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人又靜靜地看了一會蕭何吏,緩緩地問道:“要不要幫你出去?”
“出去?怎麼幫?”蕭何吏一愣,吃驚地望着女人。
女人微微一笑,柔柔地說道:“告訴他們放你啊。”
蕭何吏不相信似地看着女人,想起了剛纔黎天明書記對女人的態度,明白這女人絕不是說大話,便笑了笑問道:“說放就放啊?那以後呢?”
“結案唄,哪還有什麼以後啊。”女人淡淡地笑着說道,鮮豔的鵝黃色映在臉上,白皙的皮膚尤其好看。
蕭何吏呆了一呆,猶豫了一會,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想那樣,我不能一輩子揹着一個洗不掉的嫌疑,也不想讓應該得到懲處的人逍遙法外。”說完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相信濁者自濁,清者自清。”
“傻孩子。”女人的眼神柔柔的全是疼愛和憐惜,說完慢慢站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拿在手裡輕輕揚了揚:“我把東西放在這裡,等你自由了,讓他們交給你。”
“哦,”蕭何吏心裡充滿了疑惑,信封裡究竟裝地是什麼呢?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來看自己就夠奇怪了,而更讓奇怪的是,這個女人又讓自己有種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吏,我走了。”女人回頭望了蕭何吏一眼:“或許一生都見不到了,你有什麼話想說嗎?有什麼要求和願望也可以說。”
蕭何吏也站起來,望了女人一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真漂亮,也年輕。”
這句話說的很簡單,也很樸素,但卻很真實。雖然這個女人一生聽到的讚美或許早已太多,但還是忍不住笑了,用手點了蕭何吏一下:“小毛孩子,知道什麼是漂亮。”說完靜靜地看着蕭何吏問道“還有別的嗎?說出來我會盡量幫你。”
“沒有了。”蕭何吏緩緩地搖了搖頭。
女人笑着衝蕭何吏一點頭,款款地走了。
蕭何吏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女人味,就是不管動作是站,是坐,還是走,不管表情是悲傷是喜悅,都有種濃濃的風情,或許不很撩撥人,但卻能讓人覺得是那麼美,那麼“女人”,讓人從裡向外有種舒服和永遠看不夠的感覺。
女人走了,黎書記也跟着走了,但蕭何吏的處境卻一下子變得寬鬆了起來,甚至沒事時已經能跟辦案人員在客廳抽菸、看電視了。這些改變,更讓蕭何吏心裡充滿了濃濃的疑惑。
第三天早上,調查組突然收到一封信,打開一看,是一張複印的A4紙,上面清楚地印着項目科公章的使用記錄,段文勝的簽名赫然就在最後一行。
辦案人員如獲至寶,立刻向徐靜春做了彙報,要求控制段文勝,但徐靜春卻很“冷靜”,擺擺手說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先觀察兩天。
徐靜春將證據收好,立即出門去跟市組織部長錢大亮做了彙報,本想賣一功,誰知道卻被錢大亮好一頓訓斥:“這
麼點事你都解決不了,組織上還能放心安排你什麼工作?!!”
徐靜春被訓得灰頭土臉,他知道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或許他的政治生命就有可能畫上句話,所以最終他還是壯着膽子說了自己的建議,希望錢部長能跟黎書記溝通一下。
錢大亮陰沉着臉不悅地擺擺手把徐靜春趕走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找來了秘書,簡單地安排了一下。
這個級別的領導,很少會爲了私事當面溝通的,都是通過一些途徑放話,因爲萬一當面溝通不成,很容易傷了面子,所以越高級的領導越難溝通,也最容易出現誤會。
徐靜春回到辦案組,雖然他極力想壓住此事,但紙裡永遠包不住火,這個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開了。
喬玉瑩聽說後也大爲光火,把徐靜春叫去狠狠地訓了一頓,當然不是爲了這件事,而是爲了一些工作的小事。
徐靜春心裡明白,但卻有苦難言,只好默默地聽着。
當天晚上,蕭何吏便被恢復了自由,拿着那個信封,與成了熟人的辦案人員揮手道別,走出了賓館的大門。
站在門口,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自由的空氣,心裡異常地舒暢,這個世界並不是有人說的那樣顛倒黑白的,望望天上的繁星,心想,東州的天畢竟還是朗朗乾坤。
雲飛揚已經早早地等在門口,蕭何吏上車,兩人相視一笑。
“先去雞場看看。”蕭何吏手一揮,很有點意氣風發的味道,
“好嘞!”雲飛揚也有些小小的興奮,啓動車子風馳電掣地向牧羊鄉駛去。
小蘭見了蕭何吏分外高興,帶他換上隔離服,從消毒室進入養殖區。
還沒等進入雞舍,蕭何吏就聽到了雞羣歡騰的笑聲,心裡很欣慰,拍拍小蘭的肩膀:“真能幹!”
