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研前往酉省就任省長,確實是大幅邁進了一步,他破獲的朱柏林大案給他的履歷寫上了濃重的一筆,受到了中紀委的通報表彰。升到省長主政一方是好事,但稍有不慎就會被層出不窮的礦難連累,就算不會因此而丟掉前途,也會在政治土大大地失分。
基於一向和刑研關係還算不錯,王者風猶豫一下,還是說道:“酉省是產煤大省,但礦難頻繁。在以前沒有網絡的時代還好封鎖消息,但現在網絡傳播越來越發達,一旦有事就會一夜之間天下皆知。刑書記當了省長之後,如果能大力整頓煤礦的安全生產,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石鐵軍聽出了王者風的言外之意,點頭說道:“你比我們年輕對新興事件接受得比較快,網絡以後真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王者風點頭,肯定地說道:“根據國外的預測,網絡將會成爲繼電視、電臺和報紙之後的第四大媒體,有着無與倫比的快捷性和傳播性。在我看來,在網絡的普及方面。國內已經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以後隨着電腦的進一步普及和寬帶的推廣。國內的網民將呈幾何級增長。石省長可以從手機用戶的快速增長之中,得出相同的結論。”
石時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我就說,爸爸你太落後了,王哥哥和我纔是同類人。我現在就天天上網。看新聞也在網上看。哼,還敢說我的毛毛熊衣服不好看,真沒眼光。”
石鐵軍搖頭笑了:“孩子越大越難管,這丫頭,越來越不象話,總和我唱反調”她媽媽年前回不來。年後纔回,我現在成了專職爸爸了,呵呵。”
笑過之後,石鐵軍又說:“最近史老身體不太好,你抽空去看望一下。”
王者風應了下來,他也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望史老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冬天就愛生病。
又想起刑研走後的接任者問題。就問束鐵軍:“新任紀委書記會從哪裡調來?”
“還沒定下,一說要從京城空降。一說要從南方調一個過來,反正京城的意思不想就地提拔。”石鐵軍無所謂地笑了笑,擺手說道,“邢研的去留,對省裡局勢影響不大,我擔心的是市裡局勢的變動。”
王者風吃驚不小:“明州會有什麼變動?”
“我也是剛剛聽到風聲,可能中紀委有意調秦奮入京。”
王者風又是大吃一驚:“秦書記去中紀委,能有什麼好位置?”
突然之間要動折江省和明州的兩級紀委書記,是對摺江省和明州反腐工作的不滿還是滿意?不滿,邢研和秦奮明顯是上升了一步。滿意,同時調動兩級紀委書記,難免也會給人有過多的想法和不好的猜測。
平靜了不過一年時間的折江省局勢,又增加了一些變數。
石鐵軍也多少有點擔憂:“估計省市兩級紀委書記,中紀委都有可能插手,空降人過來。折江省連發貪污大案,可能上面對摺江省的紀委系統,也不太放心。”
上層的決策,不可能告訴折江省真正用意,就是要留給下面想象的空間,才能顯示出上面的平衡之道。
借短暫的沉默之後,王者風乘機說出了張大朔的事情。石鐵軍聽了,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顯然已經心中有數了。一個建委系統下屬的建築公司的一把手的職務,對身爲省委常委的石鐵軍來說,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討論完當前的局勢之後,梅里進來問中午在哪裡吃飯,石鐵軍微一沉吟,說道:“出去吃,好久沒有一起聚一聚了。”
王者風心血來潮,突然提議:“不如打電話問問史老,要是方便的話,我們請史老一起坐一坐,如何?”石鐵軍點頭同意:“你打電話,在史老面前,你面子比我大。”
王者風打了一個電話,幾分鐘後放下電話興沖沖地說道:“史老請我們直接奔家裡。”
兩家共五個人,正好一輛車全部坐下,直奔史老家而去。
路上,石時忽然想起了老古,就問起了王者風。老古冬天一直在京城,王者風本想過年時抽空去看望他一下。一想到今年過年時的衆多事情,就暫時打消了念頭,反正年後就要到京城呆一段時間,到時有的是時間和老古相聚。
古璞也回到了京城,走的時候很匆忙。王者風本想送送她,也沒來得及。正好石時問起,他就多說了幾句。
石時聽說王者風明年要去京城一段時間,就無比羨慕地說道:“作爲一個已婚男人再次享受到未婚的待遇。王哥哥,你真是太幸福了。”
王者風不免大汗,現在的高中生也太厲害了,不但什麼都知道,還什麼都敢說,真是早熟得嚇人。他不由瞪了石時一眼,兇道:“不該說的話不許亂說小孩子家,你知道什麼!”
“什麼小孩子家,我馬上就是成年人了,還說我知道什麼?我什麼不知道?”石時頗不服氣地答道,“我還知道白玫瑰紅玫瑰,我還知道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
石鐵軍怒道:“胡說什麼!”
石時委屈地說道:“兇什麼兇?社會現實就是如此,我只不過說了實話而已,又不是誇大其詞!”
一句話到說得石鐵軍啞口無言了,梅里就忙打圓場:“石時妹妹,別學男人的壞話,我們女孩子要有自己的原則。應該說一流壞男人家外有家,二流壞男人家外有花。一流好男人,下班回家。”
說話家,還有意無意看了王者風一眼。
王者風本想還想說些什麼,就急忙閉了嘴,更加長致志地開起車來。
到了史老家,史潔熱情地出來迎接。石時的毛毛熊打扮惹得史潔看了又看,又好奇又覺得有趣,丁亥也樂呵呵地站在門口等候衆人。
一進門,就看到史老正坐在客廳中看報紙,他的旁邊有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又白又瘦,眉目之間象極了丁亥,不用說,他就是丁亥的兒子丁寅了。
丁寅文靜而靦腆,見衆人進來,只是擡頭笑了一笑,又埋頭看書去了。剛看了幾眼書,彷彿才注意到石時一樣,不由自主又擡起頭多看了石時幾眼,眼睛中閃過一絲光彩。
石時卻看也不看丁寅一眼。卻對史老的手杖大感興趣,拿起來看個沒完。史老對石鐵軍不冷不熱,對石時卻十分喜愛,不厭其煩地回答石時千奇百怪的問題。
看着一老一少相處得開心,丁亥也笑了:“我們到外面走走?史老不想出去吃飯,就讓史潔下廚好了。”
三人到了後院。
冬天,院中也沒有什麼景緻。除了枯黃就是衰敗,只有幾盆養在室內的鮮花還開得正豔,天氣很冷,連冬青也凍得失去了色彩。好在三人沒有一人是有閒情雅緻的賞景之人,也不在意腳下的枯草,而是說起了當前的局勢和王者風的下一步去向。
“小王擔任下馬區書記問題不大,我私下裡也和程書記溝通過,到時即使有傅東來等人反對,但有組織部的提名,有書記和市長點頭同意。常委會上也能強行通過。”丁亥對王者風能夠走到執政一方的一天也是十分期待,“難得,難得,總算要看到了小王有了出頭之日,算是一件喜事。正處到副廳,是相當關鍵的一步。在書記的位置上幹夠一屆,資歷夠了以後,再升正廳。以後小王就可以真正獨擋一面了。”
丁亥多少有點感慨,他沒有在副廳的位置上呆過,破格提拔雖然不錯,但他以後想提副省,就非常艱難了,到時肯定會有人拿他沒有副廳的經歷說事,說他資歷不夠,步子不紮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