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找李向東幫她還賭債時,他就意識到張志東要出事了,也意識到自己逃脫不了干係,因此,他與黃商量對策,怎麼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向東和張志東的交往,覺得李向東也沒有做過什麼太過分的事,想小倩在市縣購的那個套間,嚴格地說,並不是李向東投其所好,倒是很有點索賄之嫌。
他們覺得,最擔心的還是逢年過節,李向東送給張志東的紅包,這些年的積累,那數字已經不小了。雖然,別人也送,但別人送是別人的事,別人與張志東的事沒多少牽連,可以不必追究,趙書記要把你張志東一起擼下來,卻會大做文章。
李向東便把陳小雨也找來了,三人一起研究,應該怎麼應付這個事。黃認爲,不說是不行的,但又不能全說。他要陳小雨裝糊塗,就具體說這兩年的事,就直言不諱地說,每逢年過節,李向東都交代他去拜見有關領導,雖然兩年前也送,但送了多少?具體數已經記不清了。他要陳小雨機靈一點,有必要的話,可以把收受紅包的人都一一點出來。正因爲人多,才記不清。也因爲
人多,涉及的面廣,想他趙書記也不敢太張揚。難道他還敢跟副省長鬥?跟那些有關連的省廳領導鬥?
最後,黃對李向東說:“枝子的事,你也要小心。張志東或許不說,小倩卻不會替你隱瞞。你沒幫她還那賭債,她已經記恨在心了,如果,她倒黴,拉你和枝子墊背也不奇怪。”
李向東想了想,便找枝子談了一回。枝子已經知道小倩欠了澳門“大耳隆”賭債一事了。李向東不幫小倩,小倩再去地級市前,曾打電話要枝子幫她。枝子當然不會幫她,她和小倩的交情還沒到要化兩百萬替她還賭債的程度。
李向東說:“這事肯定會牽扯到張志東,小倩揹着張志東干的事,你不是不知道。牽扯到張志東,也許會間接牽扯到我和你。”
枝子說:“間接牽扯到你不假,但關我什麼事?我跟張志東有什麼關係?跟小倩有什麼關係?”
李向東說:“但你跟我有關係。這有可能會另外滋生一個
案子。我和你關係曖昧,會不會利用職權變相讓你得到好處?你在市縣做的廣告生意,尤其是政府的廣告生意幾乎都是你承辦的。”
枝子說:“總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
她說,我跟你還沒有那種關係的時候,市縣政府的廣告生意已經由我做了。總不能否定我那公司的實力吧?當時,就是因爲我那公司的創意新,得到客戶青睞,好多單位才把生意交給我的。
她說,我不否認你關照過我,但在市縣,關照我的人很多,鍾市長也關照過我,老鄺書記也關照我過,老錢市長也關照過我,還有那些局長主任呢!他們更多還是看在我老爸的面子上。
她說,當初,不是我老爸,你李向東也不會幫我。恰恰相反,我跟你有了那種關係,你就再沒關照我了,好幾筆大生意都搞投標都被其他人搶走了,我想叫你向商貿中心那香港主管打個招呼,你都不願意呢!
李向東說:“你說的是實話,但別
人相信嗎?”
枝子說:“這次被小倩害慘了。”
她說,我一見她,就覺得她不是什麼好人,就覺得她是狐狸精。
Wшw ☢Tтkā n ☢Сo 她說,她怎麼不去跳樓?好多人輸了錢都去跳樓,她還留在這世上幹什麼?不如死了乾淨。
李向東說:“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你再怎麼罵,也於事無補。”
枝子說:“我直接就說不認識她,不認識這個狐狸精。”
李向東說:“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
枝子說:“那我還能怎麼樣呢?”
李向東說:“只有你老爸能幫你。”
他說,就說你到市縣做生意後,你老爸就吩咐我們關照你,不僅吩
咐我,也吩咐了其他人,包括鍾市長、老鄺書記……其實,這也是真話,你老爸第一次到市縣來,就跟我們打過招呼。
他說,既然,你老爸打了招呼,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的,哪有不遵命的?即使,我跟你沒有那種關係,市縣上上下下都會關照你。
枝子突然笑了笑,說:“你原來這麼陰險!你把責任都推到我老爸身上了。”
她說,你李向東雖然跟我有那種關係,但是,你卻還能堅持原則,不聽副省長的招呼,不刻意關照我,公平公正用投標的形式,把政府的大生意交給更有實力的公司。這你反而對英雄了。
她說,你李向東對我枝子怎麼樣?我最清楚,說你跟我有曖昧關係,其實,一點也不曖昧,我枝子在你眼裡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需要我的時候,就對我好一點,不需要我的時候,就理都懶得理。
她說,你別想好事!這次,我不再幫你,也不會叫老爸幫你,更不會讓他替
你承擔責任。
枝子說:“你們官場的事與我有什麼干係?我又不是小倩,我又沒索賄叫誰要過錢。我那些錢都是做生意賺的。是你李向東關照的也好,不是你關照的也好,那都是我賺的。要追究責任,追究你們好了。”
她說,了不起,說我枝子爲了做生意賺錢,心甘情願當你的*。也不是心甘情願,是你*的,你還企圖通過我,攀上我老爸這棵大樹,爲你自己找到一個堅固的後臺。
這麼說了,她就定定地看着李向東。
這是在枝子公司對面街的那個餐廳。李向東一直堅持要在這餐廳見面,餐廳雖很簡潔,卻也簡陋,沒有單房,用餐的人都在大廳裡,讓人一覽無餘,因此,再親密的人也不可能做出太親熱的舉動,可想而知,枝子是極不願意在這餐廳見面的。
此時李向東非常清楚,枝子想要什麼?這個賤女人,似乎不讓她萬箭穿心,死不眠目,她是不會配合他了。然而,李向東已
經決心不再跟她發生那種事了。他說,我要說的都說了,如果,你覺得與你一點干係也沒有,就當我多嘴。他揚了揚手,要服務員過來買單。那知,枝子誤會了,以爲他妥協了,以爲他急着要和她離開這餐廳。
她便很有些得意,說:“你別板着臉好不好?”
李向東沒有理她。
服務員過來的時候,枝子說,不用了,記帳上吧。她對李向東說,他們公司的人到這餐廳用餐,都是記帳上的,一個星期結一回。
李向東說:“那就謝??。”
他說,我希望,我說的話,你能好好考慮一下。
枝子愣了一下,怎麼也想不通,他怎麼會那麼客氣,想不通他爲什麼說後面這句話?這不有點要跟她分手的意思嗎?難道他急着埋單不是要跟她去她那嗎?
她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向東說:“我回辦公室了。”
她再問:“你真要回去啊?”
李向東點點頭。
她最後問:“你考慮好了嗎?”
李向東不知該怎麼回答,卻一點也沒猶豫地走出了那餐廳。他很清楚,枝子一直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他想,她也應該感覺到,他李向東是不會再跟她發生過去那種苟合了。在他需要枝子幫助的時候,他那麼堅定地離開,可見他的決心有多大,想我李向東已經到了這種境地,你枝子幫我一把也好,踩我一腳也好,都由你了。
不過,你枝子也並非像你說的那麼幹淨。
李向東倒黴,你枝子也好不到那去。即使,李向東不跟你苟合,你也要爲自己的處境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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