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急忙接電話,如果不是鍾市長的電話打進來,她真不知該怎麼應付汪秘書。她已經從汪秘書眼裡看到了一種奮不顧身,只要她給他半分鐘的沉默,或許,他會撲上來抱住她,會對她說,我愛你!又或者,就直接吻她。
他喜歡她嗎?他喜歡的只是副省長的女兒,只是希望以後,枝子能幫他在官途走得更高更遠。她甚至還感覺到,他追求她,多少受李向東教唆,想李向東到底還是怕她和鍾市長在一起,因此,把汪秘書推了進來,堵住鍾市長的路。
她想,這個心甘情願當李向東忠實走狗的傢伙!
她覺得,他也像鍾市長一樣噁心。
這些天,枝子經常和汪秘書在一起,卻處處都在防着他。她接受他的恩惠,但那不是他的恩惠,沒有李向東,他會給她這些恩惠嗎?即使他真對她好,沒有李向東在後面撐腰,他也不敢那麼大膽放肆。
就像釣魚一樣,就像耍猴一樣,枝子覺得自己就是那魚,就是那猴,咬了人家的魚餌,吃了人家的糖,你就要成爲人家的盤中餐,就要爲主人翻跟斗。這些事,枝子以前做過,現在,她不想做,準確地說,她不想和汪秘書做。
畢竟,她不是那魚不是那猴。
她清楚地知道,真正握着魚竿的是誰,真正耍猴的人是誰。她想,自己倒是很願意和那個幕後人發生點什麼事的。
這麼想,她就興奮得哆嗦。
每一次,想到自己很願意和李向東發生點什麼的時候,她總會興奮得哆嗦,總會想起那個晚上,總覺得那個晚上自己失敗得非常徹底,總很不服氣地想再有一次機會補上那一課。
這一刻,她很清楚,在市縣,除李向東,其他人對她一點吸引力也沒有,汪秘書沒有,鍾市長也沒有。儘管她曾有過許許多多的想法,一會兒想想鍾市長,一會兒想想汪秘書,但那隻能說是一種憤恨,因爲得不
到李向東青睞,內心升騰起的一種報復心態。
真要她和汪秘書或鍾市長做點什麼事,枝子會去做嗎?她問過自己,而且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最後,她告訴自己,誰也不可能替代李向東,不能替代在她心中的位置,也不能替代他能給她的好處。
細想想,鍾市長能給她多大好處?他和李向東是死對頭,李向東即使控制不了他和枝子在一起,卻能夠想辦法控制他給枝子好處,讓枝子和他在一起後,什麼利益也得不到。
李向東一個市委書記,要控制別人給枝子好處是很容易的。鍾市長不是說過,要每一個鎮都跟枝子做生意嗎?要每個鎮至少要製作兩到三塊大型的廣告牌嗎?如果,李向東暗中跟下面打聲招呼,下面人就會有很多辦法很多理由,踢皮球一樣,把那球踢來踢去,最後,一個鎮也落實不了,一塊廣告牌也做不成。
枝子纔不會那麼傻,纔不會委委屈屈跟鍾市長廝混得罪李向東,拱手放棄自己現在的一切,而且,這一切還在不斷地朝着好的方向
發展,有時候,得到的那些好處比枝子想像的有過及而無不及,比如在海邊鎮得到的好處。
沒有李向東,汪秘書更不能給她什麼好處。
有時候,枝子也想,汪秘書是一支潛力質優股,現在得到李向東提攜,再得到老爸副省長提攜,一定能一飛沖天。這樣的人送上門,枝子放棄是不是太不應該?然而,枝子也有自己的看法,更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
一則老爸不是她枝子完完全全的老爸。老爸對枝子只是一種贖罪的心理,哪一天,老爸覺得這罪贖得差不多了,還會對她寵愛有加嗎?哪一天,那後媽知道他們有聯繫了,會不跳出來阻止嗎?如果,她失去老爸這棵大樹,她就什麼都沒有了,汪秘書這個所謂的質優股,也就變成垃圾股,不僅僅是垃圾股,她失去了作用,他還把她踢出門外。本來,他對她就沒感情,看中的只是她的老爸,他得不到她老爸的支持,不把她踢出門纔怪!
一則老爸在位也沒多少年了,汪秘書根本不能得到他多少恩賜,五年時間
,老爸能把汪秘書一個小小的鎮委書記扶到什麼位置?
五年時間,老爸卻是能把李向東提到一定高度的,即使提不到某一個高度,就李向東現在的實力,也足夠她享用了。她枝子爲什麼要捨近求遠?要舍這個實在的近,求那不可能的遠?
