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陽對他點了點頭:“我小姨住在你們酒店裡,出了點麻煩。”
“什麼?咱姨出什麼麻煩了?”唐文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紀煙若身上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趕快把眼神轉移目標了,再晚一步剛剛憋回去的東東就又要出來了。心中小鹿亂撞的同時暗想這位絕色美女不會就是孫陽的小姨吧?那自己跟着叫也忒吃虧了點啊!唐文是個好色之徒沒錯,可是他卻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色,什麼樣的人不能色。比如現在,他哪怕露出個猥瑣眼神都不行。
孫陽不禁皺了皺眉,唐文這傢伙實在是太無恥了,想套近乎也不用這麼露骨啊,紀煙若只是輩分大而已,唐文可是真的歲數大啊,至少也是四張呀!而且張口就是咱啊咱的,實在是讓孫陽自嘆不如。
唐文目光落在了戰戰兢兢的客房值班經理和服務員的頭上,心知肯定是跟這兩人有關係了。他在孫陽面前是甘當綠葉,在自己下屬面前那可是毫無疑問的皇帝了。但是有孫陽在場,唐文也不好顯得太高調,只是嚴肅的對值班經理和服務員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時值班經理哪裡還敢矯情啊,趕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當然以她多年從事服務行業的伶牙俐齒,十分小心的就把自己的責任給摘出去了。
事情大意是這樣的,紀煙若.回到客房之後,忽然有電話打進來,紀煙若當時也是手抽,順手就接了。但是沒想到竟然是詢問是否需要特殊服務的電話,紀煙若是個清白女兒家,當時就氣到了。可那邊特殊服務的一聽是女人聲音,便掛掉了電話,不巧的是,在掛掉電話之前的幾秒鐘,打電話的女子跟身邊的人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也就是類同‘媽的!真背,被同行搶先了!’之類的不中聽的話。紀煙若哪受得了這個,立刻喊來客房值班經理來投訴。其實這事兒也是個陰差陽錯的,因爲紀煙若不願別人知道身份,所以住房手續是用她的保鏢的身份證去辦理的,那特殊服務的就是因爲知道是男的住,所以纔會打來服務電話的。特殊服務電話這種現象在那個年代頗爲盛行,紀煙若卻還是第一次遇見。
那客房值班經理當然把這事兒.一推六二五了,咬死了這事兒跟她們酒店沒關係。紀煙若雖然沒經歷過這種事,可是以她的聰慧,哪裡會相信這事兒跟酒店沒關係呢。所以這就是發生矛盾了,紀煙若一個清白女兒家,又是有了不起的家世,平日裡從沒人給過紀煙若過眼色,更別說是說難聽的話了。就算是於自強今天帶人來,對紀煙若也是客客氣氣的,沒想到竟然會被妓女說是同行,這讓紀煙若自尊上哪裡受得了?
唐文聽了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啊,不就是個誤會嘛!這種事情雖然是涉及到嫖娼賣淫了,可是酒店裡哪個不是這麼搞的啊?你孫陽的小姨就那麼冰清玉潔嗎?唔……好像確實挺有種出塵不染的感覺,可是……那也不能斷人財路啊。
唐文心中飛快的盤算着該如何處理是好,孫陽是.交巡警第三大隊大隊長,雖然未必有多大背景,可是隱約好像是有市委書記做靠山的。而且孫陽最近破了倆大案子挺得民心,這個時候得罪他顯然是很不明智的。而且那個什麼小姨,看起來應該也是有背景的,要不然孫陽一個副處級官員至於大半夜的趕過來主持正義嗎?
“怎麼能夠允許這種骯髒下流的行爲出現在我們.酒店裡呢?我們可是五星級酒店啊!”唐文大義凜然的指責着那客房經理和服務員,然後毫不猶豫的揮揮手:“你們倆,都不用幹了!現在就給我走!”
