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表態。”石鐵軍含蓄地笑了,“沒有表態就是默認,範書記現在很低調,很務實。”
在折江,低調務實的另一層含義就是緊跟中央的腳步,實際上全國各省,沒有哪個省份和折江一樣,對中央的每一項政策都言聽計從,從來不討價還價。
中央高層不少人喜歡折江,但喜歡歸喜歡,更多的是拿折江當正面教材,用來批評一些不聽話的省份。因此在不少省份的眼中,折江就是中央的傳聲筒,當然私下裡會有更難聽的話。
王者風又問:“李書記能不能頂住壓力?”其實現在案件進入了司法程序,李雨寰身爲紀委書記,他的影響力已經降到了最低,當然還有一點,如果省紀委再掌握了新的證據,就可以再次加大砝碼了。
“我和李書記之間的溝通不多,他的想法,我不太瞭解。”石鐵軍靠在藤椅上,一臉意味深長地笑看着王者風。
王者風明白了什麼,呵呵一笑:“我最近和吳家確實關係又走近了,但和李書記之間的關係,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遠不近。”石鐵軍也有意拉攏李雨寰,但他現在確實是愛莫能助,李雨寰很獨立,有個性,他和李雨寰之間似乎一直沒有建立起一種良好的私人關係。
倒是和高銘明、孟凡勝之間的關係,都還可以。
人和人之間也講究是不是對眼的問題,就算他再受吳家重視,李雨寰對他不太感冒,他也沒有辦法。再說他對李雨寰,也覺得不是很對脾氣。
還有一點王者風也清楚,石鐵軍借提到李雨寰的時機,深入了話題,也有另外的想法。
石鐵軍在政治立場上,更傾向於平民一系,他在京城的後臺,也是平民一系的代表人物之一,和總理關係很好,至少在公開的場合,兩人的政治立場相近。
因此石鐵軍對他在京城和四大家族頻繁接觸,說有成見肯定嚴重了,說有想法肯定是正常的。
丁亥級別未到石鐵軍的層次,說話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直接就問了王者風:“本來是總理授意提拔你到了郎市,現在又是吳家調你到了天澤市,小王,你也是草根出身,怎麼政治立場和家族勢力一致了?”
王者風也不好解釋什麼,有時有些事情越保持沉默越好,解釋得越清楚,別人反而未必相信,他也相信以石鐵軍的政治智慧和對他的瞭解,不會猜忌他向家族勢力靠攏是爲了投機取巧,是想傍上大樹。
“這個,有一些客觀原因,也有我的主觀因素,和幾家走近,政治立場上的考量肯定有,但也不完全是因爲政治因素,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王者風就含糊其辭地解釋了幾句,“先拋開政治立場不說,我從政的目的就是爲國爲民,就是要做實事做好事,並且儘自己的最大能力去阻止有人做壞事。我的立場其實也沒有偏向誰,始終在堅持自己的原則。如果我和光同塵甚至同流合污,那還不如做一個商人更來得自在。”
要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石鐵軍會當他說假話,丁亥和李陽會當他說大話、吹牛,但從王者風嘴中說出,不管是身爲省長的石鐵軍,還是身爲市長的丁亥以及身爲常務副市長的李陽,都深信不疑,再仔細一想王者風現在的身家和每一任上的所作所爲,甚至都有了肅然起敬的想法。
王者風的江山房產年贏利幾個億,還有他身後的雲菡煙坐擁上百億美元,他如果不從政,再憑他的商業頭腦,建立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不在話下,絕對比現在的婁鍾還要功成名就。
婁鍾就比王者風自在多了,他手握巨資,走到哪裡都是財神爺,都受到當地政府的熱烈歡迎,都笑臉相迎希望得到他的投資。但王者風在官場之上,不但要曲意逢迎,還要面臨着許多政治對手的傾扎,以前的經歷就不必說了,單是郎市,就有數次面臨着生死考驗,他何苦來哉?
他不貪不拿,當官不求財,和政治對手鬥爭時,也不乘機索取好處,在打倒政治對手之後,也不居功,如果說他沒有理想和抱負,怎麼會支撐他在官場上迎風破浪一往無前?
