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武本來就覺得不對勁,聽趙長槍一說馬上明白哪裡不對勁了。不對勁的地方就在這些記者和這些養殖戶竟然湊到了一起,實在太巧合了。這說明這件事的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操縱着。
想通其中的關節之後,洪光武馬上焦急的說道:“趙縣長,我我們現在怎麼辦。”
趙長槍陰冷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容,說道:“呵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下去見見這些鄉親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想黑我。”
“趙縣長,這個時候,您不能去啊。這些人正在氣頭上,甚至已經失去理智了,你下去會很難危險的。”
洪光武一邊說邊擡頭看看趙長槍臉上的創口貼,他真怕趙長槍這一下去,臉上會再多出幾道血口子。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擔心絕不是多餘的,昨天的事情已經證明了這些養殖戶的瘋狂。
“沒事。今天這麼多媒體在呢。我是人民的公僕,主人要見我,我絕不能當縮頭烏龜,我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如果我的受傷能給媒體一個真相,能喚醒這些鄉親們,值了。”趙長槍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的出了辦公室,徑直向辦公樓下走去,洪光武連忙跟在趙長槍的後面也跑了出去。
趙長槍剛走下辦公樓便看到縣委書記宗偉陽也從縣委的辦公樓裡面跑出來了,身後跟着幾個一臉憂色的工作人員。
兩個人迅速湊到了一起。宗偉陽首先說道:“趙長槍,今天這些羣衆看來就是針對你來的。你不能出面,你如果出面,很可能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更加激起大家的憤怒。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事情由我來處理。”
“不。宗書記,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就要承擔責任。如果打罵我一頓能讓大家出口氣,我挨頓打罵又如何。我已經拿定注意了。你們誰都不要跟過來。”趙長槍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此時此刻,宗偉陽和洪光武哪裡會聽他的話,仍然要跟着他走向那些養殖戶。
趙長槍看到洪光武和宗偉陽跟了上來,立刻把臉一沉,衝洪光武吼道:“洪光武。你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縣長。我讓你留在這裡。不要跟着我。”
洪光武馬上一臉苦澀的停下了腳步。
趙長槍又將目光投向宗偉陽,說道:“宗書記,你不能過去。我能抗的起打,你抗不起。不要讓曉梅嫂子擔心。”
趙長槍說完後,再也沒有回頭,大踏步的朝縣委縣政府的大門口走去。
宗偉陽使勁跺了跺腳,然後衝身邊幾個工作人員暴躁的吼道:“報警啊。報警了嗎。張立武幹什麼吃的。怎麼還沒來。”
此時那些養殖戶正在一邊吼叫着:“打倒趙長槍。”“讓大貪官趙長槍滾出平川縣。”,一邊瘋狂的搖晃着縣委縣政府的電動伸縮大門,有人更是已經開始翻越大門。縣委縣政府的保安已經根本攔不住他們了。
趙長槍大踏步走到大門前,衝幾名保安大聲喊道:“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
“不行啊,趙縣長。這些人都瘋了。讓他們進來後果不堪設想啊。”一名老保安擦擦一臉的豆大汗珠,着急的對趙長槍喊道。
“聽我的。打開大門。大家找的是我。我既然讓大家蒙受了損失,我就要接受大家的懲罰。開門。”趙長槍厲聲喝道。
“唉。”
保安看到趙長槍態度堅決,不禁使勁的發出了一聲嘆息,然後邁步走進旁邊的保安室,按動伸縮大門的按鈕,電動大門嘩啦啦打開。
這些憤怒的養殖戶一看大門開了,好像潮水一樣便衝進了縣委縣政府的大門,瞬間便將趙長槍圍了起來。
這些人裡面不乏被孫大壯慫恿的火撞頂樑的二桿子男人,他們來的時候,恨不能扒趙長槍的皮,喝趙長槍的血,和趙長槍要錢反倒成了次要的事情。
此時,這些人看到他們恨到骨子裡的趙長槍就在眼前,豈會放棄這個機會。這些人揮拳就朝趙長槍打去,有幾個人更是揚起手中挑着木牌木棍朝趙長槍的腦袋上砸去。
大門口頃刻間就亂了套。吵嚷聲,叫罵聲,記者手中照相機的咔嚓聲,頓時響成一片。
趙長槍的身體一動不動,屹立如山。任憑這些人的拳腳雨點般落到他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趙長槍的腦袋就被開了瓢,通紅的鮮血,將趙長槍的頭髮浸泡成一綹一綹,然後順着他的臉流下來,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的紅線,然而趙長槍卻一動也不動,仍然咬牙堅持着。