“唐總我……”那客房經理急忙想辯解,卻見唐文對她.擠了擠眼睛,頓時心領神會,不再說什麼,拉着那服務員出去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管理無方,也感謝咱姨投訴,我才能及時發現酒店內部管理上存在的漏洞啊!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類似情況,等明天天亮我就開始最酒店內部進行大整頓!”唐文的態度和處理方式都無可挑剔,讓孫陽也說不出什麼來。
孫陽看了看紀煙若,見紀煙若不置可否,他只好代替做主,對唐文警告道:“我們的工作重點可能主要在打擊賣淫嫖娼,我希望你最好多注意酒店裡的管理。”
“是!知道了孫隊!”唐文頗搞笑的學警察敬禮,對孫陽諂媚道:“孫隊你也真是的,咱們都不是外人,咱姨來住酒店你跟我打聲招呼啊,我唐胖子哪能賺自家人的錢呢!”
孫陽算是服了唐文了,不知道的聽了唐文這番話還不定以爲倆人多熟呢,其實孫陽就跟唐文見過一面……
“公私分明,老唐,你要真把我不當外人,這錢該收一定得收!”孫陽也不是那種一點不給人面子的人,唐文已經讓步到這一步了,孫陽總不可能真把臉黑到底啊。只是孫陽絕對不會沾這些商人的便宜,誰知道第二天紀委的同志會不會就上門拜訪了呢。這年頭,自己人的定義還是狹隘點好……
“好好好——我就常跟他們說孫隊就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呵呵,孫隊,哪天有空兄弟做東,您可一定要賞臉哦!”唐文見好就收,他說了兩句客套話,就迅速離開了。他不知道紀煙若和孫陽到底是什麼關係,而且紀煙若給他的感覺,總是帶有極大的壓迫性。唐文不是不知道巴結紀煙若兩句把紀煙若哄高興了,比直接巴結孫陽強。可是,他總是覺得自己和紀煙若之間像隔着一座天塹一樣,不,那是九重天!高不可攀的九重天啊!所以自慚形穢的唐文迅速離開了,事情解決了就行了,那點慾火還要繼續回去發泄呢。
另外唐文覺得孫陽給了自己一個信息,那就是交巡警大隊的工作重點可能是在打擊賣淫嫖娼上,這話雖然說得只是可能。可能那就是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但是對方肯跟自己這麼說,自己能不領情麼?而且——唐文覺得自己還是暫時把酒店裡肅清下好,總不能往槍口上撞吧!
等到唐文出去,紀煙若這纔對孫陽喚道:“陽子——”
孫陽連忙趕着解釋:“小姨,我剛說的打擊……那事兒其實是騙他的。”他忽然覺得在如人間仙子般的紀煙若面前說到“賣淫嫖娼”字眼是件很褻瀆的事情,所以連忙中途打斷了。
紀煙若淡淡一笑:“你呀——”
那全運會武術冠軍的保鏢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退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紀煙若和孫陽兩人。紀煙若忽然起身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雙臂舉起那件白狐皮裘便往兩邊敞開,露出裡面的貼身小毛衣,胸部將毛衣繃得緊緊的,看起來就如熟透的水蜜桃。
孫陽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心跳卻不自覺的加快了。紀煙若在他的心裡,其實是個矛盾的組合,他對紀煙若既有着尊敬和愛戴,又有着潛意識中的暗戀,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真正如何其實即便是言情大家瓊瑤可能都寫不詳盡。
紀煙若卻是渾然不覺,或許是把孫陽從小帶大的原因吧,雖然孫陽長大之後和她見面越來越少,可是在她的眼裡,孫陽始終還是個孩子。房間裡很熱,紀煙若隨手將白狐皮裘脫了下來,輕輕摺疊放在沙發上。
皮裘落在沙發上那悶聲讓孫陽下意識的擡起雙眼,入眼的是身上只着純白貼身薄毛衣的紀煙若。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了,可是紀煙若的身材依然保持的猶如少女般玲瓏有致。
孫陽心頭一震,趕緊又低下頭去。這次他的不自然表情卻是被紀煙若看到了,紀煙若不禁微微搖頭,這孩子……
“陽子,好久沒和你好好聚聚了,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就留下來和小姨一起睡吧。”說着紀煙若脫下長靴,毫不忌諱的把一雙細膩如溫玉的天足露了出來,穿在了她自己的拖鞋裡,那小巧的拖鞋毛茸茸的,看起來特別可愛。
紀煙若此時的身上只穿了一身保暖內衣,雖然身體覆蓋度還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是纖美形體卻是一覽無遺,孫陽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他的腦海裡冷不丁冒出一個字眼來——“**”!這個……已經突破了自己的道德底線了吧?
