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他們用的多是楊曉麗的車。因此,李向東便坐在副駕駛位上,由楊曉麗開車。這會兒,他看着楊曉麗,想她到底有什麼事瞞着自己呢?想她應該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瞞着自己。於是想,那就是好事了!平平常常的事也沒必要瞞着他。
李向東就故意問:“你不會是瞞着我幹了什麼壞事吧?”
楊曉麗說:“是呀,是壞事。”
她說,你怎麼把我看得那麼壞?你覺得我會幹壞事嗎?如果,有朝一日,我幹了壞事,也不會瞞着你。我要與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抓進去了,也要拉你墊背。
李向東也半真半假地說:“你怎麼這麼狠呀!”
楊曉麗說:“我這是狠嗎?我這是稱不離砣,公不離婆!”
李向東知道再什麼,楊曉麗也不會提前把那事告訴他,就不再問了,看她要把他載去哪裡?
楊曉麗駕着車,雙眼看着前面的路,問:“知道要把我調去哪嗎?是還在區市(縣),還是調進地級市直部門單位?”
李向東說:“地級委市委書記沒說。你想去哪?”
楊曉麗說:“我還是喜歡在區市(縣)。我一直都在區市(縣)工作,對區市(縣)相對要熟悉,如果,把我調到地級市直部門單位,那些地方的工作太專業,我什麼也不懂,反而不利於工作。”
李向東說:“如果,把你調去廣播電視臺呢,那不就對口了?”
楊曉麗說:“最好別去哪裡,這種地方我太瞭解,一個個幹了幾年,有一點點人氣,就都充大牌,誰也不放在眼裡,更加不會把我這種在小地方電視臺幹過的當回事。”
李向東說:“那是調你去當領導,那些小魚小蝦靚仔靚妹的,你還怕他們?”
楊曉麗說:“跑出來幹了這幾年,一對比,還是覺得外面的人好相處,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有什麼不高興,一眼就看出來。在電視臺那種地方,一個個都認爲自己是搞藝術的,要麼就是搞技術的,酸溜溜的,有點想法都藏着掖着,沒半點豪爽氣。”
李向東笑着說:“看來就是要讓你回去那地方,就得讓你也染點酸溜溜的藝術氣質。”
楊曉麗說:“你這是真話還是假話?如果,是真話,組織找我談話的時候,我就提出這個要求,就真調到那裡,就染點藝術氣質好好對付你,讓你氣不得,笑不得,總有一口悶氣憋在心裡,憋死你!”
李向東“哈哈”笑起來,看看車窗外,問,你這是載我去哪?楊曉麗說,到了你就知道了。李向東說,這是去城西呀!楊曉麗說,我會不認得路嗎?車減速慢行,拐了一個彎,就駛進了老闆光開發的那個住宅區。
楊曉麗是要帶李向東去看那複合式單元。自從她認購了那單元后,陳小雨就着手忙着裝修了,本來,她是想裝修好以後,再告訴李向東的,今天心裡高興,就想把這事兒告訴他,就想帶他來看看他們的新家。他們結婚時,定是要住進這新家的。
其實,這單元裝修得也差不多了,水電、泥石工程已經完成,前幾天木工已經進場。楊曉麗把車停在那單元前,見李向東呆呆地坐在那裡,就問,怎麼了?傻了?下車了,到了!李向東問,你是帶我來看新房吧?
他說:“如果,我沒說錯的話,結婚後,你想要搬到這來住!”
楊曉麗笑着說:“聰明!你怎麼突然發現,39;你不但可愛,而且還很聰明呢?”
李向東說:“我看你倒比我聰明一百倍。”
楊曉麗這才發現他臉色不對,問:“你怎麼了?”
李向東說:“你問問你自己?”
楊曉麗說:“我怎麼了?”
李向東說:“你怎麼了?你自己會不知道?”
他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好事?怪不得你說進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也要把我拉進去?敢情你這就是要拉我進去。
楊曉麗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李向東問:“你這單元哪來的?”
楊曉麗說:“我買的。”
李向東再問:“你再說一遍?”
楊曉麗說:“沒聽見嗎?沒聽見我說嗎?”
李向東說:“我真沒想到,你竟揹着我幹這種事。”
楊曉麗說:“我幹什麼了?”