站在離大門有五十多米遠的宗偉陽,本來還以爲趙長槍能有辦法制止這些人,沒想到現在卻被衆人圍起來暴打。
宗偉陽立刻感到大事不好,擡腳就朝衆人衝了過去。跟在宗偉陽身邊的人,一看縣委書記都上去了,咱也上吧。於是他們衝了上去。
宗偉陽衝到人羣面前後,一邊不斷使勁往人羣裡面擠,一邊用盡力氣的喊道:“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不能隨便打人。隨便打人是違法的。”
那些保安和縣委縣政府的其他工作人員也和宗偉陽一樣,一邊叫喊着讓衆人住手,一邊使勁的往人羣裡面擠。
場面亂成這樣,就連那些記者也看不下去了,他們也是往人羣裡面擠,企圖阻止這些養殖戶的暴行。
然而此刻整個場面已經亂的一團糟,趙長槍的周圍已經成了人疙瘩,連點縫隙都沒有,宗偉陽等人哪裡擠的進去。
自從事情發生後,周家輝便一直躲在自己的辦公室中,隔着窗戶看着大門口發生的一切,當他剛剛看到衆人將趙長槍圍起來,痛打他時,這傢伙心中幾乎樂開了花,心說:“哈哈,趙長槍,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然而當這傢伙看到那些記者竟然放棄報道,而打算制止動亂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他敏感的意識到,這件事情本來養殖戶是弱勢羣體,是值得大衆同情的對象,但是現在趙長槍硬拼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卻讓自己變成了弱勢一方,成了大家同情和理解的一方。這一點從那些記者能放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試圖分開衆人,救出趙長槍就能看出來。
“唉。孫市長將這些記者弄來,本來是想讓他們報道一下關於趙長槍的負面消息的,現在被趙長槍這麼一搞,這些記者肯定不會這麼狠心了。”周家輝嘆了口氣想道。
周家輝雖然覺的事情有些不妥,他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靜觀事情的發展了。
此時此刻,正在幕後關注着這件事的可不是隻有一個周家輝,還有榆林市市長孫國偉。
在孫國偉的授意下,榆林電視臺對此事做了現場報道。孫國偉通過有線電視,看着屏幕上亂成一團的人羣,嘴角一挑,露出一絲冷笑,同時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撥通了市委書記錢志廣的電話。
錢志廣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處理文件,到現在還一點也不知道此時正發生在平川縣的事情。他看到是孫國偉打來的電話,於是馬上接了起來。
錢志廣剛把電話接起來,聽筒中就傳來孫國偉有些驚慌的聲音:“錢書記,你快打到榆林市新聞頻道看看吧。平川縣出事了。”
錢志廣聽到孫國偉語氣惶急,知道事情不小,於是馬上將掛在牆壁上的電視打開了。當他將節目切換到榆林市電視臺之後,看到的是一幅亂糟糟的畫面。
剛開始,錢志廣還以爲是一羣街頭小痞子在街頭鬥毆,但是聽了播音員的介紹才知道,發生鬥毆的地方竟然就在平川縣委縣政府的大門口。而被圍在人羣當中捱揍的人可不就是趙長槍。
在錢志廣的印象中,趙長槍雖然年輕,但是一向老成持重,做事能力更是超強。所以,就算上次趙長槍爲了要挾孫國偉,而打算將平川縣運作到天水市,他也堅持沒有撤掉趙長槍。錢志廣實在想不通,趙長槍怎麼會在平川縣弄出這樣的事情。
“錢書記,趙長槍在平川縣弄出這樣的事情,還上了電視。我覺得我們應該立刻緊急召開常委會,討論撤掉趙長槍的事情。我認爲趙長槍現在在平川縣的老百姓之間已經失去了威信,他已經不適合在擔當平川縣長一職了。”孫國偉毫不客氣的說道。
“先通知各位常委,讓他們立刻關注一下這個新聞,等這段新聞結束後,我們再召開常委會議,商量趙長槍的事情。”錢志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電視屏幕,說道。
“好吧,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孫國偉喜滋滋的放下電話,開始安排人下通知。在他看來,趙長槍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平川縣縣委縣政府大門口。
就當大門口的情況變的越來越亂的時候,人羣外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兩輛桑塔納警車,和兩輛防爆警車開到了現場。
還不等警車挺穩,一個瘦高個的漢子便噌的一下從車上跳了下來。他一看眼前的景象,眼睛都紅了,立刻掏出手槍,對着天空“砰。”就是一槍。
巨大的槍聲鎮的所有人的耳朵嗡嗡直響亮。這些處於半癲狂狀態人們,這才發現,昨天下午那個在養殖場發威的警察局長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