“來吧。”紀煙若卻是如同平時一般,施施然走向臥室,雖然已經是孫陽所見到過的她最暴露的一刻了,但她毫無矯揉做作,這反而讓孫陽覺得自己思想太齷齪了。紀煙若肯在自己面前毫無顧忌的脫去外衣,並不代表她是想和自己上牀,反而是因爲把自己當做至親之人的表現啊!
孫陽呆了一下,望着那如驚鴻仙子般的背影,他終於挪動腳步,跟到了臥室裡。紀煙若已經上了大牀,後背靠在牀頭上,極其自然的對着孫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來,過來,讓小姨看看你的耳朵裡是不是又塞滿了。”
這句話……好耳熟啊!
孫陽的腦海裡忽然就出現了一個畫面——那個時候的孫陽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而紀煙若卻已經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了。孫陽不會自己掏耳朵,一邊被紀煙若嘮叨着笨蛋,一邊舒服的閉着眼睛躺在紀煙若的大腿上,紀煙若則認真的給孫陽挖着耳朵。
那是童年時的一幕,是屬於原本那個孫陽的記憶。其實奇怪的很,原本這個花花公子,孫陽總以爲他的記憶裡會全是和酒色玩樂有關的。可是偏偏不是這樣,記憶裡無論是哪個美女都是形象模糊的,孫陽只知道她們是美女,卻記不起長相。偏偏是些小時候的記憶,例如紀煙若給小孫陽挖耳朵的情景,反而記憶猶新,是一個極其完整的畫面。
孫陽不知不覺的走了過去,依言躺在牀上,頭熟悉的枕在了紀煙若的大腿上。紀煙若變戲法似的從隨身小包裡拿出一個銀光閃閃的挖耳勺來,然後一隻手輕輕揪着孫陽的耳朵,對好燈光角度,紀煙若往裡面一看,忍不住嬌笑道:“邋遢大王,到現在還不會自己挖耳朵啊?”
“啊……”孫陽十分不好意思,他自認爲臉皮挺厚的,這時候卻是一下子就紅了。一瞬間,他好像已經不是那掃黑先鋒的交巡警大隊長,也不是副處級國家幹部,更不是曾經的殺手之王!現在的他,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看看,積了這麼多,耳朵都快堵死了,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紀煙若這個時候也似乎回到了以前,還是清純少女的時候,打趣着孫陽,然後玉手輕柔的仔細的幫孫陽挖着耳朵。
那銀質挖耳勺每次輕輕的刮在孫陽的耳輪上,或是內壁,都讓孫陽心中一股暖流涌過。那種濃濃的感情,是母愛般的呵護嗎……
好舒服……
真的好舒服……
孫陽不自禁的閉上了雙眼,享受着那種無關愛情的溫柔,那最純粹的關心與呵護。這一刻,孫陽陡然覺得這纔是真正的親人,真正的親人能給予的溫暖啊!
