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日子恍若隔世,有時候甚至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陳興和張寧寧在山裡度過了兩個難忘的夜晚,對於張寧寧來說,這只是她慈善之旅中的短暫一站,見過了太多貧窮和困苦的她,對於眼前這個叫邊雲村的偏遠山村並沒有太大的觸動,不是麻木,而是因爲看的太多,讓張寧寧比誰都清楚,在祖國這片大地上,像這樣貧困落後的山村到底有多少。
在邊雲村呆了兩天,一行人在城市裡補給了物資之後,又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連續八站,總共十七天的行程,一次慈善之旅,帶給了陳興前所未有的觸動,相比於他擔任領導時到所轄地區的山區考察,又或者之前也曾跟張寧寧到山區做過慈善,那些都遠遠比不上這次給陳興帶來的觸動,也讓陳興親身感受到了張寧寧一直在默默做的事有多麼辛苦。
有了這次的慈善之旅,再想想自己以往到山區考察的安排,陳興頗有些自嘲,那些視察更像是走馬觀花,也更像是作秀……說作秀或許也不對,因爲陳興也真心的想爲山區的貧困老百姓做點什麼,所以每次到山區考察,陳興也都儘量的落實一些能夠對山區老百姓有幫助的政策,但也僅僅是當時落實,事後到底有多少實惠能夠真正到山區老百姓手裡,陳興不知道,也沒法把握,身在體制,又處在領導崗位上,一來,陳興的目光沒辦法只釘在山區裡,那甚至只能作爲他工作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二來,作爲體制內的一員,陳興對體制內部的太多頑疾同樣束手無策。
回到京城的時候,陳興感覺自己就像經歷了一場心靈的洗禮,這次的慈善之旅,對陳興而言,既是善舉,又是一次重新思考、審視自己的旅行。
京城裡的繁華,大山裡的封閉、荒涼、落後,就像兩個世界,兩種人生。
短暫的半個月,陳興第一次走了這麼多地方,而且全是山區,幾乎每一個地方都只能徒步進去,車子在開到山裡一些路段後,都沒法再前行,走的山路太多了,以至於一向養尊處優的陳興腳底都起泡
了,這也讓陳興羞愧不已,因爲妻子張寧寧反倒沒有,而且體力比他更好,半個多月下來,沒見張寧寧喊過累,也沒像他那樣,腳底起泡,疼得直咧嘴,由此也可見張寧寧一年之中到底有多少時間都付出在慈善上。
“寧寧,看來以後我得多運動,免得再這麼丟人。”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感受着柔軟沙發帶來的舒適感,再想想山區裡那種硬邦邦的木牀硌着骨頭的難受,陳興這會跟妻子開玩笑時,也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當領導當久了,確實缺少運動。”張寧寧笑笑,瞅了陳興肚子一眼,“不過這半個月下來,好像你的小肚腩沒有了。”
“好像是消了點。”陳興苦笑,“看着山裡孩子面黃肌瘦,再看看自己,感覺自個的生活好像都腐化了。”
“也不能這樣想,你當領導,有些應酬是推不掉的,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就得過什麼樣的生活,有些是沒法避開的。”張寧寧笑着搖頭。
“寧寧,你真的很不容易。”陳興嘆了口氣,“張家有你這麼一個女人,應該感到驕傲。”
“有啥好驕傲的,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張寧寧搖頭道。
陳興聽着妻子的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妻子是完美的,也正是這種完美,讓陳興有種自慚形愧的感覺。
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陳興拿起電話,看到來電號碼時,陳興身體一震,寧德巖打來的電話?
陳興手機裡存有寧德巖的電話,但從來沒機會打過,而對方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因爲兩人中間還隔了一級,這是陳興第一次接到寧德巖打來的電話。
不敢多想,陳興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陳興深吸了口氣,“寧書記,您好。”
“陳興,休息得怎麼樣,給你放的這個假期夠長了吧。”電話那頭,寧德巖的聲音並沒有太嚴肅,相反,還帶着些許笑意。
“還好。”陳興有些撓頭,一時有些不知道寧德巖這話裡是啥意思,也不敢
亂接茬。
“休息了這麼久,總不會光顧着放鬆,忘了學習吧。”
“沒有,時刻不敢忘。”陳興正色道。
“沒有就好,在咱們紀檢系統,你可是個新兵,要多看多學習。”寧德巖笑笑,“好了,你也別休息了,要不然都該生鏽了,今天就收拾一下,到北青省去,繼續負責你原來的工作。”
“啊?”陳興愣了一下,就爲了這事,寧德巖親自打電話給他?
“怎麼,不樂意?”寧德巖笑道。
“堅決服從安排。”陳興忙道。
“嗯,你現在是在哪?儘快準備,今天就得過去。”
寧德巖說完,也沒等陳興回答,簡單叮囑了幾句後,就掛掉了電話。
電話這頭,陳興拿着已經傳來嘟嘟聲的手機發呆,寧德巖打電話給他就爲了叫他重新去工作這點事?
“寧德巖打來的?”張寧寧探詢的看着陳興。
“是他打來的,說來也奇怪,當初把我暫停工作,他也沒打來一個半個電話,這次要讓我重新工作,反倒是打來電話了。”陳興笑着搖了搖頭,“按說這種事不是該章明辰通知我嗎?”
“能恢復工作也是好事,你就別多想了。”張寧寧笑道。
“不是我多想,而是感覺這裡頭有點奇怪。”陳興皺眉道。
“真要古怪,那就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寧德巖要是不說,你多想也沒用,反正從目前看來對你肯定不是啥壞事。”
“也許吧。”陳興聳了聳肩,看向妻子,“本來還想跟你再去一趟山區,看來是不行了。”
“你還是工作要緊,對你來說,處在工作崗位上,能幫上的人更多。”張寧寧笑了笑。
陳興聽到妻子的話,微微一愣,他不否認妻子說得對,社會也就是如此,每個人分工不一樣,做慈善的人,他們固然是身體力行的幫助貧困之人,但當領導的人,只要有一顆真正爲老百姓做事的心,那他所做的一切會比做慈善的意義來得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