小蘭燦爛地笑了笑,瞪着大眼睛望着蕭何吏認真地說道:“蕭叔叔,我發現養雞還挺有樂趣的,我準備不上學了,以後在家幫爸爸養雞。”
“不學習哪行!”蕭何吏責備地瞪了小蘭一眼,隨即又笑道:“如果你真感興趣,我建議你考養禽專業的專科,那樣不必學太多無用的理論,也能更精一些。”
“是嗎?那好啊!”小蘭蹦蹦跳跳地高興着喊道。
蕭何吏望着小蘭的高興樣,心裡很欣慰,看來這個專業還是有人熱愛的,雖然自己是真的不太喜歡這個行業。
但蕭何吏的高興,也只僅僅過了個把小時而已。
晚上,小蘭準備的晚餐很豐盛,蕭何吏和雲飛揚還喝了點酒。飯後,蕭何吏催着小蘭和雲飛揚睡覺去了,他要獨自一個人細細地享受這份喜悅。
舒服地斜倚在牀上,蕭何吏美滋滋地拿出了那封帶着體溫的信封,一想到那位“阿姨”的摸樣,心裡便暖暖的。
取出信,有兩封,隨意去了一封打開:“何吏小友臺鑑:或當你看信之時,我已他去……”
剛看完第一行,蕭何吏的頭嗡的一聲,這不是單老對自己的稱呼嗎?難道??!!
蕭何吏幾乎沒有勇氣看下去,把信放在胸口許久,才又慢慢地拿了起來,字數不多,字跡也亂,看得出寫信時手在抖動。看完後,蕭何吏不禁淚流滿面,單老說,他說過如果回東州一定會通知蕭何吏見一面,但當時沒說生死,看來,這次見面是要陰陽兩隔了。
抹了一把模糊的淚眼,蕭何吏又打開了第二封信,這封信的筆記很娟秀,一看就是女人寫的,信極簡單,大意說奉父命,將單老來的東州的消息通告蕭何吏,並寫明瞭墓地的詳細地址。
深夜,蕭何吏躺在牀上,把那兩封信放在胸口,瞪大的眼睛望着窗外,一點倦意也沒有,甚至,連煙都忘了吸。
一個神仙一樣的人物,就這麼走了,這不能不讓人感嘆大自然規律的不可抗拒,人,不管多大的權力,多大的學問,最終都難逃一死。這樣一想,蕭何吏心裡竟有些灰灰的感覺,人再拼搏,再發奮,到頭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除了傷感,蕭何吏還對單老突然產生了濃烈的好奇,雖然以前也曾好奇過,但卻絕沒有現在這麼強烈,單老到底是個什麼人呢?像個神仙一樣,而生個女兒也像神仙一樣,喬天舒書記對他那麼尊敬,黎天明書記對他的女兒彷彿也很尊敬。
一想到喬天舒,蕭何吏打了個激靈,一骨碌坐了起來,他曾經答應喬天舒,等單老回東州的時候告訴他。
摸出手機,蕭何吏想給喬小紅髮個短信,但輸入了幾個字又猶豫了,單老喜歡他去嗎?
算了!明天再說吧!蕭何吏有些煩躁起來,拉過被子矇住頭躺下了,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直到快天亮才昏昏睡去。
一覺醒來,陽光已經明亮的刺眼。
起牀來到正屋,小蘭正在和雲飛揚興高采烈地聊着今天父親和弟弟出院的事情,見蕭何吏進來連忙站了起來。
蕭何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好久沒睡個好覺了,呵呵。”
“呵呵,蕭叔叔,我去把菜熱一下。”小云端起桌上蓋好的飯菜就要向外走。
“算了,我不吃了,馬上就走。”蕭何吏擺擺手制止了小蘭,轉頭對雲飛揚說道:“飛揚,你最近也沒休息好,把我送到區政府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蕭哥,我沒事。”雲飛揚笑笑,拿起車鑰匙便向外走去。
小蘭端來盆水,蕭何吏簡單地洗了把臉,頓時覺得精神了許多,來到院子裡,擡頭望望,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明亮而刺目的太陽,心裡的壓抑一掃而空,變得明媚起來。
真是個好天氣啊,段文勝估計感覺不到這明媚的陽光了。蕭何吏長長吸了一口氣,心想,文勝,你終於要爲你自己的行爲負責任了!
來到農林局,雲飛揚把車停在樓下,說道:“蕭哥,我今天沒事,就在這等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