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開車的趙長槍一直通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的情況,他看到少年瘋了一樣揮拳打向老太太,心中一驚,一腳剎車踩了下去,剛要回身幫助老太太,卻見老太太的左手中忽然多了一個茶碗大的蘋果,抖手就朝少年砸了過去。
原來,老太太剛纔被供桌撞翻在地,而趙長槍又去追趕少年的時候,她看到桌上的貢品散落一地,丟了可惜,於是便掙扎着將那隻雞和幾個蘋果撿了起來。
趙長槍將老太太攙扶到車上後,老太太便將那隻生雞放在了旁邊,而裝在褲兜裡的蘋果卻一直沒有取出來,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老太太手中的蘋果本來是對着少年的左眼扔過去的,不過老太太也不是練家子,手上原本沒有什麼準頭。不過趙長槍猛然一剎車,她的身子便忽然晃動了一下,原本要打偏的蘋果卻陰差陽錯的打在了少年的右眼上。
眼睛是人體最薄弱的部位,少年捱了這一下子,眼睛疼的厲害,嘴裡下意識的發出一聲慘叫,然後也顧不上繼續攻擊老太太了,猛然將手收了回去,雙手捂住了眼睛,眼淚通過手指縫嘩嘩的流了下來。
“小夥子,還要不要來一下。”老太太一臉戲謔笑容的看着少年,手中卻從褲兜裡又掏出一個茶碗大的蘋果,在手中不斷掂量着。看樣子好像要隨時投向少年的另一隻眼睛。
少年通過手指縫看見老太太手中的蘋果,心中竟然一陣發寒,口中連聲道:“不要了。不要了。”
心中卻在暗罵:“我草他祖宗啊,小爺我今天晚上這都是遇到了一幫啥人啊。怎麼一個比一個變態。”
“不要了。那大娘我可要啃一口潤潤喉了。”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張開大嘴咔吧咬下一大塊蘋果。別看老太太年紀不小了,牙口還真好。偌大的蘋果一口咬掉一大塊。
“小夥子,開車。放心,我老婆子沒事。對付他這個毛頭小子,綽綽有餘。”老太太一邊吃蘋果,一邊還不忘對前面的趙長槍說道。
“行,這老太太絕了。佩服,佩服啊。”
趙長槍一邊想,一邊重新開動了車子。
“大娘,你能給我說說你兒子的事情嗎。”趙長槍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怎麼不能說。你不問我還打算告訴你呢。不找個人將這事說說,我心中憋得慌”
提起舊事,老太太也不吃蘋果了,一五一十將發生在自己家的慘事和趙長槍說了一遍。
原來,老太太的家就在剛纔她祭拜的十字路口附近,他的兒子兒媳都在外地打工,家裡只有她和七歲的小孫子天悅。
這本來是個幸福的家庭,但是就在半年前的一天,小天悅趁奶奶不注意,一個人偷偷從家裡跑了出來,在馬路上和幾個小朋友踢皮球,於是禍事便忽然從天而降了。
當小天悅到馬路上撿足球的時候,一輛車子忽然開了過來,直接將小天悅撞飛了。
小天悅當場死亡。得到消息的小天悅父母連夜從外地趕回了家。
小天悅的父母悲痛之餘,要求肇事司機賠償他們各種損失一百二十萬。
然而,由於肇事司機當初給車子買第三者責任險的時候,最高上限只有三十萬,所以如果肇事司機答應了天悅父母的條件之後,不足的九十多萬將由他自己來支付。
肇事司機沒有答應小天悅父母的條件。而小天悅的父母又咬住條件不放鬆,於是無法談攏的雙方最終對簿公堂。
案件最初在夾河市初級人民法院審判。讓小天悅的父母不能理解的是,法院竟然認爲他們作爲小天悅的監護人,沒有盡到監護人的責任,所以才導致小天悅被汽車撞死。因此,小天悅死亡的損失不應該由司機來全額支付,而應該有雙方共同承擔。
最終法院判定找肇事司機只賠付小天悅的父母二十萬。
小天悅的父母不服判決,決定上訴,雙河市中院接着受理此案,然而最終雙河市中院卻維持了原判。
悲憤至極的小天悅父母直接跑到了燕京,打算告御狀。可是他們剛去燕京的幾天,還經常和家裡的母親聯繫,後來卻直接沒了音信。再後來,老太太終於有了兒子和兒媳的消息,他們竟然全部被抓起來坐牢了。
趙長槍聽了老太太的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感到這事情有些蹊蹺,就算現在國家禁止越級上訪,也不可能直接將小天悅的父母抓起來投進監獄吧。
就算某些人的膽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做出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吧。