紀煙若輕柔的幫孫陽挖完了耳朵,見孫陽還閉着眼享受的賴着不想起來,紀煙若也不趕他,收好了挖耳勺,用青蔥般玉指輕輕的幫孫陽梳頭。
孫陽閉着眼,感受着那纖柔的手指和薄脆的指甲在頭皮上劃過,麻麻的感覺,讓他渾身都酥軟了。同時一種依賴感不知不覺的如細菌般滋生着,他漸漸感覺眼皮重的擡不起來了,身體疲乏的很,就想能夠美美的睡一覺。唔……小姨的懷抱裡真溫暖啊,好像,好像那寧靜的港灣,無論外面驚濤駭浪,這港灣裡都是風和日麗……
孫陽睡着了。
紀煙若在輕輕幫孫陽抓頭之後,漸漸的也睡了過去,卻是心裡記掛着孫陽枕着自己的腿的,不願驚醒孫陽,所以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不變。
直到天亮。
“呀!小姨,我……”孫陽睡醒的時候,陡然感覺到後腦下的柔軟,以及鼻息間那淡淡的香味,他驚得幾乎跳起來。可是在和紀煙若的雙眸相對之後,孫陽就立刻放鬆了下來。
是啊,她是我的小姨,我的親人,不是嗎?
“醒了?”紀煙若微微挪動了下香臀,她的長腿顯然已經痠麻到失去知覺了。
“啊,對不起小姨。”孫陽連忙伸出雙手幫紀煙若按摩大腿,可是按摩了幾下之後,這才陡然想起,天啊!我這是在褻瀆仙女嗎!但是——但是她是我的親人啊!這麼一想,那種有關**的罪惡感頓時煙消雲散,孫陽反而能感受到自己是打心眼裡希望能夠幫助紀煙若緩解大腿的痠麻。
“好啦!”紀煙若輕輕拍了拍孫陽的後腦,扶着孫陽的手起了牀,看了看時間:“陽子,時間不早啦,看來我們不能一起吃早飯了,你去上班吧。”
孫陽點了點頭,他心中已經發現了變化。自己的變化,紀煙若的變化,以及兩人的關係變化。自己心裡坦蕩蕩了,紀煙若對自己也沒有和對別人一樣的淡然了,關切之意表現的更加明顯。兩人之間,已經完全爲親情爲紐帶緊密的聯繫着。
對於孫陽來說,這一點,彌足珍貴!
“知道了小姨,如果下午你坐的飛機是六點以後的,我就去送你好嗎?”孫陽對紀煙若笑了笑,忽然情不自禁的緊緊擁抱了紀煙若一下,這才轉身離開。
紀煙若沒有因爲這擁抱的突然而驚慌,她原本略有些蒼白的臉蛋上反而露出無可掩飾的笑意。這個離別前的擁抱,曾經是兩人小時候的習慣動作。
可是,到底已經多久,沒有再擁抱過彼此了呢……
陽子,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要告訴你的……你,永遠是我至親的人啊……
到了局裡,孫陽的心裡還被溫暖所填滿着。直到看見李大嘴他們都是懶洋洋的,非常消極的樣子,這才讓孫陽十分的不解。
“怎麼了你們?”孫陽看看李大嘴,追問。
“沒事兒,孫隊。”李大嘴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同樣的回答給孫陽。
孫陽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才互相之間建立起初步的信任,交巡警第三大隊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大家都是幹勁十足信心滿滿的,怎麼今天忽然就士氣低落成這個樣子呢?
孫陽剛想問個究竟,忽然耳邊又響起了那如閹割過的聲音:“孫隊,呵呵,沒出去啊?”
這聲音不用說了,兩世爲人,孫陽也只見過胡強一個而已。孫陽無奈的轉回頭,他是很不想看到那張噁心的臉的,但是既然大家是直屬上下級關係,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還是得敷衍下的。
“有事嗎胡局?”孫陽剛問出這句話,待看清胡強那種噁心的臉旁邊另外一個人的面容,孫陽不禁吃驚的張大嘴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