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維多利亞灣美輪美奐。
在中環最高的海天國際大廈法式西餐廳的頂樓,望着維多利亞灣夜晚妖嬈的美景,讓人心曠神怡!
陳京靜靜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
幾年不見,沈北望比以前更瘦了,也更顯得冷漠!
他靜靜的坐在輪椅上,精神看上去不錯。
他的身後標杆筆直的站着四個高大漢子,全都是板寸頭,眼神銳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陳京和沈北望握手,沈北望咧了一下嘴,臉上露出一點溫和,但是旋即便又恢復了冷漠!
“陳書記,這裡的法式餐廳您是否還滿意?”沈北望道。
陳京點點頭,道:“很不錯,讓人意外的是我竟然還有機會見到你!”
沈北望冷冷一笑,道:“北方呆不下去,只能拘於香港一隅,幹老本行!”
陳京眉頭一皺,聽出了沈北望所說的老本行指的是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搖搖頭道:“你依舊年輕,還是有機會的!”
沈北望嘆口氣,道:“豬鼻子插上大蔥,還是豬。狼披上羊皮還是狼,披上羊皮反而被其他的狼認爲其蛻變了,從而敢肆無忌憚的露出其獠牙來。陳書記,咱們並不是一類人,卻意外的結識了,我希望我請你吃這頓飯不會給你添麻煩!”
陳京哈哈一笑,道:“行了,沈公子,坐在這間屋子裡面,你我都是餐廳的客人,彼此沒有什麼不同。吃一頓飯永遠不會有麻煩,你無須多慮!”
陳京心中頗爲感嘆。
他能夠感覺到沈北望和以前比變化很大。
應該是那次的事情給他造成了消極影響,不過對沈北望的選擇,他卻是完全不能認同。
雖然陳京的思想已經是相當開放了,但是黑社會在他的意識中永遠不會是正當的職業。
當然,陳京也沒想過去改變沈北望的思想。
沈家在香港縱橫幾十年,沈老爺子的名頭讓當年的港都都忌憚三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學打洞,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三哥在你那裡可還好?”沈北望道。
陳京微微眯眼和他對視,點點頭道:“和你一樣。和死不遠。如果不是唐記者給我打電話。我帶人趕到,那一個雨夜他會完蛋!”
沈北望瞳孔一收,先前銳利的神色漸漸的緩和,良久他吐出一句話:“好兄弟!”
他輕輕的拍了拍沙發扶手。道:“他在你那裡也挺好,以後你就留下他吧,他是個好兄弟!”
陳京默然不語。
他終於有些明白,今天沈北望找到自己可能和三哥有關。
作爲沈家培養出來的北沈一員,在那場雨夜的生死搏殺中和沈北望分散。後來再出現卻活蹦亂跳,這可能會引發沈北望的懷疑。
陳京不懂黑道,但是他問過三哥。
三哥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三哥的工資拿兩份,一份是陳京給予的,一份是單位發的,在內地標準不低。
在陳京看來,他這樣的生活遠比在香港腥風血雨中討飯吃要好!
吃了一個多小時的飯,陳京提出告辭。
沈北望要送他,被他婉言謝絕。他回到酒店,丁得均正在門口焦急的來回踱步。
陳京皺眉道:“老丁,怎麼回事?”
丁得均道:“陳書記,剛剛衛書記來電話,說咱們的緝私執法隊在執法過程中遭遇到了暴力抗法。對方有槍支,竟然還有重火力,情況十分緊急,讓我馬上想對策支援!”
陳京一驚。道:“那你怎麼辦的?”
丁得均道:“我已經給邊防海巡支隊打了電話,他們已經趕到增援海域。但是我們的執法隊的船卻失去了蹤跡,通訊完全中斷,目前情況不明!”
他頓了頓,道:“書記,這是一件大事,如果發生意外,肯定會造成極大的轟動,這對我們現在莞城公安系統武警系統都是極大的衝擊,我現在是心急如焚,便來給你彙報了!”
陳京擺擺手,道:“地圖,地圖!”
