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7章 黎鋼這人

李向東說,在解開這個謎之前,誰也沒有底,但是,我們又不能不理會網民的意見,不能總讓這些亂七八糟的帖子滿天飛,所以,纔要多做些補救工夫。他說,其實,說心裡話,這種事要查也不是那麼容易,如果,有很明顯破綻,早查出來了,也就不會導致今天的後果了。所以,我們不得不兩手準備,查出來當然最好,查不出來,也不能太被動。

這麼說,他就想,組織部門有沒行動起來?查李某的成績,瞭解黎鋼的情況都是他們那邊負責的。他想,今天批評組織部長的那番話力度夠不夠?有沒有把他刺激起來?對於一個善於推卸責任的人,你不刺激他不行,不刺激他反而調動不起積極性。

副書記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問李向東是在家嗎?李向東說,在家。他說,我過去你那坐坐吧!李向東說,是來談黎鋼的事嗎?副書記說,他剛離開我這,有些想法想向你彙報一下。李向東說,你過來吧!副書記就住在附近,放下電話,一會兒就到了,只見李向東已泡好茶坐在沙發上等他。

表姐妹倆不打擾他們談話,把手提電腦移上二樓的小客廳了。

副書記有些感慨地說:“想不到,竟發生這樣的事!”

李向東笑着說:“這是考驗我們倆的時候。”

他把“我們倆”說得很重,言下之意是,我們倆是否能上位,至少得闖過這一關。

副書記說:“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都是些模擬對手。”

李向東說:“正是這些模擬對手更能要我們的命!”

他們轉入了正題。

副書記說,黎鋼是一臉委屈來找我的。他覺得自己很無辜,自己在一點也不知情的狀況下,卻成了網絡紅人,成了人肉搜索的對象。

副書記說,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幹過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的事。自從參加工作以來,踏實工作,任勞任怨,從沒爲自己謀過半點私利,包括老婆和孩子。雖然,當了好幾年的局長,好多人都住進了別墅,他卻還是住在公寓式的樓房裡。

副書記說,這個人我瞭解,當過縣長,後來回市區當副局長、局長。人比較低調,工作可以說不好不壞,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業績,也沒有出什麼意外,算得上是一個廉潔的好乾部。

他說:“這個人唯一的缺點就是聽老婆的話。當年,如果不是聽老婆的話,呆在縣裡,可能還有機會當縣委書記。老婆嫌兩地分居,一定要他調回城裡,他就調回來了。”

李向東說:“這樣的人能當好局長嗎?我真有點懷疑。”

副書記說:“好局長也有各種類型嘛!有一種是衝殺型的,始終保持一種向前衝的闖勁,有一種是稍顯保守型的,按部就班,穩步前進。黎鋼屬後一種。”

他說,他老婆正好與他相反,高調得很,事事都不服輸,都要高人一頭,見人家比她好,就不高興,就要說人家幾句,其實,在局長夫人中,這種官太太的作風爲數也不少,只是不影響工作,也不好說什麼!

他說,黎鋼也承認,他兒子在老婆的影響下,也多少沾染了許多惡習,他一點不懷疑他會說出“我爸是黎鋼”的豪言壯語。但是,這次考試,的確與他沒有一點關係。他個人認爲,他老婆也不可能幹這種事。她這個人平時什麼話都敢說,但求人家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就算說了,人家也不一定買她的帳。

他說,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不管那個舉報人怎麼上訪,他也沒理會,相信有關部門一定會查清楚。但沒想到舉報人竟那麼認死理,偏就咬定其中會有貓膩,咬定他利用他職務和關係讓他兒子考了第一名。

副書記說:“他認爲舉報人已經損害了他的名聲,他再不能坐視不理,他要告那舉報人誹謗罪,讓法庭出面調查終結這一事件。黎鋼找我談的目的,就是徵求我們的意見,在目前狀況下,他應該不應該告那個舉報人?他擔心,再鬧上法庭,對我們處理這一事件不利。”

李向東問:“你是怎麼答覆他的。”

副書記說:“我叫他暫時不要動,不要火上澆油。目前這種狀況法庭就是判那舉報人誹謗罪,網民也不會相信,相反,更證明了官官相護,”

李向東說:“他要的是不是就是這個答案呢?”

他說,他心裡也清楚,我們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也早知道,我們會是怎麼個態度,他提出來,我們也不會支持他。所以,他提出來了。

他說,到了這時候,還不提出來,還置之不理,他擔心我們懷疑他做賊心虛,便自作聰明地採用了這個以進爲退的辦法。

副書記說:“這個不好說,我可說不準。”

他說,不過,他平時給我的印象,他不會那麼狡猾。他怎麼也不像是一個狡猾的人。

他說,如果,他是一個那麼狡猾的人,平時,他所表現的穩重有餘有可能就是一種掩飾,有可能就是一個隱藏很深的腐敗分子。

李向東笑着搖搖頭,說:“不一定每個狡猾的人都是腐敗分子。其實,大多數人還是很自律的。他幫了自己的兒子,並不等於他就貪污腐敗了多少錢財。有時候,兒子的前途比錢財更主要,他們在錢財面前堅定不移,但在處理兒子的問題上,卻有可能行差踏錯。”

副書記問:“你認爲,應該將計就計,讓他告那個舉報人?”

李向東笑了笑,說:“什麼叫將計就計?你這話可不對?你怎麼就證明人家做假了?我們還只是一種猜測。不過,我支持你的意見。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說,我有一個想法,明天一上班,十點左右吧!由紀委組織召開一個處級以上領導幹部參加的會議,主要內容是,管好身邊的人。反腐倡廉不僅僅是領導幹部的事,還要管好身邊的人,包括自己的老婆孩子,親親戚戚,多年的好朋友,老部下,甚至於自己的司機。

他說,這也是我們給網民的一個交代。

副書記問:“這合適嗎?”

李向東反問:“這有什麼不合適?”

副書記說:“這對黎鋼不好吧?我們不要他上法庭,又召開這麼個會,會議的內容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我爸是黎鋼’這句話。這一下子就把他變成了反面典型。”

李向東說:“這隻能怪他的兒子。更難聽的話,別人都說過,但他兒子卻沒有選對時間,沒有選對人說了那麼一句話,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

他說,就算他黎鋼沒有問題,這個事件平息後,他這個局長的位子也坐不下去了,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不充分利用這個反而典型教育我們的幹部。

副書記愣了一下,久久地看着李向東。

李向東問:“怎麼了?”

副書記笑了笑,說:“我發現,你越來越有霸氣了。”

李向東問:“你這話怎麼說?”

副書記說:“上午,你把組織部長批了一頓,這會兒,你又要撤了黎鋼,這可一點不符合你平時一貫的風格。”

李向東笑了起來,說:“你不說,我還忘了,今天一早,我還把劉書記給訓了一頓。”

副書記問:“爲什麼?”

李向東說:“沒爲什麼,就是因爲他吵吵的不讓我睡懶覺。”

兩人便“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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