很清醒很實在的枝子,卻也不想得罪鍾市長,不能得罪汪秘書。得罪鍾市長,即使有李向東撐腰,也會平白無故增添麻煩,而且,現在李向東還沒到死心塌地支持她的地步。得罪汪秘書也不好,她還希望他在李向東的支持下用心用腦子幫助自己。
枝子掛了鍾市長的電話,對汪秘書說:“我回城區了。”
汪秘書雖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也聽懂那意思了,問:“有約會?”
枝子笑笑說:“算是吧!”
汪秘書心裡有點酸,說:“本還想請你吃飯,這晚開口一步,卻被人搶先了。”
枝子說:“所以,我在你們市縣,還是很搶手的。”
汪秘書問:“男的嗎?”
枝子說:“你猜呢?”
汪秘書說:“一定是男人,聽得出來。”
枝子問:“要不要一起去?去證實一下?”
這麼說時,她多少有點奚落汪秘書的意思。上了車,枝子突然便有一個怪怪的念頭,想把鍾市長和汪秘書弄在一起,他們會怎麼樣呢?他們可算是情敵,會不會打起來?
她按下車窗,對汪秘書說:“今天回城區嗎?”
汪秘書說:“沒什麼事就不回了。”
枝子說:“如果,我想叫你陪我吃飯,你回不回?”
有機會和枝子多接觸,汪秘書當然求之不得,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也不知約枝子吃飯的人是誰?他說:“已經有人約你,我就不湊這熱鬧了。”
枝子說:“如果沒關係呢?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我又想讓你一起去呢?”
汪秘書便想起有一次,楊曉麗約她喝夜茶,她也曾帶他去過,想如果是類似於楊曉麗這種交情的人約她,倒也沒什麼關係。他也想融入枝子的生活圈子。
汪秘書說:“如果,你覺得方便,我倒沒什麼!”
枝子說:“沒什麼不方便的。”
這會兒,她希望讓汪秘書知道點什麼,李向東不是讓汪秘書來堵鍾市長的路嗎?她想,李向東是不會明說的,那就讓她枝子告訴他,或許,會刺激他更加盡心盡力地幫自己。汪秘書不是不知道,鍾市長若與她枝子有什麼關係的話,有了枝子,有了副省長撐腰,鍾市長一定會對付李向
東。汪秘書是李向東的人,當然不願看到這種結果,當然更盡力地討好她枝子。
對鍾市長來說,知道汪秘書跟她在一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或許,可以在不得罪鍾市長的狀況下,讓他知難而退。
枝子回到城區,去那家約好的酒店,鍾市長已經到了。每一次鍾市長都那麼準時,都那麼腰桿挺直地坐在那裡等她,有時候,枝子想,這樣的男人,年青的時候,一定木納得可笑,一定會有許多憨厚的笑話,然而,誰又能想到,十多二十年後,這樣一個一本正經的男人,爲了官途,竟處心積慮地搞婚外戀?
枝子不反對婚外戀,按她的想法,兩人在一起合適,就別管什麼婚外戀不婚外戀,然而,一個男人追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搞婚外戀,就太有點厚顏無恥了。
當然,枝子覺得,這多少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當初你枝子不給人家拋媚眼,不給人家一種恍恍惚惚的希望,人家會走到這一步嗎?
她想,你既然把鬼引來了,你就要把這鬼送走。
不能驅不能趕,只能送!
鍾市長也看到枝子了,便微笑地看着她。枝子走路還有點不方便,就從門口那邊一步一搖晃走到鍾市長坐的那張桌。
那是酒店大廳的一張桌。
本來,就沒想到還會其他人,兩個人要一個房間總覺不合適。因此,鍾市長每次約枝子來酒店總是坐大廳。這一點,枝子卻是很欣賞他的。不像李向東,總像上心虛,總像是偷偷摸摸,彷彿和她枝子在一起,會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麼想,枝子又想,李向東是不是真的心虛?是不是真的心裡有鬼?所以,才表現不出半點光明磊落?
她想,李向東當然心虛,當然心裡有鬼,只是她枝子不追究他,她枝子要追究他,他逃得出她的手心嗎?她想,哪一天,她是要追究他的,纔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
她想,李向東你等着,我越來越說服不了自己,越來越不想放過你了!
鍾市長不知道枝子心裡在想什麼?他那裡知道這個女人對他微笑着,心裡卻想着另一個男人,卻想着一個多少有點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