想到這些,趙長槍便問道:“大娘,你是怎麼得到你兒子兒媳已經坐牢的消息的。是否曾經接到過有關部門的書面通知。還有,當初,法庭審判你兒子兒媳的時候,你有沒有親自參加。”
“沒有。當我知道兒子兒媳的消息時,他們已經被送進監獄了,罪名是搶劫。當初是一個自稱王林的人親自到夾河市通知的我。他說他是我兒子和兒媳的辯護律師,還給我帶來了法庭審判的視頻錄像,以及兒子兒媳在監獄服刑的一些照片。”
老太太說完後,看到趙長槍臉上滿是懷疑,於是又問道:“怎麼。小夥子你覺得這事情有問題。”
趙長槍苦笑一下說道:“我只是覺得這事情實在太蹊蹺,按道理,法庭在開廳的時候,是應該要通知犯人家屬的。他們竟然沒有通知你。這裡面很有問題啊。”
“我也覺得我兒子兒媳是被冤枉的。他們都是老實人,怎麼會正好好的去搶劫呢。我從小拉扯大的兒子,我知道。他就算餓死也不會去搶劫的。肯定有人故意設圈套誣陷了他們。唉。可惜我老婆子雖然有心爲兒子兒媳伸冤,卻無能爲力啊。”老太太痛心的說道。
“當初撞了你孫子的司機名叫什麼。”趙長槍又問道。
“他叫向冠傑,聽說是燕京人,是一個集團公司的大老闆,公司的名字好像叫志傑集團。”老太太說道。
趙長槍的腦海中馬上想起一個人,,向仁杰。
當初,他從島國歸來,在飛機上偶然遇到了關少平,然後牽扯出了向仁杰,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向仁杰最終因爲組織盜墓團伙被送進了監獄。
從此以後,趙長槍和向家的仇就算結下了。後來,趙長槍又幫助祥龍集團的老總厲祥龍聯繫上了自己的妹妹趙紫薇。在趙紫薇的照顧下,祥龍置業集團終於在皮克王國新王城的工程競標中,力挫羣雄,中得標的,拿到了新王城工程的建設權。
而被祥龍擠下去幾個大集團中,就有向仁杰同胞哥哥向志傑的志傑集團。趙長槍這算又得罪了一次向家。
想不到這個世界這麼小,現在趙長槍又知道了一個關於向家的消息。
趙長槍心中暗歎一聲,這件事既然牽扯到了京城向家,估計眼前這位大娘的兒子兒媳是真的被人給黑了。對京城向家來說,對付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趙長槍本來還想再問老太太幾個問題,但是此時醫院到了。趙長槍便沒有再問下去。老太太雖然和趙長槍說了這麼多,但是她也僅僅是將趙長槍當成了一個好聽衆,可沒指望趙長槍會專門跑到燕京,幫助她解決這個問題。
實際上,趙長槍現在做的事情,就已經讓老太太感激涕零了。
而那名少年眼睛疼的厲害,一路上就根本沒聽老太太在嘮叨什麼,這傢伙一直在想着怎樣通知自己的老大,讓他帶人來醫院堵趙長槍呢。不過一路之上,由於老太太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所以他也一直沒有機會給自己老大發個短信啥的。
之前他只是告訴老大,讓他派人去那個十字路口,估計現在毒龍會的人都跑到那裡去了。
趙長槍將車子停好,拉開車門,將老太太攙扶下車,看到少年還在車裡捂着眼睛不出來,於是喝道:“滾出來吧,還在裡面幹什麼。大娘還等着你給支付醫藥費呢。”
少年心中忽然一動:“奶奶個熊的,小爺被這個死老太婆一蘋果打蛋暈了,一直沒想到以什麼理由通知老大帶人來醫院,竟然把交錢的茬給忘了。”
想到這裡,少年馬上哭喪着臉說道:“老大,我倒是想給大娘支付醫藥費,可是我手中實在沒錢啊。要不我給家裡打個電話。讓他們到醫院來送錢。”
趙長槍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低聲喝道:“沒錢你怎麼不早說。爲什麼不早打電話。”
少年差點吐血,心說:“有你這個閻王在,再加上我身邊的這個老夜叉,我敢打電話嘛。”
不過這傢伙轉念又一想,好像自始至終眼前這個男人都沒有禁止他打電話。對了,自己在十字路口給老大打電話的時候,就彷彿被這個男人看見了,可是當時他並沒有阻止自己打電話。
“奶奶的,看來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挺彪悍,實際上就是一個笨蛋啊。他會不會以爲我之前打電話就是爲了和家裡要錢。好吧,既然如此,老子就當着你的面,給老大打電話,讓老大帶人來堵你。這回不把你打的你媽都認不出你來,我們決不收兵。”
少年一邊想一邊摸出手機,開始給他的老大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