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畜牲交易市場含配種站、獸醫站、良種培育中心、還有個職工小食堂,用水量極大,呂東的計劃是打一口深水井,修一座水塔,所有地方都用自來水,這筆開支要八萬塊。打一口水井建個蓄水池有一萬六就夠了,建水塔是趙鐵偉點過頭的,他和呂東一樣,從小用自來水,實在不習慣擔水用,太麻煩了。張平從小就用井水直到現在,認爲是天經地義,這筆錢不該花,擔水吃累不死人,實際上是在較勁,逮住點理就不撒嘴,就是不讓建水塔,呂東也是誠心犯壞,就不提趙鐵偉同意建水塔的事,兩人就幹上了,張平通知鄉財政的陳姐,不許出這筆錢,張平是常務副鄉長,呂東只是股級幹部,錢當然拿不出來了。工期緊,任務急,趙鐵偉要求春節前三十天必須開張,呂東就急了。張平更急,一急還罵了人,呂東想起了趙鐵偉鼻子底下有嘴的話,老實人急了更不好辦,一張嘴就把張平的姥姥和媽媽一塊給操了。張平大怒,上來就打,呂東用手去擋,被張平抓住左手雙手往後一翻,直接給呂東按地下了,狠踢了幾腳後被衆人拉開,圍觀的不下七八個人。趙鐵偉聽得過程中發現呂東的左手一直在發抖,大拇指腫的像根胡蘿蔔。
“看病了嗎?”
“沒有,直接找你來了。”
電話響了,一看是南培新:“呂東到你那去了嗎?”
“在這,南書記。”
“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回來一趟吧,具體商量一下怎麼辦,真是太不像話了。”
電話掛了,趙鐵偉並不知道“太不像話”指的是誰,反正是不像話了。
“走吧,先去醫院看看,照個片子吧,腫的有點過頭了。”
趙鐵偉和呂東朝車子走去時,史嵐跑了過來。
“你又要走?”
“沒辦法,常務副鄉長把主任打了,可能骨折了,上醫院照個片子,沒事我就回來,我給你打電話。”
史嵐點點頭說:“路上慢點開車,彆着急。”
片子出來了,大拇指骨折,要打石膏,上夾板。護士打石膏實說:“你這能算工傷了,要休息三個月。”
趙鐵偉聽了心裡一動,工傷?那打人的豈不是構成了…
趙鐵偉沒說話,走出了治療室,給曹春平打了電話,問他這算什麼,曹春平說大概在輕傷左右。趙鐵偉又問道,什麼叫左右,查一下,打電話過來。
幾分鐘後,電話來了,曹春平電話中說:“根據一九九零年七月一日高法、高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下發的刑法輕傷細則中規定,第二十三條,一節指骨骨折視輕傷,二節至五節…”
“一節指骨是什麼骨?說通俗點。”
“就是大拇指。”
“量刑怎麼處理?”
曹春平嚴肅起來,知道出事了:“按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大拇指骨折屬輕傷,適用這條法律,但處理上又有三個等級之分。”
“明白了,等我電話。”
趙鐵偉心中有數,帶上呂東,回靠山屯了,車裡就兩個人,趙鐵偉知道呂東的特點,你不和他先說話,基本上他不會找話題的,一坐能坐半天不說一句話。
趙鐵偉心想,張平已成了攪屎棍子,不打魚也攪合水,不給他點壓力是不行了,這正好是個由頭。
“一切都聽我安排行嗎?”
呂東頭也不擡:“你得替我出口氣。”
趙鐵偉樂了:“行,咱倆去把他的手指頭也掰斷了!”
呂東難得的笑了:“也不是這意思,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
“那當然,你完了我都不能完,都聽我安排行嗎?趙傑去了縣電視臺,張平工作上又不得勁,你要把工作抓好。”
呂東聽懂了這句話,趙傑走了,班子裡就少了一個人。可趙鐵偉又沒許什麼願。憋了半天,呂東說了一句話:“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