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省城購買物品,當然也順路預約了拍照婚紗相的影樓。一聽說要拍照一整天,李向東就覺得煩了。陳堅說,你有什麼好煩的,我還恨不得要你煩幾天呢!無端端地颳了我一萬多,你不受點苦怎麼對得起我。李向東說,我那是無端端嗎?我李向東結婚,你就不替我高興高興?陳堅說,呸,你結婚爲什麼要我替你高興?你他媽的洞房享受,還要我給你在外面燒鞭炮,這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李向東就在電話裡“哈哈”地笑。
當陳堅知道李向東不準備大辦酒席,就嚷嚷着自己虧大了,說化那麼多錢,竟連頓好吃好喝也撈不着。他說,不行不行。你怎麼也得請客。他說,你在市縣請客不方便,可以在省城請嘛!省城這幫同學好久也沒聚在一起了,你拍完結婚照,就請省城的同學好吃好喝一頓,讓他們也看看你的新娘子。他說,這可是顯示你李向東的時候,你那新娘子能讓所有的男同學羨慕得一整夜睡不着。
李向東說:“去你的,沒你這麼說話的!”
不過,他想想,覺得陳堅說得也對,平時想要約省城那些同學,他們總有藉口,現在他要結婚了,怎麼也得給他這麼個面子吧!這些同學可都是今後工作中可能要依靠的角色。何況,人也不多,帶上老婆或老公的,也就三兩桌。
陳堅說:“不帶老婆老公,就純同學聚會,十三四人,一個大桌就夠了。”
李向東說:“怎麼?怕帶你老婆丟人現眼呀!”
陳堅也不生氣,說:“對,對!你太正確了。”
李向東當然更希望人少,人少好說話,好交流。
他說:“你能不能把副省長也叫來?”
陳堅說:“我把枝子也叫來好不好?”
李向東說:“你這不是想要故意攪局嗎?”
陳堅說:“你到底怎麼回事?這邊跟枝子搞得不清不楚,那邊又要跟楊市長結婚。”
李向東說:“我和枝子那有什麼不清不楚?其實,也就那麼一次,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以後,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陳堅說,你當然想佔了便宜就跑,但枝子能讓你跑嗎?會袖手旁觀嗎?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你不敢在市縣擺酒席,不會就是擔心枝子去攪你的局吧?李向東說,你想哪去了?我向枝子認錯了,她也原諒我了。陳堅狠狠地說,你個李向東,你這便宜佔得也太容易了。
那天,李向東和楊曉麗照了婚紗相,就請省城的同學們吃喝了一頓,按陳堅的話說,李向東這是在預演婚禮,說大家一定要賞臉,說大家也別客氣,怎麼玩新郎新郎都可以。結果,大家來得很齊。班長來了,張志東也從地級市趕來了。他說,雖然我已經不是省城的同學了,但有這熱鬧的事,我也要來湊份兒。副省長倒有工作上的事要應酬,不過,他還是來露了一下臉,來祝賀李向東和楊曉麗。
副省長有事都來祝賀李向東,一幫同學看得都有點愣了,想這土包子李向東怎麼就攀上副省長了。當然,他們更羨慕的是李向東竟攬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
這天,楊曉麗化了淡淡的裝,只是眼眶描黑了一點,鼻樑弄了些陰影,嘴脣上了點紅。照婚紗相影樓的那位化扮師說,楊曉麗的裝很好化,說那五官搭配得很合理,只要稍加深點顏色就行了。化裝師說,楊曉麗的臉稍顯圓了點,收一收就更理想了。化裝師就往她臉的兩側撲些粉,加深臉兩側的顏色。楊曉麗心裡當然清楚,這是這些年顯胖的緣故,三十歲以前,哪會有這種現象!
她就是帶着這個裝和李向東出現在那同學聚會場面的。那天,她穿着一件像旗袍又像連衣裙的長裙。那長裙便勾勒出她胸的豐滿,腰的纖細,又掩飾了臀的肥大。她穿一雙高跟鞋,站那裡竟與李向東一般高,更增添了她的亭亭玉立。一句話說,楊曉麗的打扮遮蓋了那些過多的豐盈,突出了她這年齡漸漸褪淡的清純,使得她介於這兩者之間小*說網*電腦*站3w│六,融化了豐盈和清純的神韻。
有人就偷偷感慨,說這人,中年喪妻真還是因禍得福了!
李向東逐個逐個向楊曉麗介紹他省城的同學時,班長就握着楊曉麗的手“哈哈”笑,說,見過,見過。說這麼漂亮的女市長,看一眼就印象深刻了。說,當時,我可沒想到你和李向東是一對兒。
他問李向東:“當時,你怎麼沒把她的身份說清楚呢?”
