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主任,”陳方凌眼裡還有淚花,臉上卻已綻放出笑容,“哪天你帶我去鄉下騎豬吧,我纔不稀罕他帶我去。”
“騎豬?”陸春輝怔了一下,“蕭何吏要帶你去騎豬?”
“恩,”陳方凌抹了一把淚,委屈地說:“都說了好幾次了,總不帶我去。”
齊曉敏努力抿着嘴不想笑出聲來。
段文勝同情地說:“他逗你玩呢。豬那麼髒,怎麼騎?”
“不對,”陳方凌反駁道:“蕭何吏說了,豬其實可乾淨了。”
陸春輝哈哈大笑。
段文勝皺着眉說:“他說什麼你都信啊!”
陳方凌一臉嚴肅的說:“蕭何吏養過豬,他肯定知道,他說他小時候就經常騎着豬出去玩!”
段文勝差點就脫口而出:“我也餵過豬!”可話到了嘴邊終於又硬硬地嚥了下去。在段文勝看來,拔草餵豬的經歷並不光彩。也只有蕭何吏才能天天掛嘴上,像多耀眼的經歷一樣。段文勝心想,就蕭何吏那性格,說不定他還真就騎過豬。想象着蕭何吏騎豬的景象,段文勝差點笑出聲來。
“笑什麼呢?”陳方凌對段文勝怒目而視,以爲是在笑她。
段文勝很溫柔地一笑:“想起了一些往事。”
陳方凌不再理他,回頭問陸春暉:“陸主任,你說蕭何吏是不是騙我?”
陸春暉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別人我不信,但說蕭何吏騎過豬,我還真信。”
看着陳方凌充滿怒氣卻嬌豔如花的臉龐,段文勝心裡有些發酸,自己英俊儒雅,爲什麼在一事無成的蕭何吏面前,總是一敗塗地呢。
還沒過半個小時,陳方凌又開始渾身不得勁,長吁短嘆,一會揉揉頭,一會晃晃肩。陸春輝把材料改完,擡起頭,不解地問到:“又想過去了?怎麼每次你哭着回來,那幫小子連個追着過來勸勸的都沒有,反倒是你不一會就又主動竄過去了?”
“我纔不過去呢!”陳方凌賭
氣般地拿起了那本看了快一個月還沒翻到第十頁的會計考試用書。
陳玉麒進來了,看着坐立不安渾身難受的陳方凌,張張嘴想說什麼,但又咽了回去,把手裡的單據放陸春暉桌上:“這是上週下鄉的幾張單子,你籤個字。”
陸春暉掃了一眼,拿筆簽上字遞給陳玉麒,看看渾身難受的陳方凌,摸起電話:“綜合科麼,我陸春輝,讓蕭何吏過來一趟。”
陸春輝把電話放下,看了看面有喜色翹首企盼望着門的陳方凌,心想蕭何吏這小子確實有兩下子。
“陸主任,有事?”有第三個人在場時,蕭何吏對陸春暉還是表現得很尊重。
陸春暉說:“何吏,你老捉弄方凌幹什麼?”
“告狀了?”蕭何吏笑着看看陳方凌,陳方凌賭氣地把頭扭過去看着窗外。
蕭何吏有點委屈地說:“她老讓我帶她去騎豬,我說三遍豬不能騎她不相信,我說一遍豬能騎她就信。”說完轉頭對陳方凌說:“方凌,豬不能騎。”
“你騙人!”陳方凌眼睛裡又要溢出淚花,帶着哭音說道:“你就是不想帶我去!”
“你們看。”蕭何吏無奈的搖搖頭。
一直沒說話的齊姐忍着笑對蕭何吏說:“那你小蕭也不能老惹人家小陳哭啊。”
蕭何吏很真誠地對陳方凌說:“那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嗯。”陳方凌立刻喜上眉梢,坐直了身子說道:“你講吧。”
蕭何吏用很緩慢很低沉聲音說道:“那是上上週日的一個上午,我和陳玉麒陪方凌去鄉里玩,正逢秋收大忙......”
“別說了!”陳玉麒眉頭皺了起來,掃了一眼蕭何吏,轉身拿着單據出去了。
“吆,你仨還去郊遊啊?怎麼不帶上我?不像話!”陸春暉大驚小怪地叫道。
“下次帶上你,最好你找個車,我們就不用擠公共汽車了。”蕭何吏應了一句,繼續用朗誦地語氣說道:“正值秋收大忙
,地裡金燦燦的玉米都已經收割回家,只剩下殘留的幾分蒼黃的小半截玉米秸根根直立的矗立在一望無垠的田野上。我們的小陳同志看到這豐收的景象,激動地臉都紅了,聞着大地喜悅的香氣,大聲地深情讚美道:真可惜啊,這麼小的樹就都被砍了。”
講完後蕭何吏立刻就溜了。陸春輝笑得彎下了腰,齊曉敏正在喝水,想忍沒忍住反倒被嗆得咳嗽起來。
看着他們的表情,陳方凌一臉的迷惑,心裡好像有點明白,但又抓不住要領,就問道:“他剛纔講的很好笑麼,我怎麼沒聽出來?”
陸春輝仍在哈哈大笑,齊曉敏忍住咳嗽,很同情地對陳方凌說:“那不是小樹,那是玉米秸。”
“哦。”陳方凌恍然大悟,恍然大悟之後就是羞愧加憤怒,喊着“死蕭何吏死蕭何吏”就衝了出去。
看到陳方凌羞怒地衝了進來,段文勝嘆了口氣,實在不想再看到蕭何吏捱上陳方凌幾記粉拳的一幕,便帶上門去了局辦公室,出門前他看了陳玉麒一眼,心想陳玉麒倒坐得住,不過恐怕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又打起來了?”齊曉敏問道。
陸春暉嘆口氣:“看着吧,一會就興高采烈的回來。”
果然,陳方凌不一會就蹦蹦跳跳地回來了,嘴裡還哼着歌。
下了班,段文勝走在路上,心裡微微有些不平靜。以前的日子,蕭何吏如同生活在水火中,他總覺得這是蕭何吏傷害喬素影的報應,可是現在,蕭何吏的日子卻越來越滋潤了,這讓他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從內心裡不想看到蕭何吏開心,儘管他也知道這種心理是畸形的,是與他的價值觀違背的,但是他就是在內心說服不了自己。
在喬素影那一局他輸了,在仕途這一局上,他一定不能輸!而且要贏得漂亮,贏得徹底。儘管有時候面對蕭何吏的坦誠和熱情,他心中也曾經有過暖流,也曾經猶豫過是不是要接納這個坦蕩無心的人,但這個念頭每次都是稍縱即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