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紅說,我告訴你件事,希望你能轉告海邊鎮的汪書記。她聲音小得陳小雨幾乎聽不見,而且,他還想像她說這話時,左右張望,一副怕被人看見的恐慌。陳小雨也不禁有點緊張起來。
他問:“你說。我一定轉告汪書記。”
綺紅說:“我們這有人組織羣衆明天要去市裡集體上訪。組織了好多人,還請了車,你叫汪書記派人來制止。”
陳小雨問:“什麼原因?”
綺紅說:“他們說鎮政 府剋扣了他們的補貼,好多年了,每次都說,要發放,到現在還沒兌現,所以,要去市裡集體上訪,逼迫鎮政 府兌現他們的補貼。”
陳小雨還想問到底是什麼補貼?是徵用土地的補貼?還是這些年國家給予農民耕種農田的補貼?
綺紅那邊卻說:“汪書記也應該知道這件事
,已經不是第一次鬧了,鎮裡派過人來處理過,這次,羣衆說鎮裡不是真心要爲他們解決這事,所以只去市裡。要市政 府出面爲他們解決。”
她又說:“我不說這麼多了,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向你告密,不定他們會把我怎麼樣?”
陳小雨囑咐了一句,說:“你小心點,別摻和這事,我會叫汪書記去處理了。”
現在這種羣衆上訪很多,但是,各鎮都儘量把這種上訪制止在萌芽之中。然而,也會出現這種狀況,處理這些事的鎮幹部爲了制止羣衆上訪,往往急功近利拍??脯說大話,答應羣衆的各種要求,且承諾儘快給予補貼。大話說了,屢次不能兌現,羣衆便不相信,矛盾越發激化,就會出現無法制止的狀況,就會有羣衆集體到市裡上訪討說法。讓陳小雨估計不到的是,羣衆還要秘密行動,而且還請車把羣衆載到市裡。看來這一出真夠汪秘書去處理的了。
放下電話,陳小雨沒回到餐桌來,只是站在那裡向汪秘書招手。這會兒,天已經灰暗了,陳小雨
站在一棵椰樹下,見汪秘書沒有會意,只好說:“汪書記,你來一下。”
枝子聽見了,說:“什麼事那麼神秘的,過來說不行嗎?怕我知道是不是?”
本來,汪秘書還想去的,讓枝子這一說,反倒不好意思了,有事瞞着枝子沒什麼,瞞着李向東問題就大了,如果,他誤會你對他不忠,揹着他搞什麼小陰謀小動作,對你有看法麻煩事就大了。
汪秘書笑着說:“有什麼事不能當李書記面說的?”
陳小雨吞吞吐吐地說:“不是什麼好事。”
汪秘書說:“好事壞事你只管說就是了。”
枝子喝了酒,說話有些衝,說:“是不想讓我知道吧?是不想讓我知道你們官場上那點事吧?陳小雨,我告訴你,什麼事我不知道?海邊鎮這個小地方還會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小山溝裡還會翻出什麼大浪來?”
陳小雨說:“我不說倒是我的不對了?我是幫他遮醜,多小的事,能自己處理了,總不想讓李書記知道吧?”
李向東說:“你怎麼這麼羅嗦?”
汪秘書說:“我不怕你還怕什麼?”
枝子說:“不說算了,我們繼續喝酒。”
她舉起杯對李向東說,我們喝酒,也沒什麼大事,別讓他敗了我們的酒興。李向東卻沒理枝子,想陳小雨不說一定的他的道理,而他越是不說,他就越想要知道。
陳小雨咬咬牙說:“你可別怪我,別怪把你的醜事捅出去。”
他說,有人告訴我,說你們鎮的某某村的羣衆明天要去市裡集體上訪。
汪秘書問:“誰告訴你的?”
陳小雨說:“這個你不用管,你說有沒這事吧?其實,你應該也知道會有這種可能,這場糾紛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也分析得到,會是什麼一種狀況了。”
枝子鬆了一口氣,說:“陳小雨,這算是什麼事?現在羣衆上訪的事多的是,都見怪不怪了,你卻在這裡故弄玄虛!”
