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笑了笑,說,我們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我們對他進行了多次勸導,我們的副鎮長甚至冒着有可能被傳染的危險,和他單獨談了一次話,不做記錄的談話,表明只要他說真話,不追究他這種行爲,而且,爲他保密,決不會影響他本人的聲譽。
他說,我們只有這麼做,才能打消他的顧慮,才能得到真實的信息。我們分析了他的供詞,都認爲他是如實交代了。
他說,他曾想過去叫小姐,也有過這種行動。入住酒店後,他曾去過一家髮廊找小姐,本來是想找小姐陪他去游泳的,但是價錢沒談攏,就打消這念頭了。本是想晚上再找的,還沒到晚上,發現體溫不對,就被我們勸去隔離觀察了。
汪笑着說:“屬叫小姐未遂吧!”
楊曉麗說:“他去過的那個髮廊要設爲一個主要觀察點。雖然未遂,但也和髮廊的人接觸過。”
汪說:“我們已經控制起來了,要求髮廊關門,所有人員都不準外出,還特別安排了一個由醫務人員、鎮政府幹部、派出所民警組成的觀察監護小組,進行二十四小時值班監管。”
楊曉麗點點頭,然後,對在坐各位說:“這個事就到這了,大家知道就好了,不要外傳。既然,海邊鎮政府答應要爲病人保密,我們就要遵守這個承諾。”
汪繼續彙報。
他說,我們感到欣慰的是,經過我們的努力,這個未知羣體在短時間內浮出了水面,完全被我們掌握了。然而,我們又遇到了最棘手的問題,羣衆未必都配合我們的工作。
他說,在這個羣體中,已經有人出現了發高燒的症狀。我們要採取措施時,卻遇到了阻力。
他說,在與病人接觸過的人中,有一個是在海浴場的管理員。他已經出現了發燒症狀,但是,他認爲,他那只是普通的發燒,並不是感染了**,堅決不去隔離觀察。還有一個是酒店的女服務員,當我們勸她去隔離觀察時,卻遭到她家人的反對。
楊曉麗問:“這是爲什麼?這也是爲他們好呀!”
汪說:“這不但涉及他們本人,也涉及到他們家人。如果對他們進行隔離觀察,那他們家裡人也需要觀察。”
他說,那個管理員說,不能因爲他發個普通的高燒,就把他兒子隔離起來。他兒子就要考畢業試了,如果不上學,就會影響他的畢業考試,影響他考取市縣的重點學校。
他說,那個服務員的家裡人也說,他們的女兒未必就是**?那只是我們的懷疑。他們不能因爲我們的懷疑而影響了他們的日常生活。而且,我們還必須尊重他們的**權。
他說,如果證實他們是**,這或許不存在**權的問題,但是,在還沒證實是**之前,他們的**權是受法律保護的。
楊曉麗問:“你們是怎麼處理這個事的?總不能放任自流吧?”
汪說:“只能說,我們只是初步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說,我們彼此達成了一種妥協。
他說,我們對那服務員的家庭成員進行家庭式的觀察,在這期間,他們可以留在家裡不外出。當然,因爲他們不能外出,鎮政府要給予一定的損失補償。
楊曉麗問:“如果,真是**,如果,本來家裡人沒有傳染,這樣處理,那家裡人被傳染的機會不就更大了嗎?”
汪苦笑了笑,說:“有時候,羣衆的覺悟達不到那個層次,只跟他們講道理似是講不通的。他們咬定只是我們的懷疑,甚至認爲,我們關心的不是他們,而是擔心出了問題自己要丟官帽,所以小題大作。甚至認爲,鎮政府與衛生院勾結,趁**這個時機,逼他們進醫院,刮他們一筆。”
楊曉麗說:“簡直是亂彈琴!”
說歸說,她也知道汪說的是實話,因此,在處理事情中,就不能不考慮實際,就不能不屈從適應這個實際。
她問:“那個管理員的家庭呢?你們怎麼處理。”
汪說:“我們只能採用一種相對寬容的態度,允許他兒子每天還正常回校上學,但時刻注意他的體溫變化,要求他戴口罩,少與其他同學接觸,少參加戶外活動。”
楊曉麗卻不同意採用這種處理辦法。她說,對他兒子的寬容,卻有可能是對其他孩子的殘酷。再說了,在現在這種時候,還能以一種平和的心態迎接畢業考試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汪說:“這就是我們最爲難的地方。如果,證實那管理員只是普通的高燒,影響了他兒子的畢業考試,我們反倒成了罪人。”
他笑了笑說,有的幹部開玩笑說,現在這種狀況下,倒是希望他真傳染**了,否則,真不知該怎麼向他解釋。
楊曉麗說:“這也說出了你的心裡話,你也希望他真得了**!”
汪臉紅了紅,說:“我當然希望他不是**,所以,我現在要準備他被證實不是**後,要怎麼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否則,他完全告我們瀆職,完全可以向國家索取賠償。”
楊曉麗問:“他孩子多大了,是初中畢業還是高中畢業?”
汪說:“十四五歲吧?應該是初中畢業,下學期讀高中。”
楊曉麗鬆了一口氣,說:“這就是說,他只是想在市縣考取一所心目中的重點高中?”
汪點點頭說:“是的。”
楊曉麗說:“你向學校瞭解一下,看看他平時的成績如何,如果他考試能正常發揮,應該可以考上市縣的哪所高中學校?也徵求一下他家長的意見,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上哪所高中學校。在這兩者之間找到一個共同點。”
她要利用自己分管市縣教育的權利解決這個問題。如果那孩子是高中畢業考大學,進哪所大學?她楊曉麗作不了主,但是,在市縣讀高中,想上哪所高中學校,她楊曉麗說話還是算數的。
她說:“如果,要求不高,切合他的實際水平,我可以讓他免試入讀他希望就讀的學校。但是,他必須留在家裡接受觀察。”
汪沒想到楊曉麗會給他這個承諾,看着她好一會說不出話來,最後,連聲責怪自己,說:“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我怎麼就忘了爭取楊市長的支持呢?我這鎮委書記當得太欠火候了,真要好好向楊市長檢討。”
他說,這可是讓我最傷腦筋的事,竟讓你楊市長一句話給解決了。
他說,我馬上就讓人去安排這事。
楊曉麗說:“你先別把底亮給他,這種時候,他什麼條件都敢提,如果,提出上市縣最好的高中,孩子的水平又跟不上,反而會害了孩子。”
汪說:“是的,是的。這事還是我親自處理吧!”
楊曉麗就看看在坐的其他人,問,你們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其他人都搖頭說,沒有了。想他們要了解的都是比較專業的問題,比如消毒用什麼藥啦,觀察病人每隔多少時間測量一次體溫啦,這些問題汪也許答不上來,就想到了衛生院再提問了。
聽完彙報,楊曉麗便提出去看看現場。她關心的是鎮委鎮政府是如何進行家庭式觀察的。而衛生局的人對專業性的東西更感興趣,於是他們便兵分兩路,一路由汪陪着楊曉麗去看那兩戶**嫌疑病人的監護情況,一路由分管衛生的副鎮長帶路,去衛生院瞭解有關技術層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