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風的臉色很難看。
今天他本來是意氣風發,興高采烈的,可是接二連三遇到幾件事,讓他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首先是在玉山腳下三公里被荊江軍分區的幾個兵給攔住了。
敬國慶一番協調,使盡了渾身解數,才把這事兒解決掉。
爲處理這件事,敬國慶至少給楚城警備局,省軍區超過三個主要領導打了電話,最後放行的通知才姍姍來遲。
雷鳴風堂堂的省委常委,楚城市市委書記,怎麼一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由一條龍變成了一條蟲,寸步難行,這讓一大幫隨行人員怎麼看?
尤其是今天雷鳴風邀請了很多企業家一起隨團視察,他又是一個重面子,重體面的人,不得不說,這樣的遭遇讓他很尷尬。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雷鳴風的車隊到了玉山腳下,第二道路障他是怎麼也過不去。
這一次雷鳴風是真的火氣大了,他跳下車就要直接安排人去荊江軍分區論理。
而就在這時候,他發現玉山之上竟然有十幾臺挖掘機在工作,整個玉山腳下,已經被挖掘機搞得面目全非了。
首先發現這事的是侯氏兄弟。
侯冠中驚慌失措的跑到路障前面,激動的指着正在施工的挖掘機衝着幾個大兵跳腳大喊:“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誰讓動工亂挖的?你們知不知道這一大片土地都是我們侯氏集團購買過的,是我們的土地。
你們這樣挖下去。會破壞我們整個設計構想!”
侯冠中激動得渾身發抖,他指着山上的挖掘機道:“快,快,通知停工,立刻停工。我命令他們停止這種侵權行爲……”
可是無論侯冠中怎麼激動,幾個大兵卻一臉木然,根本就把侯冠中當成了空氣了。
侯冠中何曾受到過這種冷遇,他用手一掀路障,道:“你們不動是不是啊?那行,我去叫人……”
他話說一半。兩名冰冷的大兵湊過去。一左一右,不由分說將他制住,也不管他是否疼痛,強行把他的手反過來。將他整個人提溜落空。往前走十幾步。然後才用手一扔,將他將沙袋一樣扔在地上。
侯冠中是哭爹叫孃的喊,可是當兵的充耳不聞。做完這一切,他們又轉身回到剛纔的位置,一臉木然的站着,標杆筆直!
雷鳴風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在自己眼前發生,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立刻就把馬濤叫過來,讓他迅速給市警備區打電話,讓他們火速派人過來協調。
真是太氣人了,荊江軍分區還成了精了,玉山什麼時候是他們的地盤了?玉山一直都是楚城的管轄之下,他們有什麼權利守住玉山不讓人進?
敬國慶比他冷靜很多,他知道今天出了這樣的事兒,雷鳴風面子丟盡了,但是再鬧下去,人家就是幾個大頭兵,越鬧只能面子丟得越多。
與其這樣,還不如干脆先打道回府,這事後面再去秋後算賬。
畢竟,今天在玉山吃午飯,泡溫泉的計劃肯定是實施不了了。
現在就已經是午餐時間了,而這麼多人滯留在玉山腳下,還有隨行記者團,每多滯留一分鐘,都有可能給楚城帶來負面影響。
於是敬國慶果斷向雷鳴風建議立刻返回。
雷鳴風一聽,立刻暴怒道:“什麼?立刻返回?你能嚥下這口氣,我絕對咽不下這口氣。我必須要荊江軍分區的領導過來說明原因,這不是亂彈琴嗎?
誰給他們權利讓他們滿山挖土了?他們這是幹什麼?是把我們楚城的利益不當回事兒嗎?
真是豈有此理!”
敬國慶被雷鳴風這一通發飆弄得面紅耳赤,可是此時此刻,這麼多人在場,他怎麼好勸雷鳴風?
很顯然,雷鳴風現在已經失去冷靜了,作爲市委書記,他的理性已經被情緒影響,明明是騎虎難下的局面,最後鬧下去不會有便宜佔,他卻沒有想到這一層。
就這樣,所有的人都等着,前面十幾個大兵和大家對峙,人家很輕鬆,神情雲淡風輕,平淡得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終於,山上似乎下來了一個車隊。
一溜越野車,還有戰場指揮車,後面還有裝甲車,巨大的引擎轟鳴聲,相隔很遠都能清晰的聽見。
車隊越來越近,爲首的一輛越野車速度最快,車穩穩的停在路障前面。
十幾個大名回頭過去敬禮,然後快速的除去了路障。
但是車隊並沒有前進幾步,全部都停了下來。
因爲兩支車隊在此地相遇了,雷鳴風這邊也是寸步不讓,將這個路堵死了。
一名上校軍官一臉嚴肅的走過來,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擋住路?”
