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偉雖然和李東生是同一條陣線上的,但是畢竟人心隔肚皮,裡外兩不知,所以孫國偉的話留了三分。
李東生也不是傻子,他馬上明白了孫國偉的意思。孫國偉這是想在那些種兔身上下手。如果那些種兔出了問題,可就是趙長槍施政的重大過失,到時候,就算孫國偉不找趙長槍的麻煩,也會有其他人找趙長槍的麻煩。
李東生不禁向孫國偉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高。孫市長實在是高啊。李東生受教了。”
孫國偉微微一笑說道:“呵呵,要想幫助趙長槍引進一批好種兔,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
“孫市長,我表弟周家輝是平川縣主抓農林牧的副縣長,聽說他過兩天就要去島國引進優良長毛兔種。他應該能幫的上趙縣長。”李東生馬上說道。
“嗯,好,不錯。周家輝我知道,他好像在平川縣擔任副縣長有些年頭了吧。兢兢業業的工作,平川縣的發展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啊,也應該入常了。”孫國偉說道。
“那我就先替我表弟謝謝孫市長了。這件事我會親自和他談的。”李東生說道。
兩個人好像打啞謎一樣說了半天,最後不禁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時的趙長槍絕沒有想到,他雖然施展手段強行將上面撥下來的扶持款全部要到手中,卻惹的孫國偉給他下了另一個大套。
上午十一點,劉勳同志的追悼會正式開始,一切都按部就班,波瀾不驚的結束了。
追悼會結束後,趙長槍和宗偉陽沒有留下來吃飯,而是在外面的路邊小店中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和宗偉陽直接回到了平川縣。趙長槍將宗偉陽送到平川縣委縣政府之後,便和秘書洪光武一起去了南宮鎮。
進入南宮鎮之後,田間地頭到處都是高聳的龍門架,和隆隆的機器聲。這些都是打深井的鑽機。南宮鎮是平川縣新型綠色農業的試點鎮,但是由於南宮震地勢平坦,不適合修建大型水庫,所以要想保證試點農田的灌溉,必須要打大量的深井。
按照平川縣委縣政府的要求,每十畝耕地必須有一口深井,保證灌溉之用。由於這裡的土層比較厚實,而要求水井的直徑又比較大,所以,南宮鎮的水井施工採用的是泥漿護壁,旋鑽成孔的打井工藝。
鑽孔完成後,依次下入直徑一米半的水泥滑管,然後再用清水將水井洗乾淨,一口水井就算完成了。
趙長槍在車裡遠遠的看到一口井剛剛打完,鑽井工人正在用吊車將鑽機挪走,準備打下一口水井,於是便將車子停下,和秘書洪光武一起邁步走了過去。
趙長槍走到剛剛完成的水井邊,向下看了看,只見裡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水面,於是問旁邊一個正在收拾工具的工人:“兄弟,這口井打了多深。”
“六十米。”工人頭也不擡的說道。這個工人是外地人,不是平川縣的,所以根本不認識縣長趙長槍。他還以爲趙長槍是過路的行人感到好奇,過來隨便看看的。這些天他們偶爾會遇到這樣的人。
“哦,六十米。不淺了。打出的水旺不旺。”趙長槍又問道。
“還行,一次性澆兩畝地應該沒問題。”工人又說道。
“那還不錯,一次性能澆兩畝地。十畝地輪流澆,五六天也就澆完了。”
趙長槍說着話,看到旁邊有測繩,便取過來,打算親自測量一下水井的深度。這種測繩是專業的測井深工具,由細鋼絲製成,細鋼絲的一端拴着一個大鐵蛋,作爲線墜,鋼絲繩上面有刻度,纏在一個鋼筋製作的電動小卷揚機上。
然而,讓趙長槍想不到的是,他剛剛取過測繩,還不等將測繩一端的線墜放入井口,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大喊聲:“喂。你幹什麼呢。趕緊將測繩拿過來。”
趙長槍順着聲音來源看去,發現一個剃着光頭,一臉白癜風的大漢正朝這邊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的。
“我想測量一下這口井的深度。有問題嗎。”趙長槍停下手中的動作,衝光頭說道。
趙長槍說話之間,光頭已經跑到了他的面前。光頭看了看趙長槍,不客氣的說道:“你是誰。閒的沒事回家搞老婆去,或者找個地方看螞蟻上樹也行。不要在這裡瞎搗亂。”
秘書洪光武聽到光頭說話不中聽,於是馬上說道:“你是誰。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不。”
