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就只說了此無關緊要的話題,不多時,李海風打個電話,提出有要事要先行離開,吳巨江也沒說什麼,揮手讓他走。李海風一走,氣氛就輕鬆多了。
吳巨江說了幾句李海風的話題,說是因爲當年的友情,抹不開面子,不得不幫李海風安排一個前程。至於他以後有沒有長進,他也就無能爲力了。
王者風卻沒有多談李海風的問題,他對李海風不太感冒。邱衛紅當年比李海風難對付多了,他一樣可以擺平,而且現在還成了好友。李海風則不同,他沒有邱衛紅的底氣。更沒有邱衛紅的城府和能力,王者風對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說話間,吳巨江就提到了雲菡煙和吳雲王。
“菡煙的事情,還得謝謝你。”吳巨江十分真摯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出面,誰也勸不動她。她回來之後,雖然老爺子對她未婚生子大爲不滿,但對吳雲王非常疼愛,愛如至寶,天天抱着不放,精神好了許多。老爺子手術之後精神狀態一直不是很好,現在有了雲王,天天樂呵呵的,非常開心。前幾天去醫院複查,大夫說恢復得非常好,基本上手術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王者風聽了也是十分高興:“老人家身體好,就比什麼都好。老爺子退下來後,各方面的反應還算平靜?”
作爲最高層中幾人之一的老爺子已經順利退居二線,他的退下,不可避免會對吳家的嫡系造成一定的影響和動盪。雲菡煙的親生父親吳巨洋已經順利接任□□部長,進入了政治局。儘管如此,一些吳家的外圍人物,有可能因爲吳家的□□人物沒有進入最高決策層,而轉投到別的陣營。
“還算平靜,不過也有一點小小動盪,也是正常的情況。人心很複雜,不是所有人都念舊都感恩,總有人喜歡跳來跳去,其實他們不知道。越愛跳的人,在所有人眼中,越是跳樑小醜。”吳巨江一臉輕鬆地說道。吳家的大樹,根深葉茂,不可能一下倒下,更何況老爺子只是退下了,人還健在,還有足夠驚人的影響力,再有吳家還有幾個嫡系的政治局委員,以及幾個大省的一把手。在國內的政治圈中,依然是數一數二的家族。
“不過,二哥好象知道了菡煙的事情,問了幾次,菡煙沒說,他也是剛回京城,工作太忙,沒再細問。”吳巨江面有憂色,說出了實情。“其實平心而論,你和菡煙的事情,我也不是十分贊成。不過我爲人還算寬容。有些事情比較看得開,既然已經成了事實。而菡煙又是十分倔強的性格,能死心塌地地跟了你,也說明你有過人之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只是能瞞老爺子和二哥多久,我心裡沒底。萬一他們知道了,一怒之下,你的前途恐怕就會毀於一旦。”
王者風坦然地一笑:“事已至此,怕又有何用?既然我和菡煙選擇了一種在一起的方式,是我們兩個人都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真的因爲此事丟了前途,也沒有什麼,憑我的雙手和頭腦,想要賺錢養活自己,也不是一件難事他深深地看了吳巨江一眼,“不管如何,都要謝謝三叔的開明和寬容。”
吳巨江滿意地笑了:“終於肯叫我叔叔了?不記明當年的事情了?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我,完全是不打不相識,是不是?”
吳巨江纔不肯向王者風認錯,王者風也知道他面子要緊,就一笑而過:“都過去了,三叔再提以前的事情,是故意逗我不是?來,敬三叔一杯。”
叫吳巨江三叔,王者風叫得心甘情願。從雲菡煙的輩份算起,吳巨江確實算是他貨真價實的三叔。從吳巨江本人對他的維護來說,也值的他尊稱一聲三叔。
吳巨江樂呵呵地一飲而盡,說起了吳雲王:“小傢伙很壯實,很可愛,好動又好玩,可把老爺子喜歡得不行。說到底,我們都得該感謝小傢伙,他給老爺子帶來了無窮的快樂,老爺子現在可把他當成了寶。”
說起吳雲王,吳巨江也是喜笑顏開。
不一會兒,話題又轉移到了明州的下馬區上面,吳巨江問道:“區委書記的位置,能不能確定拿下?”
“問題不大,阻力也會有,但形不成氣候。市裡有程書記和鄭市長點頭,省裡葉書記和範省長也支持,基本上折江省的範圍之內,沒有人會掀起什麼風浪王者風倒不是高擡自己,也確實程曉宇和鄭周對他寄予厚望,深信他的能力,而他對區委書記的位置,也是志在必得。近一年多的運作和用心,一心推動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爲的就是心目中的如畫江山。
“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就不出面幫你說話了。”吳巨江也是出於多方面的考慮,“我公開支持你的話,讓二哥知道了,以他的聰明,肯定能猜到什麼。實在有過不去的坎時,再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現階段,還是避開二哥的鋒芒爲好。他這個人,性格太強勢,脾氣也太臭。
吳巨江一臉苦笑。
王者風能體會吳巨江的無奈,雲菡煙的倔強肯定就有吳巨洋的影子。吳巨洋連吳家老爺子的面子都不賣,更何況他這個小字輩?
