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頂頂頂頂,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她腳上那一雙淺藍色的涼鞋,此刻在燈下看起來卻是泛着瓦藍瓦藍的灰色。
鞋跟有節奏的敲打着石板路,鞋底和石板路親密碰撞着,肆孽着,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響。
黑暗中,路燈也是有氣無力,喜憂參半的閃爍着。孔梅的細細長長影子在路燈下拖出長長的下影線,越來越長,越來越模糊消失在星星點點的樹影下。
孔梅擡頭望着天上藏在星星羽翼下的月亮,心裡暗自思量着自己和薛飛的初戀。
甜美而生澀的初戀,在她,藍月亮般的美好而清純呢。
連陰雨後的坤中小巷子裡,總透着一股子清冷和潮溼的氣息。一叢叢若有若無,參差不齊的青苔藏在角角落落路,宣泄它們清醇的綠意。
夜幕下的各種生物,繪聲繪色動用自己的另類方式,詮釋着‘雅態妍姿青苔細雨,乾坤落梅愛短恨長’的小清新。
除了樹上懶怠的知了嘶鳴和幾聲蛐蛐的輕叫,就是微風拍打着她臉頰的聲音——輕輕滴,細細地,柔柔地,彷彿春蠶開心勤快地咬着桑葉,剪開了無數迤邐的瑣碎呢。
夜,才入港不久,似乎還很漫長悠遠呢。
青春無敵,嬌媚可人的孔梅,能等到她長夜過去,日暖紅梅花馨的時節吧?
“梅子,小梅,這麼晚了,怎麼是纔剛剛的放學了?”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嚇了她一個激靈。
回頭一看,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從誰家的房檐下一溜煙的躥出來了,冉冉的望着她說。
“啊,井戰國,井叔叔,是你嗎?怎麼是你呢?”孔梅嚇得退後一步,花容失色了。
“嗯嗯,我。”
驚嚇之餘,驚魂未定的她才清清楚楚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她長喘口氣道:“啊,井叔叔,嚇死我啦,真是嚇我一跳。這麼晚了,怎麼沒回家,還在這裡呢?有事麼?”孔梅拍拍自己的胸部,長長出口氣。
“沒事,沒事。我剛從單位回來了。走到這裡,看到你來了,等一下你。”井戰國說着,靠近了孔梅,悄無聲息的,然而突然變得有點結巴的說道,“啊,不不不,有事,有事。有事找你的。”
“井叔叔,找我,啥事?”
“我想請你幫我給你四姨媽捎去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我四姨媽沒在家,去外地了學習了,你不知道麼?”
“額,知道,知道。知道的,我怎麼能不知道呢?”井戰國的回答中帶着恍惚和猶豫。只是這慌亂如有若無劃過孔梅的眼睛,卻是讓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
“井,啊,該叫你井叔叔的,是這樣子,你是知道的,我們,我和我四姨媽沒住在一起。四姨媽住在芙蓉巷子裡我外婆家的。要再說了,四姨媽我又見不着她的,我看,需要給她東西,還是你自己給她郵過去好了。”孔梅落落大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