李向東卻問:“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汪秘書答非所問,說:“已經是老大難問題了,處理過好幾次,隔一段時間總反覆,總那麼鬧一次。我派人去處理一下!”
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也猜想到一定是綺紅告訴陳小雨的。綺紅就安排在那個村子的小學校,其他人怎麼會認識陳小雨呢!
陳小雨說:“這事會那麼簡單嗎?聽說,那個村子的人還請了車,明天去市裡上訪,這可是有計劃的,已經不相信你們那些鎮幹部了。”
李向東說:“你重視一下這事,你一定要處理好。我這才把你們樹成典型,羣衆就鬧上訪,不知道的人,或者別有用心的人會以爲羣衆是衝着我們來的。”
陳小雨說:“我也擔心這個,覺得羣衆多少是衝着這事來的。”
他說,這種拖欠補貼的事以前怎麼就能制止,羣衆怎麼還聽話?這一次,卻要集體上市裡上訪?是不是聽說市裡要撥款給海邊鎮擴建度假區,認爲鎮政 府手裡有錢了,有能力兌現他們的補貼了,所以,想用這種上訪逼迫鎮政 府兌現一直以來拖欠他們的補貼?
李向東問:“都是些什麼補貼?”
汪秘書便支支吾吾了,說:“都是以前的事,好多年拖欠的。”
李向東不高興了,說:“我問你是什麼補貼?沒問你是誰的責任。”
汪秘書知道不說是不行了。他說,那是一筆是國家給予漁民的鼓勵和補
貼。
他說,我們這裡的漁民經常去西沙、南沙海域捕魚。這是證明西沙、南沙是我國領土的一部分,也是一種捍衛祖國領土的一種行爲。十年前吧,我們鎮向國家爭取了一筆補貼款,專門用於鼓勵補貼漁民們的這種行動,但是,錢撥到鎮財政的帳上了後,卻應付了其他開支。
他說,第一年,應該還想到只是挪用一下,第二年可能覺得漁民們並不知道會有這麼一筆鼓勵補貼,又把國家的撥款用到別的地方了,這樣年復一年,國家的撥款沒有真正用到該用的地方,而成了鎮政 府的一項正常收入,挪爲他用了。
他說,後來,有一撥漁民去西沙、南沙打魚,被臨近國家的海軍以非法入境爲由扣壓下來。我國外交部、常住那個臨近國家領事館堅決維護國家主權,保證中國公民在中國自己的國土進行正常的生產和生活的權力,據理力爭,把那些漁民營救出來。他們回國後,得到的是英雄一樣的厚待。可我們卻剋扣了一直以來,國家給予他們的鼓勵補貼。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他說,那次回來後,漁民們才知道,一直以來,國家都非常支持和鼓勵他們這種行爲,每年都有一種數額的鼓勵補貼,因此,要求鎮政 府退還他們這筆補貼。現在的鎮財政你們是知道的,如何能一下子退還拖欠了那麼多的補貼款,所以,一年拖一年。我接任鎮委書記後,今年的補貼已經如數發放到漁民們的手裡的了,也拿出了幾十萬還了舊款,但好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漁民一定要馬上清還舊款,我也沒有辦法,也只能拖着,拖多久算多久!
李向東一跺酒杯說:“這些人膽子也真夠大的,竟然什麼錢都敢化!”
他激動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了,那酒杯哪承受得住他那狠狠地一跺,咣噹一響,斷成兩截,那手就被斷裂的酒杯劃破了。
枝子就坐在李向東身邊,一眼就看見李向東手裡流出了血,不禁驚叫起來,她說,你的手,手出血了。她說,有必要那麼激動嗎?她抓住他的手說,別動,你別動。她焦急地對陳小雨說,快拿藥來,拿藥來給他止血!李向東卻一甩手,說,死不了人。
他對汪秘書說,這事如果捅出去,你我都要負責任,你我都不得好死!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