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不到七點,小五已經將車開到了門口,等着樑健上車後,去參加會議。他們從美國回來後,住的是項父以前的那棟別墅。樑健已經跟項父商量好了,等過幾天,就一起搬到他在郊區的那棟別墅去住,方便照顧樑父他們。
出門的時候,項瑾抱着唐力,拉着霓裳來送樑健。霓裳回到這裡後,一下子就活躍起來,跟樑健擁抱了一下後立即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項父去了。
樑健看着她那蹦蹦跳跳的背影,笑了笑。起身看着項瑾,樑健低聲道:“會議結束,我就回來。”
項瑾回答:“我待會要去學校。”
“那我去學校接你。”樑健說完,不等項瑾反對,就轉身上車了。
小五跟項瑾打了個招呼,也上車了。
車子開出那個大院後,樑健看向旁邊的小五,問他:“不是九點開會嗎?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小五回答:“唐叔說有些事,你得先知道一下。”
小五直接將樑健送到了地質局,老唐和那位他曾經見過的地質局局長鬍景然胡叔叔已經在辦公室等着他了。
小五將他送到辦公室門口就先走了。樑健推門進去,老唐和那位胡叔叔在喝茶。樑健依次打過招呼後,在老唐的對面坐了下來,然後問:“聽小五說,胡叔叔您和我爸有事要交代我是嗎?”
老唐沒動,胡景然點了點頭,道:“是有點事要讓你知道下。你知道待會的會議是什麼會議嗎?”
樑健看着他,說:“我聽小五說,只是普通的工作會議。”
老唐忽然看了他一眼,道:“要只是普通的工作會議還催你回來幹什麼?”
老唐聲音冷冽,看來對他還是有些怨氣的。當着胡景然的面,樑健不好說什麼。只能當做沒聽見,他不解地看着胡景然,等他解釋。
胡景然朝他笑了笑,道:“本來只是一般的工作會議,但國土資源部的部長在一個星期前突然說要來參加會議,所以,你必須要列席。”
樑健還是有些不明白,他只是掛名在這裡的,而且他掛名的也只是一個普通身份的公務員,並不是什麼要職領導,國土資源部的老大過來參加會議,他爲何一定要列席?樑健皺了皺眉頭,感覺胡景然有話沒說完。剛要開口問,胡景然卻又笑着說道:“你掛名在這裡後,半年來就一直沒出現過,按理也該出現一下,也好堵堵一些無聊的人的嘴。”
這話胡景然像是隨意說出來的,可樑健聽着,卻有些別的味道。他看了一眼老唐,老唐沒做任何反應,自顧自地閉目養神。
樑健只好又看向胡景然,道:“胡叔叔,您說得是,確實是我不懂事,這半年都沒來一下,讓您難做了。”
“我倒是不難做,就是不好聽。”胡景然笑着說道:“好了,閒話就不多說。接下去我說的,你最好記一記,回頭會議上可能用得上。”
樑健低頭看向桌上,紙和筆早就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樑健拿過來,就放在了膝蓋上,擺好了姿勢。
胡景然看了看他,就開始了。他說的,都是一些關於地調局的一些工作流程和與工作相關的一些知識。未必艱深,但內容不少,a4紙,樑健記了兩張紙。
樑健看了看記了密密麻麻的那兩張紙,皺了眉頭,擡頭看向胡景然,問:“胡叔,這些都要背出來嗎?”
胡景然回答:“最好是背出來。”說完,他看了下時間,道:“你還有一個小時。”
樑健眉頭皺得更緊,這麼多東西,一個小時背出來,也是一項比較大的工程。關鍵是這其中很多東西都涉及到了一些地質調查的專業知識,樑健基本都是第一次接觸,要靠死記硬背,真不是簡單的。
他看了眼胡景然,又看了看老神在在地老唐,心裡不由煩躁起來,既然要背這些,爲什麼不早點跟他說,非要臨時抱佛腳嗎?
兩位都是長輩,樑健只好在心底抱怨了兩聲,然後趕緊抓緊時間將紙上的這些東西背出來。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樑健才背了一張紙。
老唐在半個小時前就走了,時間到了,胡景然讓秘書先送他去會議室,自己則關上了辦公室門,不知道在準備什麼。
會議室門,樑健一進去,裡面就立即響起了議論的聲音。
樑健的位置在第二排靠右邊的位置。坐在他旁邊的,是一男一女。女的一頭長髮披着,低着頭在玩手機,看不清面容。另外一邊的男的,在他過來的時候,笑着跟他打了聲招呼,樑健坐下後,相互做了介紹。
男的叫劉然,是樑健所屬辦公室的隔壁辦公室的。做過介紹後,樑健正準備將心裡記住的那些東西再梳理一下的時候,旁邊這位劉然忽然往他這邊靠了靠,輕聲問:“聽說,你跟我們胡局長是親戚,真的假的?”
