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面的那一刻,彼此都站住了,他們定定地看着對方。綺紅站在樓梯口,顯然一聽到開門聲就從二樓下來了,李向東站在門口,忘記了關門,誰也沒有說話,似有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後來,綺紅笑了一下,便撲了過來,不知輕重地撲進李向東懷裡。李向東抱着她,身子不由得搖晃了幾下。綺紅便吻他,或者說在舔他在啃他,臉上就不知是沾了她的口水還是沾了她的淚水。
她把自己掛在他的脖子上,讓他不僅抱着她的腰,還要他託着她的肥臀。
好久好久都沒有說話,好久好久都持續着這個動作,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動作裡施放着渲泄着。最後,綺紅把腳放了下來,說,累了吧?她一臉的笑,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像李向東離開了許多,像她一直在家裡等他回來。
她說:“讓我好好看看你。”
她卻沒離開他,只是後仰着腰看他。她問他的臉怎麼了?怎麼有一道傷痕?她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會照顧自己。李向東還託着她肥的臀,五指深深地嵌入她的肉裡,讓她更緊地貼着自己。這時候,他的反應已經很強烈了。然而,他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他知道,男人需要什麼,也清楚女人需要什麼。
男人和女人的需要是不一樣的。男人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要的是一種器官上的感覺和刺激,愈強烈愈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體現這個女人對自己的重要。女人卻需要些不着邊際的東西,需要那種沒完沒了絮絮叨叨,不停地說,撒嬌似地說,彷彿在不停的絮叨裡便能得到一種滿足,然後,就貓兒似地蜷縮在男人的懷裡。
因此,他剋制着自己,不想讓綺紅認爲他和她在一起,就只想要那個,只想發泄肉慾的滿足。這個時候,他不能太直接。甚至想,自己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是這麼抱着她貼着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綺紅“咯咯”地笑起來。她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了。你好強烈的。她說,我知道你離不開我,你離開我,隔個三幾天就不行了,就要想我念我了。她說,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你不花心,你不會對別的女人怎麼樣。你只是想着我,只是想要折騰我,只是想要在我這裡逞強。
李向東說:“不是不是。我只想抱着你,只想這麼抱着你。”
她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你這麼乖,可是要會嚇着我的。”
李向東只得承認,只得說:“你太瞭解我了,你把我都看透了。”
他手上更用勁了。
她說,抱我到樓上去,就這樣抱我上去。她又擡起雙腿,又把自己掛在他的脖子上。她說,我們去洗澡,我們一起去洗澡。她說,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和你一起去洗澡。她說,你不會覺得我髒吧?沒有聞到我身上有什麼異味吧?
她說話時,貼着他的耳朵,便時時噴出一縷軟的氣,撩得他得癢癢的。他也不禁笑起來,說,沒有吧?我怎麼會有那種感覺?我還想現在就把你給吃了。
這些都是他們近段時間經常做的動作,經常說的話,每一次,李向東從地級市回來,她都會這樣掛在他脖子上,要他抱她上樓,貼着他耳朵說這麼一番話,他就也這麼抱着她一步步往樓梯上走,就這麼回她的話。
現在,他很清楚,綺紅並不想提那些傷心事,並不想讓他們的會面充滿傷悲,她只是想表現得像以前一樣,像每一次李向東從地級市回來一樣。
他把她抱進了洗澡房。洗澡房早亮着燈,寬大的浴池也已經沖洗得乾乾淨淨。她幫他脫衣服,他也幫她脫衣服,然後,她把她的長髮放下來,要他先幫她洗頭。
綺紅說:“你好像還沒幫我洗過頭呢!”
李向東說:“我還從沒給女人洗過頭。”
綺紅說:“那你今晚就給我洗,今晚就好好地給我洗。”
李向東就問:“怎麼洗?”
綺紅說:“沒洗過就沒看過嗎?沒看過女人洗過頭嗎?”
她站在洗臉盆前,把水放滿了,就讓他站在她身後,就讓他弄溼她的發,讓他往她的發上倒洗髮水,她對他說,你就在後面輕輕撓,從前面往後撓。他很聽話地照着她吩咐的去做,很溫柔地用十指輕輕地撓。她說,你這是撓嗎?你這撓像摸一樣。她說,可以用點勁嗎?可以用你的指甲撓嗎?她說,你怎麼這麼傻呀?怎麼連撓和摸都分不清呀?
洗臉盆對面是一面鏡子。李向東便一邊幫綺紅洗頭,一邊從鏡子裡看着她。他早就想看她了,早就想很認真很仔細地看她。她的臉原是圓潤的,飽滿的,泛着淡淡的紅潤,現在已看到了顴骨,看到了面頰的凹陷,眼睛就顯得更大了,那眼神卻透着一種說不出的空洞,長長的黑髮也滲着絲絲白髮。其實,一開始,擁抱她的時候,李向東就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他太熟悉她了,他擁抱她的時候已感覺到了她身子的窄,身子的小。
他看着鏡子裡的綺紅,再看看現實中的綺紅。鏡子裡的綺紅是正面的綺紅,現實中的綺紅是她的背面,是那個他認爲最吸引他的背面,那光潔的背脊,那圓潤豐厚的臀,白得沒有半點瑕疵,而最讓他感到驚訝的是,由於消瘦,她那腰顯得細了,她那臀卻沒有縮小的感覺,反而由於腰的細,顯得那臀越發肥大圓潤了。
他想起很久的時候,他也曾這麼看過綺紅。也曾這麼看鏡子裡的綺紅,看現實中的綺紅,看綺紅的正面,看綺紅的背面。那一次,是在酒店裡,在酒店的衛生間裡。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她對他說,你就當我是醫生。她把自己當成了醫生,她醫好了他的萎靡不振。
她說,你偷懶了,你的手沒有勁了。她問,你在想什麼?她說,你就不能什麼都不想嗎?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你就很專心地幫我洗。她在鏡子裡笑了笑,笑得很嫵媚。他不知道,她怎麼還能像每一次他從外地回來那麼笑?
綺紅做了一個很挑逗的動作,雙手倒過來摟他,讓她那胸在鏡子裡高高地挺着,腰就彎成一張弓樣,那肉肉的臀緊緊地貼着他,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就不得不進入她了。
這是一個女人最被動的姿勢,也是男人最主動的姿勢。綺紅便雙手趴在洗臉盆上,承受着李向東力量的衝擊。後來,他就趴在她的背上咬她的耳朵。她說,你好狠呀!每一次你都這麼狠!她說,我喜歡你狠,真得很喜歡你對我狠!
他們面對面時,他就把她抱進了浴池。浴池很寬大,水還沒放滿,他們便在浴池裡翻騰,一會兒他在上面,一會兒她在上面。
她說,她要在上面。
她就使出了那招快馬奔馳。她好久都沒敢使用這招快馬奔馳了,怕自己來得太快,怕自己承受不了他更多的衝擊。然而,這次她卻奔馳起來,很快便哭樣地呻吟起來。那一刻,他也不想要她獨享那種迷茫,也想要自己跟她迷茫一回,就雙手壓着她,就從下往上衝擊她。
她說,不要不要!
她說,不好小好!
她說,我要死了!
她什麼也不能說的時候,他卻發出了一聲長吼。
當他們都平靜下來時,她還趴在他的身上,他們就這麼抱着,就這麼讓溫溫的水漫上來。兩個疲軟的身子泡在溫溫的水裡,有一種很寫意很舒服的感覺。
綺紅的面頰又飄浮着迷人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