠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