樑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看他眼裡那些討好的神色,樑健立即懂了。當即,他微笑着回答:“我的一個親戚曾經是胡局長的手下。”
劉然一聽,不太相信地看了樑健一眼,但沒說什麼。
這時,樑健聽到後面有人在說:“唉,你看,那個坐劉然邊上的男人好像就是胡局長的那個親戚,半年沒來上過班的那個。”
“是嗎?今天怎麼來了?”
“我聽說,好像是有人舉報胡局長了,說他以權謀私,縱容自己的親戚光拿工資不上班。”
“真的?真有人舉報啊?”
“這事情,在我們局裡又不是秘密,總會有人看不過去的。”
“那是誰舉報的你知道嗎?”
“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人說,是兩個月前新來的那個女的。”
“你說,是那個進來就是處級幹部級別待遇的女的?”
“對啊!你說,人比人是不是要氣死人,那女的才幾歲,她一進來就比我們這些幹了好幾年的還要待遇高!”
“你羨慕也沒用,我聽說,她爸爸就是前段時間很有名的那個企業家!”
“真的假的?”
聲音到這裡忽然戛然而止。會議室裡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樑健回頭看去,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一個人是胡景然,他身旁走着一個看着比他年輕許多的中年男人。
樑健看着胡景然走的時候總落後他半個身子,猜着這個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國土資源部的部長了。
想到這裡,他朝着那位部長打量過去,沒想到,這時,那個部長竟然也朝他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一碰,樑健明顯感覺到這位部長看他的目光是很冷的,不懷好意的那種冷。
那位部長朝他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看別處去了,可樑健心裡,卻警惕起來了。再聯想剛纔的那些話,今天這會議搞不好,目標就是他。
樑健皺起了眉頭,沉下了臉色,他纔回來,就要攪合進這些糟心事了嗎?
“好了,人都到齊了吧?”
今天主持會議的並不是胡景然,似乎是一位副局長。樑健收回心思,看向主席臺。中間坐着那位部長,左手邊是胡景然。
忽然,胡景然朝他看了過來,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又移開了。
這時,他旁邊有個女聲響起:“不好意思,麻煩擡一下尊臀。”
樑健一驚,轉頭看去,那個女人正冷着臉盯着他看。女人五官漂亮,可妝容很重,尤其是那雙大紅脣,鮮紅鮮紅的,讓人不喜。
女人見樑健沒動作,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又說道:“你坐到我的裙子了。”
樑健低頭看去,她身上傳了一條黑色的絲絨裙子,裙襬很大,有一處擱在了他的位置上,被他坐到了。
樑健慌忙跟她道歉,並微微站了一下,讓她把裙子收回去。可還沒等他坐下,就聽到那個女人低聲罵道:“眼睛長着是出氣的嘛!”
樑健眉頭一皺,看着那女人,心裡一下子就竄出一團火。不過,現在是會議,加上又是個女人,樑健就當做是碰到了瘋子,沒理他就坐下來繼續聽臺上的副局長講話了。
可這女人卻好像是沒完沒了了,繼續在那邊嘀咕,聲音很低,樑健聽不清,但聽着很煩,忍無可忍之後,就低聲道:“麻煩你不要說話了好嗎,你影響到我聽領導講話了!”
女人蔑視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呦,這麼認真?那怎麼上班沒見你來?”
樑健皺了一下眉頭,哼了一聲,把頭扭開了。跟着女人再說下去,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要是這女人大吵大鬧起來,擾了會議,他自己無所謂,連累了胡景然臉上無光就不好了。
樑健打定了主意沒理他,她又叨咕了一會後,總算是安靜下來了。這時,已經輪到那位國土資源部的部長講話了。他開了個頭後,忽然目光一掃,落到了樑健身上。然後,樑健聽到他口中慢慢說道:“這次會議,除了要講一下接下去一年的工作計劃之外,主要還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覈實一下。”
這時,胡景然忽然插嘴,道:“古部長,今天的會議主要還是討論一下接下去的工作計劃,至於那件事,可以在之後再覈實。”
古部長將目光從樑健身上移開,轉頭看了胡景然一眼,然後笑了笑,道:“胡局長說得有道理,那就你來吧,工作計劃的事情,你來說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