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動機,都有發心,王者風一路上是掀翻了不少人,或許在一些人眼中他是刺頭,但如果沒有王者風這樣的刺頭,下馬區能有今天的繁榮?郎市能有現在的大好氣象?古向國不倒,哦呢陳不垮,郎市會有一個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
全是王者風之功
當然,王者風不是聖人,他不可能在政治上沒有任何訴求,他從政,爲國爲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會利用手中的權力讓親人們過得更好,讓朋友們發展壯大,但站在高度上看待問題,江山房產的壯大,遠大集團在明州的紮根,都是在符合市場規律的前提之下的成長和發展,對促進良好的市場秩序,起到了表率作用。
石鐵軍、丁亥和李陽三人差不多同時想通了許多問題,認識王者風幾年了,也親眼看到王者風一步步成長起來,但直到今天知道了王者風真實所思所想,三人的目光之中,都寫滿了敬佩。
因爲他們都明白一點,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爲自己謀取的好處,都比王者風多,而王者風不敢說百分之百大公無私,至少他的手腳之乾淨,是他們所見過的廳級高官之中,絕無僅有的一個。
誠然也和王者風擁有龐大的財富有關,但也和他的個人品質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石鐵軍站了起來,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敬王者風一杯”
丁亥和李陽也站起來,同樣舉起了茶杯。
王者風有些激動,也受寵若驚,三位的級別先不說,從私人感情上講都是他的長輩,他承受不起,忙鄭重其事地回敬三位:“石叔叔、丁叔叔、李叔叔,你們敬我就是捧殺我,就是不想在以後再拉我一把扶我一程了……”
王者風一要賴,三人就都哈哈笑了。
石鐵軍最先說道:“好了,好了,我們敬的是你的爲人,不是你的年齡和職務,來,喝了這杯茶,永遠是朋友”
丁亥倒沒有什麼,他和石鐵軍之間本來就交情莫逆,但李陽聽了卻興奮莫名,等於是石鐵軍完全接納了他,他一直努力想真正融入石鐵軍的□□圈子,現在終於如願以償,當然高興不已。
四人同起一杯,喝了杯中茶。這一次的談心影響深遠,不但讓石鐵軍在心中將王者風排在了第一位,也對李陽以後的命運帶來了決定性的影響,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對四人今後的前途,都產生了永久的影響。
隨後,又說到了如何應對高層的施壓。
幾人都說了各自的看法,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由石鐵軍出面說服範建華,讓範建華髮話,只要範建華開口,省高院就絕對能夠頂住壓力,秉公執法。
王者風就又問起了安興義。
“我是有這個想法,馬囟還沒有吐口,蘆軍弋也不好說,難度是有,但也不是沒有機會。”石鐵軍實話實說,“範書記還好說一些,組織部的提名也問題不大,難就難在蘆軍弋是不是點頭。”
丁亥和李陽就都看向了王者風。
王者風就只好擺擺手:“我試試,我試試,梅書記現在不比以前了,他以前可以隨心所欲,但現在考慮的問題多了,不如以前好說話了。”
丁亥和李陽只是笑,不說話,連石鐵軍也是一臉笑意看着他,王者風就知道他今天的一關過不去了,就拿出了手機:“我問問,我問問。”
電話倒是一打就通,王者風先是問了好,然後又就說出了來意。
蘆軍弋打了個哈哈:“這個事兒我也考慮過了,看在你看望了軍苗和蘆笙的份兒上,我就給你透個底……”
王者風大汗,蘆軍弋的話傳到外面,別人會說他沒有一點省級高官講話的藝術,私事和公事怎能混爲一談?就算混,也不能說到明面上。
在京城的幾天裡,他抽出了時間陪了蘆軍苗和蘆笙半天,見蘆笙越來越可愛漂亮,叫爸爸也叫得非常親切,他就心裡不是滋味……
“安興義到郎市去我不反對,他走之後,天澤市長常務副市長的位子,我覺得由楊劍同志接任比較合適。”
蘆軍弋不反對是有前提的,就是石鐵軍要支持楊劍接任天澤市常務副市長的職務。
“楊劍?”石鐵軍微微皺起了眉頭,眼中就流露出一絲不滿,“蘆軍弋的如意算盤打得太精明瞭。”
怎麼,王者風愣了一愣,難道楊劍不爲石鐵軍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