李向東笑着說:“怎麼沒介紹清楚呢?你都知道她是市長了。”
楊曉麗欠了欠腰,笑着說:“謝謝你對李向東的關心。”
班長說:“我對他關心並不多,就是敲打得多,他來找我一次,我就敲打他一次。”
楊曉麗說:“能親聆你的教誨是他的福氣!”
班長說:“你別太拘緊,我們這些人在一起,沒有官大官小,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規舉,大家都是同學,從此,你也是我們的家屬了。”
張志東自然是不必介紹了。
雖然,楊曉麗對他與小倩的事很有看法,也因爲這個事,她對他很有點看不起,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上下級之間的交往,何況,他和李向東又有着特殊關係。
他握着楊曉麗的手說,恭喜了,恭喜了!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對你說這話對不對?這話對李向東說是絕對正確的,他那隻賴蛤蟆竟抓到了你這隻白天鵝。這麼說,所有的人都“哈哈”笑起來。
楊曉麗好一陣迷惑。
後來,李向東才告訴她,說讀大學那會,他的成績在班裡很一般,每次考試前一段時間,定要早起晨讀,就天天去學校的人工湖邊。那人工湖纔剛挖掘出來,湖邊什麼設置也沒有,他只得坐在斜坡上,遠遠看去,就像是蹲在那裡。陳堅看見了,就回到班裡,說李向東每天天沒亮,就溜出宿舍,蹲在湖邊等着看天鵝洗澡……這笑話就傳開了,甚至於全校都知道了。
席間,李向東和楊曉麗自然坐在正中,兩邊坐着班長和張志東兩位正廳,三位副廳、七八位正處副處,便很自覺地按職務高低坐在自己應該坐的位子上。李向東和楊曉麗先向大家敬酒,感謝大家賞臉,百忙之中來參加這次聚會。大家就又回敬李向東和楊曉麗,祝他們恩恩愛愛,白頭諧老!然後,大家開始單敬。李向東和楊曉麗單敬幾位廳長時,楊曉麗不敢多喝,只喝半杯,陳堅就起鬨說,不行,不行,說這一杯算一杯,怎麼能喝半杯,說也算是喝喜酒了,要全喝了,好頭好尾。
楊曉麗笑着說:“我不能喝,今天已經破例了。”
陳堅說:“沒聽說在官場不會喝酒的,特別是你們這些女同志,要麼一點不喝,要麼都是酒神。”
楊曉麗說:“我是這兩者之間,也喝,但又不是酒神。”
李向東說:“陳堅,你這傢伙是在跟我作對。”
陳堅“嘿嘿”笑,說:“這關你什麼事,我只是說楊市長。”
張志東知道楊曉麗的酒量,說:“就喝半杯吧!好歹今天也算是新婚之夜,別把新娘子喝醉了。”
楊曉麗是很少聽到張志東說這種話的,就很感激地對他笑了笑。喝到正處副處,楊曉麗就只是輕輕抿一口了,那些正處副處的也沒太在意,只是陳堅,定要李向東把楊曉麗杯裡的酒也喝了。
他說:“新娘子可以不醉,你這新郎子可是一定要醉的!”
李向東心裡很高興,這麼特殊的日子,又是二十年的同學相聚,和楊曉麗敬了大家一圈後,他又單獨敬大家,這次敬酒就有點工作內容了。他希望大家能多多他。他說,現在下面都很苦,要錢沒錢,要政策沒政策。他說,還請各位同學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李向東說,我們那地方,是最不幸的地方,這些年,珠三角的優勢一點也沒撈到,都讓東莞、中山那些中心地區撈走了,但上面有個政策扶助什麼的,又輪不到我們,說我們是珠三角地區。所以,我們是兩頭不到岸,什麼好處都沒有。
李向東說,痛定思痛,我們就想尋找這種邊緣優勢,在這兩頭不到岸之間走出一條路。這可要靠每位同學幫着想想辦法,看看有什麼空子可鑽,看看能不能弄點中央下撥地方的資金、省扶助重點項目的經費到我們那去。
李向東說,喝了這杯酒,就是答應幫我李向東了。哪一天,我找上門,可別理由多多地往外推我。
一幫同學就說,不會,一定不會。有幾個正處副處還把胸脯拍得響響的,說你李向東找上門,那是一定要幫的,咱沒什麼權,卻也認識幾個人,拉拉關係,找找門路倒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