雷鳴風憋了一肚子氣,此時終於爆發了,他衝上前道:“你立刻叫你們的司令員何壽軍以及政委馬羣過來,我要問問他是搞什麼名堂?你們有什麼權利在玉山搞演戲,而且還亂挖一氣,你們這是幹什麼?想造反嗎?”
上校軍官愣了愣,一雙犀利的眼睛盯着雷鳴風良久,道:“您就是楚城的雷書記吧!”
雷鳴風冷哼一聲,道:“對,我就是雷鳴風!”
上校軍官點點頭,敬禮道:“您稍等,我去叫何司令員!”
在後面的指揮車上,何壽軍終於露面了。
在一衆人的陪同下,他快步走上前,走到雷鳴風面前,他舉手敬禮,哈哈大笑道:“雷書記!您今天過玉山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剛剛纔接到省軍區的電話。着實把我嚇了一跳。
我立刻結束演戲趕下山,本以爲您走了,沒想到您還在這裡等着。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真是我老何的錯,您大人大量,千萬別生氣!”
他回頭衝着幾個守路障的大頭兵瞪了幾眼,道:“你們幾個,怎麼回事?楚城的雷書記你們不認識嗎?爲什麼不放行?”
一位上尉軍官出列敬禮道:“報告司令員,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無關人員不準進入演戲區,這幾名首長沒有口令。所以……”
何壽軍大怒道:“你們死腦筋嗎?即使是如此。你們也不能讓領導們都這樣乾等着啊?爲什麼不調車安排他們去軍分區休息,你們幾個回去給我嚴肅做檢查,檢查我要親自看!”
何壽軍一番暴跳如雷,然後看向雷鳴風道:“雷書記。今天的事情是我們抱歉。改天我登門謝罪!現在這時候正是我們演戲緊的時候。沒辦法,回去還得講評呢!
要不然,我還真想邀請您到我們軍分區指導工作呢!”
雷鳴風一直看着何壽軍在表演。他心中的火氣一點沒消,反倒越來越盛。
他心想,何壽軍這是在幹什麼?這不是在戲弄自己嗎?當自己這麼好糊弄?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何司令員,我只問您一件事,你們爲什麼到玉山演戲不跟我們楚城方面打招呼!”他指着山上正在施工的挖掘機道:“還有,你們有什麼權利在山上大興土木,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我們楚城的地面上胡亂作爲!”
何壽軍愣了一下,怔怔半晌道:“哎喲,這事我……”
他嘆了一口氣,道:“雷書記,這事是這樣的,絕對是個誤會。因爲我們的演習和工程施工都是接省軍區的命令。要不然,我荊江軍分區怎麼可能幹這些事情?
省軍區領導沒有跟你們協調過嗎?”
雷鳴風肝火一下子衝至頭頂,怒不可遏的道:“何壽軍,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你立刻命令你的施工隊停工,然後你立刻跟我到省軍區去我們當着侯司令員把這件事說清楚。
要不然今天的事情,咱們沒完!
我說你們荊江軍分區膽子太大了,竟然敢把手伸到我楚城的地面上來,你們跟誰打過招呼了?
你當我們楚城省委和省政府都是空氣不成……”
雷鳴風發火,何壽軍微微皺眉,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道:
“雷書記,看你今天我是非得跟你去省軍區不可了?”
雷鳴風冷哼一聲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不去,我讓你把你架着去!我看你們荊江從上到下都有一股子歪風邪氣,連你們軍分區現在也搞得不成體統,該治一治了!”
何壽軍哈哈大笑,道:“那雷書記,我今天就撂句話在這裡。我今天真沒空去省軍區,你要用強你就用強吧!”他扭頭過去看向身後的部隊,道:“不過你先還得問問我這些兵願不願意!”
他聲音轉冷,大喝道:“參謀長,清理路面障礙,部隊立刻開拔,加速前進,到軍區全體會餐!”
他大手一揮,身後的上交軍官便開始安排部隊,數百名大頭兵從戰車上下來,雷鳴風一羣人被大頭兵們迅速分割,然後驅散到邊上。
而停在路上的車隊司機,意見情況不妙,紛紛將車移動到路邊。
前前後後,最多三四分鐘,道路便被清理出來。
部隊上百米士兵站成人牆,將雷鳴風一衆人和路面隔開,軍分區的車隊就在衆人的眼皮底下過去了。
雷鳴風臉色極其難看,他雙眼噴火,死死的盯着車隊,如果不是敬國慶拽着他,他很可能失去理智。
一輛勇士越野車路過他的身前,忽然放緩了車速。
玻璃放下來,一張熟悉的臉在他面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