吃完飯時已經晚上9點多了,告別時,王者風送吳巨江上車。吳巨江關上車門,片刻之後又打開,突然就說了一番話:“有一件事情你聽說沒有?蘆軍苗調回團中央不久,就請了病假,一直沒有怎麼上班。蘆軍苗一直隱着我沒說實情,我也是從別處才聽到了消息,原來她生了孩子休了產假。
因爲蘆軍苗未婚先孕,蘆軍弋也沒臉對我說,哈哈。我以前一直擔心他笑話菡煙未婚生子,結果倒好,他們蘆家的閨女也是一樣。你說,是不是妙得那,”
吳巨江走了很久,王者風還一直呆呆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腦子中始終迴響着吳巨江的聲音。他腦海中不停地閃回和蘆軍苗在明州賓館之中意亂情迷的一夜,那一夜,他侵佔了她。那一夜,她包容他。那一夜,他們佔有了對方。
難道說,那一夜的花開一瞬,竟然珠胎暗結?不是說蘆軍苗被醫生診斷爲身體有病,不能懷孕了嗎?難道他的能力竟然如此強大,不但一次命中,還讓一個被醫生判了不能生育的死刑的女人關於母親的夢想起死回生?
王者風差不多原地站立了有十分鐘,直到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從他面前經過,劣質的香水味刺激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他才清楚過來。再想起蘆軍苗的急着要從桐縣調回京城的古怪表現,以及後來和她通話時,她努力掩飾的情感,還有她故意躲而不見,還換了手機號碼。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一個真相,蘆軍苗的孩子,是他的後代!
王者風摸了半天,才從身上找出一支菸。他平常抽菸少,煙癮不大。一般不帶煙,能找出一支也不容易。想抽支菸緩解一下緊張莫名的心情,卻發現沒有帶打火機。正無奈的時候,身邊路邊了一個看似清純的女孩,伸手從包中拿出一隻打火機替王者風點上煙,漠然的眼神看了他兩眼,問道:“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是失戀了。”
王者風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失戀?開玩笑,他是平空多了一個孩子出來,比失戀可好玩多了。而且看樣子,他的孩子的母親。不但不想讓他知道真相,肯定不會讓他和孩子相認!王者風在商務部有一間單身宿舍,不定時住在習習處。今天本來說好不去找習習了,他卻悶頭開車到了習習家中,二話不說倒頭便睡。習習見他情緒反常,也不問他出了什麼事,只是幫他收拾好,脫了衣服,靜靜地守護在他身邊。
第二天,王者風無心工作,思來想去還是給蘆軍弋打了一個電話。
“蘆部長。軍苗是不是生孩子了?怎麼一直沒聽您說過,她也一點也沒有向我透露。”
“咳咳,她不讓告訴你,不止你。所有她認識的人,她說都不許說。我也沒有辦法,不能惹她不高興不是?本來醫生說她可能不能生育了。誰知道又突然懷孕,她也是在回京城之後才告訴我真相的。”蘆軍弋也就沒有再隱瞞王者風,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我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就是不說。後來問急了,說是什麼在美國的一個美籍華人。認識了一段時間又分手了,是真是假我也不想追究,也懶得去想,只要她開心快樂就可以了。”
王者風就想,美籍華人何其不韋,同時成了雲菡煙和蘆軍苗的擋箭牌。也不知道有多少美籍華人蒙受了不白之冤!
不過王者風可沒有替美籍華人申冤的意思,他猶豫一下,還是問起了蘆軍苗的電話:“可否告訴我她的手機?好歹同事一場,我想向她表示一下祝賀。”
蘆軍弋遲疑片刻,還是告訴了王者風蘆軍苗的手機號碼:“我一直覺得你和軍苗挺對脾氣,可以成爲不錯的朋友,你給她打個電話也好,她也許是覺得未婚先孕難爲情才避開以前的朋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會在意這些?你正好在京城,方便的話替我去看看她。”
掛斷電話,王者風才恍然想起。說了半天,忘了問蘆軍苗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即刻撥通了蘆軍苗的電話。
鈴響三聲,蘆軍苗接了電話,王者風只“喂”了一聲,她就聽出了是王者風的聲音,警覺地問道:“怎麼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王者風嘆了一口氣:“我什麼都知道了,你何苦瞞着我?”
“我也不是非要刻意瞞你,而是覺得你沒有必要知道!”蘆軍苗的態度又冷了下來。
“我當然有必要知道,孩子也有我的一半功勞!”王者風怒了。
“我早就說過,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從那天晚上以後,就結束了。”蘆軍苗不肯讓步。
“是結束了,因爲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開始。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有權利知道孩子的出生,我也有資格關心孩子的成長!”王者風說得理直氣壯,但多少有點心虛一他根本沒有光明正大地以孩子父親的身份出現的可能!
蘆軍苗冷笑了兩聲:“別激動了,孩子不過是你一時快樂的副產品而已,你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要負責,我也不需要你爲我再做什麼。我和你之間,從此再也沒有了任何牽連。你也別癡心妄想想讓孩子認你。就算我同意,你敢對誰說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是雲菡煙還是梅里?你連吳家的麻煩都解決不了。再來惹我們蘆家,你不想活了?還是留着你的小命,好好活着,萬一有一天孩子長大了問我她的父親是誰,我或許會告訴她你的名字,而她或許會原諒你,當面叫你一聲爸爸,就是你莫大的福氣了。”
王者風無言以對。
他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