一張莞城海巡地圖很快便被鋪在了桌面上。
丁得均用手在莞城附近海域給陳京介紹情況。
出事海域離莞城海岸線五十海里,根據緝私執法的規律,一般抗法分子不會想繼續往深海走。
因爲往深海走,危險很大,只要邊防海巡支隊出動人馬,他們在海面上逃不過雷達的追蹤。
極大的可能是他們沿着海岸線去臨港找機會靠岸然後潛逃,而執法船可能在後面追擊,但目前這條海岸線沒有發現任何情況。
陳京點燃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對緝私這一套不太懂,更不懂走私分子的脾性。
他文弱書生一個,談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很困難。
但是現在事情發生了,海巡緝私又是多單位聯合執法,其中執法系統邊防公安和武警佔據重要位置。
陳京被岳雲鬆安排臨時盯着政法這條線,公安系統的問題是他應該盯的範圍。
遇到了情況,他沒有理由退縮,只能夠迎難而上。
菸頭閃爍,陳京將煙掐滅,忽然心中一動,道:“如果沿海岸線,我們是不是可以判斷他們也可能跑到香港在靠岸?”
“香港?”丁得均愣了一下,臉色變了,道:“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我們和特區在緝私方面合作基本沒有,特區方方面面的政策和我們不一樣,完全是獨立的,這……”
陳京沉吟不語,他明白丁得均的意思。
在一國兩制的體制下,香港更加開放,大陸認爲是走私,在香港則是合法。
香港也沒有像大陸這樣的緝私體系,在一個崇尚自由貿易的地方,走私分子迴旋空間太大。
如果是他們作案往香港跑……
陳京默默的拿起電話,撥通方連傑的電話。
電話一通,方連傑粗大的嗓門響起:“您好,是哪位?”
陳京開門見山的道:“連傑,駐港部隊你熟不熟,我們現在海上緝私船遇到了麻煩……”
陳京簡單的把情況說了一下,方連傑道:“行,我馬上打電話,只要在香港附近海域,肯定沒問題!駐港部隊的首長去年剛換,以前是我們集團軍的軍長,我找他準行!”
掛斷電話,半個小時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
陳京接電話,就聽到到電話中傳來一個很低沉的嗓音:“你是莞城方面的領導?”
“是,您是……”
“我是徐德寶,我們已經行動了,五艘快艇正在奔向出事海域,已經發現了你們緝私艇的蹤跡。船體被武器損壞嚴重,有一人受重傷,三人輕傷。走私船已經被控制了,我會安排送他們去莞城海域!”低沉的嗓音讓陳京的心中一定。
可是徐德寶是誰他還真不知道,不過他反應很快,道:“謝謝首長,謝謝你們支援……我……”
“哈哈!”徐德寶在電話那頭暢快一笑,道:“甭謝了,老爺子的孫女婿找我幫忙,還謝什麼?”
電話掛斷,陳京神情恢復平靜。
他第一次見到了方家在軍方的影響力,駐港部隊是極其特殊的,方連傑竟然如此快就解決問題,而且明顯,剛纔打電話的人和方家淵源極深,能稱方老將軍爲老爺子的人,這個稱呼可不是隨便叫的。
“怎麼樣?”丁得均忍不住問道。
陳京坐在辦公椅上道:“找到了,一人重傷,三人輕傷,船隻嚴重損毀!走私船被控制了,駐港部隊不愧是精銳,動作快得出乎我們的想象。我們緝私系統看來還要繼續加把勁,比之人家,我們的速度太慢了!”
丁得均一驚。
他忍不住深深的看了陳京一眼。
在莞城關於陳京有很多傳言,說陳京背景深厚,根子在京城,而且是京城某方大佬。
這些傳言丁得均聽過,他信一點,但不全信。
但是剛纔,他卻輕眼見過陳京幾個電話竟然就把駐港部隊都調動了,這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
駐港部隊可是副大軍區級,直屬中央軍委領導。
就算是粵州軍區的司令員也調動不了,其完全是獨立的存在。
而由於駐港部隊在香港境內,必須要照顧香港人民的感情,其每次動作都是非常謹慎的,避免引起港人的誤會,所以一般是不管香港以外的地方事務的。
丁得均在公安系統混,對警方,甚至軍方的瞭解比陳京深很多。
正因爲了解深,所以他才吃驚。
此時的陳京在他的眼中完全是深不可測……
問題解決了,丁得均心裡的石頭放下來了,他又在想莞城公安局局長的事兒。
他天天關注這事,而據說這事在常委會之前再起風雲。
好像是省廳對莞城黨委的工作很不滿意,認爲他們在重新分配賈俊勇的工作的時候沒有徵求省廳的意見。
省廳不同意賈俊勇免職。
這一幕鬧出來,莞城政壇搞得相當尷尬。
據說岳雲鬆和姜少坤兩人雙雙的奔赴省城到省廳去加強溝通去了。
而馬上召開的常委會也必然不會再提公安局局長人選的事兒,至少這次常委會上,這個事兒定不下來。
這讓丁得均壓抑忍耐很久的一顆心,變得有些蠢動,風雲突變之局,正是他擅長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