李向東說:“你還在這裝糊塗!我告訴你,這個單元,老闆光曾經送給我,鑰匙都塞進我手裡了。”
楊曉麗愣了一下,這才知道李向東爲什麼變得這麼莫明其妙。她說:“是呀,是呀,他送給你,你沒敢要,他就送給我了,我就要了,就叫陳小雨裝修了。怎麼了?你不敢住呀!”
李向東說:“楊曉麗呀楊曉麗,我真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我真沒想到,你竟這麼貪心。”
他說,你叫我怎麼說你?大道理你比我還懂,你自己搬進去住吧?你想怎麼住就怎麼住吧!但是,你別想把我拉進去。
他說,我管不了你,我也懶得管你,也沒資格管你!
楊曉麗叫了起來,說:“你這是什麼話?”
李向東說:“你聽不明白嗎?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他一拉車門出去了,不是去看那單元,而是向住宅區的大門走去。
楊曉麗大聲吼:“你回來!李向東,你給我回來!”
本來,她還想跟他開開玩笑呢!誰叫你李向東這一個晚上都在跟她開玩笑呀,一個晚上都在開玩笑嚇她呀?所以,她也就想也跟你李向東開個玩笑,哪想到,李向東竟開不起這玩笑。
楊曉麗更加可氣的是,你開不起這玩笑也沒關係,但你總得問清楚吧?總得想一想我楊曉麗平時是不是那種人吧?怎麼一開口就說出那麼氣人的話,那麼無情的話?
她見李向東頭也不回,39;就撲了過去,一把拉住他。
她說:“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結婚?你說,你把話說清楚,只要你說不想跟我結婚,我就放你走!”
李向東看着她,說:“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可怕嗎?”
楊曉麗說:“你別給自己找藉口,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別以爲我那麼傻,其實,你是想和枝子在一起,想當副省長的女婿,有了副省長這棵大樹,你就還可以繼續往上爬。”
李向東說:“這關枝子什麼事?你別動不動就把枝子扯進來。”
他說,別人貪污**我不管,我想管也管不了,但是,我沒想到你也這麼幹。他說,我告訴你,我不會貪污**,決不會!但是,也決不會沾貪污**的光!
他把這些天憋在心裡的惡氣都渲泄出來了。當你看着別人貪污**的時候,你想要動他們的時候,你卻不能動,你卻要忍聲吞氣,他心甘嗎?然而,不心甘又能怎麼樣?不心甘你還得忍着憋着。
他甩開了她的手,說:“你別碰我,你離我遠一點。”
她就用腳踢他,也不知輕重地踢。一邊踢一邊說,我就不離開,我就要纏着你。他說,你別這麼無賴好不好?她說,我無賴?我什麼時候無賴了?我對誰無賴了?我就只是對你無賴。誰叫你欺負我了?誰叫你不想要我了?她說,你別想能離開我,我不會放你走,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這麼說着,她就撲過來抱住李向東,爬在他肩上咬他。
李向東太熟悉這個動作了。這個動作根本就分不出是愛是恨,準確地說,這個動作是愛到極致凝聚的恨。
他還氣得起來嗎?
他忍着肩上的痛,心裡想,怎麼就向楊曉麗發那麼大的火?平時,她是那種人嗎?即使這次,她真要了老闆光的單元,那也是一時之錯,並不是不可救藥。
李向東說:“我們把這單元還給老闆光。”
楊曉麗說:“我不還,我爲什麼要還?這單元是我買的,我化錢買的。”
李向東問:“什麼?你說什麼?”
楊曉麗說:“我剛纔只是跟你開玩笑。”
李向東問:“真的?”
楊曉麗說:“你可以問陳小雨。”
李向東說:“這個事我信不過陳小雨。”
楊曉麗說:“那你去問黃,黃你總相信吧?我把錢直接交到他手裡的。”
李向東就不說話了,這時候,他再一次證實,楊曉麗並不是那種貪圖虛榮的人。他說,我錯怪你了。楊曉麗說,你當然怪錯我了!你還說不搬來住了,還說我可怕了,還說不要我了,還很傷很傷我的心了!她得逞了,不讓人了。她說,我還要咬你,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李向東“嘿嘿”地笑,說,咬吧,咬吧!反正你也經常咬,也不覺得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