“我是誰。我是這幾臺鑽機的老闆。我管你們是誰,馬上給我離開。這裡可是施工重地,謝絕參觀,不然出了意外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把測繩給我。”光頭一邊說一邊去搶趙長槍手中的測繩。
趙長槍哪能讓他將測繩搶去,手腕一翻,光頭就搶了個空。
光頭看到趙長槍竟然敢耍他,當時就急眼了,開口便罵道:“草,媽的,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敢找老子的麻煩,你也不到南宮鎮上打聽打聽看看,南宮鎮上的男女老少那個不知道我花豹子的大名。你如果再不將測繩給我,信不信老子削死你。”
趙長槍聽到這傢伙自稱花豹子,再看看他滿臉的白癜風,心中不禁好笑,這個名字起的倒是貼切,白一塊黑一塊的的確像個花豹子。
趙長槍本來只是想看看這井到底有多深,水有多深,沒考慮到水井有毛病,現在看到花豹子竟然死活不讓他測量井深,不禁起了疑心:“難道這井有毛病。”
趙長槍一看花豹子的架勢就能猜到他的來歷,這傢伙以前肯定是南宮鎮的二流子無賴,仗着坑蒙拐騙弄兩個錢,然後買幾臺鑽機,便成了老闆包工程幹。這種施工隊一般根本沒有從業資格,而且他們的工程質量也很難保證,一切以營利爲目的。
想到這些,趙長槍更要測量井深了。他一把便將測繩一端的線墜扔進了井口,隨着轆轤的轉動,測繩迅速的向井中延伸下去。
花豹子看到趙長槍竟然不鳥他這一壺,於是罵道:“媽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竟然還有不怕死的鬼。看老子不削死你。”
這傢伙一邊罵竟然一邊擡腳就朝趙長槍的大腿外側踹了過去。
旁邊洪光武看事不好,口中暴喝一聲:“你給我住手。他是咱們縣長趙長槍。”
洪光武一邊暴喝,一邊飛身向前,一把抱住了花豹子,死命的將他向後拉去。
洪光武只有二十七八歲,雖然沒練過功夫,但是正直年富力強的年紀,在他的死命拉扯下,花豹子被他硬生生拉的倒退了三四步。花豹子踹向趙長槍的一腳踹空了。
這下花豹子更憤怒了,他氣急敗壞的衝手下正在收拾工具的三四個工人吼道:“你們還都他媽發什麼愣,給我打。弄死這兩個混蛋直接塞井裡。”
“老大,他說他是縣長趙長槍。”一個工人衝花豹子說道。
“草。縣長個屁,他要是縣長,老子就是縣長他爹。還他媽趙長槍,趙短炮還差不多。你們見過獨自一人出來的縣長。”
花豹子一邊咋呼,一邊擡起胳膊肘子,猛然一擰身子兇狠的撞向身後洪光武的太陽穴。
洪光武本能的向後一仰頭,但是他畢竟不是個練家子,從小也沒打過幾回架,打架的經驗少,所以躲的不太利落,太陽穴是躲開了,但是卻讓花豹子的胳膊肘猛然搗在了眼角的眉骨上。
洪光武的眼角頓時被撞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長流,將一隻眼睛都糊住了。
不過花豹子並沒打算就此放過洪光武,他一招得手,猛然雙手後探,就要抓住洪光武的頭髮,打算給他來個過肩摔。
此時,花豹子手下的四個工人覺得老闆的話有道理。別說縣長下來視察工作,就是南宮鎮的領導下來視察工作,都是嘩啦啦一大羣人,並且他們還能提前得到通知,縣長下來視察能只有兩個人。
於是乎四個人全朝趙長槍撲了過去。
趙長槍沒想到這幫傢伙竟然說動手就動手,他看到洪光武已經吃了大虧,也顧不上自己的縣長身份了,一把扔掉手中的小轆轤,然後一腳踹飛一個朝他撲過來工人,接着一個箭步便到了花豹子的面前,然後擡腳就朝他的小腹踹去。
花豹子正後仰着身子去抓身後洪光武的頭髮,可是還沒等他的手夠得着洪光武的頭髮,肚子上便捱了趙長槍一腳。
花豹子直感到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然後“哇”的一聲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
“都他媽給老子出來。碰見搗亂的硬茬子了。給我出來弄死他們。”花豹子也夠狠的,連掛在嘴角的髒東西都來不及擦一下,便朝不遠處的一個軍用帳篷吼道。
其實不用他吼,此時已經有兩個工人打扮的人從帳篷裡衝了出來,每人手裡還拎着一根兩米多長的粗鋼管。除了兩名工人之外,還有一個穿黑西裝的年輕人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穿黑西裝的年輕人和中年人看到趙長槍後,不禁神色一變,大聲衝花豹子幾人吼道:“住手。都給我住手。他是咱們縣長趙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