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辦公室,大書記便問,我不反對你跟石市長搞在一起,但不要走得太近!李向東笑了笑說,我躲不開。他說,我知道,昨晚你會從地級市回來,想好了要去向你彙報彙報這些天的工作和一些想法,快吃晚飯的時候,石市長給我電話,非要我去應酬那個老闆,說那是招商引資工作。我推也推不掉。
大書記說:“你沒感覺到,你們分歧很大嗎?”
李向東說,感覺到了。
大他爲什麼非要叫你去見那老闆,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想要你去接手這個項目。他要怎麼把那老闆引回來?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不會聽你的建議,不會因爲你的某些想法改變自己。”
他說,現在,你不能跟他有分歧,你應該順着他,讓他認爲,你還是很聽他的,這樣,才能弄清楚他的真實想法。
他說,這是你說的話,你爲什
麼把別墅交給市政府裝修呢?不也是希望這樣嗎?不是想知道他的真實目的嗎?
李向東心裡一驚,想自己竟把這事忘了,想自己當初口口聲聲說要通過別墅裝修,摸清石市長的別有用心,這會兒,跟石市長唱反調,不就前言不搭後語了嗎?
大書記說:“裝修的事順着他,這件事更要順着他。”
李向東點點頭,感覺自己成了大書記埋在石市長身邊的臥底了。
大書記問:“裝修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李向東說:“應該着手了吧?我和楊曉麗都把想法告訴那裝修老闆了,等那老闆把工程價報上來。”
大書記說:“你要追一追,你不追,他未必會把工程價報給你,到時候,合夥把你裝進麻包裡,你還稀裡糊塗。”
李向東說:“我這就追,回去
就追。”
大書記想了想,說:“你這樣,交代市政府秘書長,如果,那老闆沒把價報上來,就不准他們開工,*他們把價報上來。”
兩人在茶几前坐下來,李向東便忙着沖水泡茶。茶具還新,感覺太乾淨。太乾淨的茶具泡茶,總覺得味不純正。
李向東問:“你怎麼沒把以前那副茶具帶過來?”
大書記說:“這不好嗎?喜新厭舊是人的天性。”
李向東說:“泡茶剛好相反,越舊越好,沒有新的雜味。”
大書記問:“你想說什麼?”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別誤會了,我這是就茶論茶,沒那麼複雜。”
大書記卻說:“新也有新的好處!”
他說,你和副書記的關係也要處理好。看得出來,他對你有看法,尤其是對你和石市長搞到一起。
他說,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調來的人,你跟石市長搞得太近,不知內情的人,以爲你是兩面倒的人。這種人,誰都會看不起!
他說,副書記和石市長之間的矛盾是很難化解的,我們要控制他們激化,但也必須好好利用,如果,石市長有什麼不利於我們的時候,我們可以爭取副書記站在我們這一邊。
李向東彷彿看到了一場即將上演的一、兩把手的對峙。
會不會生這種對峙呢?
誰也說不清,但大多數一、兩把手不和卻是事實。當二把手有一定的資歷,有穩固的基礎,想坐正一把手的位置,突然,一個空降兵佔了那位置,更有可能出現這一種不和的對峙。比如,張志東和趙書記,鍾市長和李向東。
石市長恰恰符合這些條件。因此,大書記的未雨綢繆並不多餘。
但是,此時李向東也意識到,大書記還是信任他的。否則,他不會向他說這番肺腑之言。他想,大書記監視他,介意他與石市長交往,只是提醒和控制他與石市長的關係不要再向前展,並不是不信任他。
他想,今後,他應該如何處理好這種複雜的關係呢?
無疑,他是不能與大書記相背的。
在與石市長的交往中,既要得到他對自己工作上的支持,又不能走得太近,更不能讓大書記感覺到自己背叛他投奔石市長。
副書記的關係要處理好,要讓他知道,他李向東與石市長只是工作上的交往,只是希望在青山市做出一些事,證明自己的能力,不辜負大書記的期望。
大書記喝了一口茶,說,談談你近期的工作,對青山市的招商引資有什
麼想法?李向東覺得這是個輕鬆的話題,有什麼說什麼,不必多慮大書記會聽出什麼誤會,於是便顯得輕鬆了。
他向大書記彙報這些天在下面瞭解的情況,說青山市目前的環境,對招商引資非常不利。他說,要想讓青山市的招商引資有突破性進展,應該改變現狀,應該有一個切合青山市實際的新舉措。他承認,他還沒想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新舉措?
大書記很通情達理地說:“不要急,這種事急也急不來。”
李向東笑了笑。
大書記問:“你笑什麼?”
李向東說:“我想起你調我來之前,跟我那次談話。那時候,你可沒那麼寬容,恨不得我一到青山市就出成績,就把大項目引進來。”
大書記說:“我叫你不急,並不等於不希望你馬上把大項目引進來。我恨不得你明天就把大項目引進來,你辦得到嗎?”
他說,聽你今天這麼說,我對你有信心了。
他說,直言不諱地說,在這之前,我一直不放心,一直都在擔心你思想是不是真通了,那個“可遇不可求”的觀念是不是真改變了。
李向東笑着說:“能不改變嗎?就算思想不通,也是要改變的,也要不折不扣地按你的指示精神去幹的。”
大書記說:“這思想通和不通完全是兩回事,思想不通,有牴觸,工作就不主動,效率就低。思想通了,腦子也靈活了,看事情思考問題也透徹了,幹起事來,渾身都是勁!”
李向東說:“你這是在表揚我?”
大書記笑了起來,說:“你也太不虛心了!”
他想起了什麼,問,你們今天提的那個老闆真有那麼大本事?你覺得,他在招商引資方面會有幫助?李向東說,應該吧
!大書記反問一句,什麼應該吧?你心裡也沒底?李向東說,這只是我個人的感覺,是不是真有幫助?還說不好!他找到了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問,你是不是見見他?
大書記說:“你約他來見我。我跟他談談。”
李向東笑了笑,說:“我恐怕約不來。要約,還是石市長約合適。”
他知道,如果他約的話,枝子一定以爲他沒安好心,一定說他是故意搬出大書記來嚇她。只有石市長約,她纔會真的害怕,不敢見大書記就躲得遠遠的了。
大書記問:“爲什麼他約才合適?你約就不合適?”
李向東說:“我跟她只是一面之交。”
大書記說:“一面之交怎麼了?一個來青山市投資的老闆,難道不想見我這個大書記?你們就是未謀面,他也會應約。”
他問,你不會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吧?
大書記可不是好唬弄的。
李向東有點亂了方寸。他要說出一個讓大書記信服的理由。
本來,他可以說,如果他約的話,石市長對他會有看法,石市長會以爲他把那老闆引見給大書記,是要甩開石市長自己搶頭功。這樣,對取得石市長的某種信任不利。但是,因爲他剛纔那“一面之交”的擔心,使這理由變得牽強了。
你真擔心石市長誤會,可以對大書記說實話,沒必要找那“一面之交”的藉口。
李向東“嘿嘿”笑,說:“怎麼說呢?怎麼說呢?”
大書記說:“直說!”
(今天五更,謝謝大家的理解!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