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麗回來的時候,一樓的窗簾都拉上了。爲什麼拉上?不就是不想外面看見裡面嗎?如果李向東回來了,拉上窗簾幹什麼?李向東和枝子有什麼不能讓人看見的?李向東雖然振振有詞,她還是不放心,還想再問一問枝子,她不是喝酒了嗎?而且還喝了不少,腦子直,很難編假話。
楊曉麗問枝子:“下午,你沒去看巡遊嗎?”
枝子老老實實說:“沒有。”
如果,枝子說看巡遊,就不可能在那個時間段,在家裡打電話了。
楊曉麗又問:“你一直在家?”
枝子說:“我剛纔說過了,我出去吃晚飯,現在纔回來。”
楊曉麗再問:“吃晚飯前,你一直在家?”
枝子說:“一直在家怎麼了
?”
楊曉麗還問:“你去吃晚飯的時候,怎麼不叫李向東載你去?”
枝子說:“我怎麼好意思叫他載我去呢?你不在家,我敢要他那麼做嗎?他就是想要載我去,我也不敢要他載我去!
這話有點意思了,有點李向東在家的意思了。
李向東不能再讓枝子往楊曉麗的套子裡鑽,忙打斷她們的對話,問枝子,要不添點茶?枝子愣了一下。她那杯茶只喝了一小口,還有大半杯,正握着暖手,根本沒必要添茶。但這一問,枝子馬上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了。
其實,楊曉麗這麼一句一句地問她時,她就已經猜到楊曉麗的意思了,她還是不放心她枝子和李向東在一起,擔心他們下午在家裡會幹什麼事。她很有些輕視地想,我們就是幹了,你又怎麼樣?不僅幹了一次,還幹了二次,進門前才幹的,現在,我周身還酥呢!你這麼問,有用嗎?問得到你想知道的東西嗎?我枝子還不會傻得自己承認
吧?
但是,李向東這一問,她便醒過神來,想楊曉麗在問她之前,一定也問過李向東,不知他是怎麼答她的,如果,他們的口徑不一致,定是有人說假話。爲什麼說假話?不就是想隱瞞什麼嗎?如果他們是清白的,有必要說假話隱瞞什麼嗎?
楊曉麗對李向東說:“你不要插嘴。”
李向東說:“我沒插嘴啊!”
楊曉麗說:“這裡沒你的事,你回樓上去。”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總得讓我知道,我是怎麼被冤枉的吧!”
楊曉麗說:“沒人冤枉你。”
枝子說:“姐啊!你怎麼又吃醋了?又打翻醋罈子了?”
楊曉麗繼續問:“你打過電話給李向東吧?”
枝子沒有否定,電話上有記錄,她想,李向東也不會傻得說他們沒通過電話吧?
楊曉麗問:“你叫他回來的?”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忙站起來,說,我還是回樓上吧!他找不到再好的藉口了。他心裡想,如果枝子再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他想,人真不能做壞事,這以爲天衣無縫呢,哪曾想,卻危機四伏。
枝子意識到她不能回答楊曉麗這個問題。她想,楊曉麗已經問過李向東了,或許,李向東胡亂編了一大堆電話內容告訴了楊曉麗,自己再不能談電話內容。
那她應該說什麼呢?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她說,姐啊!你別兇巴巴地看着我好不好?搞得我都覺得自己好像幹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她說,你想知道什麼?你直接說,我不隱瞞你。不要跟我這麼兜來兜去的。她說,巡遊一結束,我就打電話給你們家李書記了
。她看了李向東上樓梯的背影,又說,他很聽話,馬上就回來了,我們就幹那個什麼了,幹完還睡了一覺,睡過頭了,就一起去吃晚飯,吃了晚飯,他去參加煙花晚會,我覺得無聊,就找人喝酒了。
楊曉麗不傻,知道她那些話漏洞百出。她看着枝子,說:“你這張嘴,什麼話都敢說。”
枝子說:“你不就是想知道這些嗎?不就是想知道我有沒跟他幹那個什麼嗎?我都承認了,你還怎麼樣?”
楊曉麗說:“我又沒問你這些,我只是問你,是不是你叫他回來的。”
枝子說:“我不是說了嗎?不是說,巡遊一結束就叫他回來了嗎?”
楊曉麗說:“這是真的?”
枝子說:“你管它真不真?你不就是希望是真的嗎?”
話一出口,枝子心裡跳了一下
,她明白楊曉麗想知道什麼了,她想知道李向東下午有沒回來。李向東肯定是說他下午沒回來,如果,他下午沒回來,那就什麼事也不可能生了,要是回來,很多事就說不清楚了。
她想,原來是這樣,難怪楊曉麗問她爲什麼不讓李向東載她去吃晚飯時,李向東打斷了她的話,幸好,她當時回答得還算婉轉。第二次打斷她,卻是怎麼回答也會露出破綻了。李向東要是沒回來,她直接就會說,他沒回來。但她沒有李向東沒回來這根弦,只會回答楊曉麗,是她枝子叫他回來的,或不是她枝子叫他回來的。
枝子驚出一身冷汗,想這楊曉麗還真不好對付,想如果不是李向東兩次打斷她們的對話,她早就被楊曉麗套出實情了。她想,她不能被動了,被動地跟着楊曉麗轉,不知在什麼地方又出問題了,現在,可是沒人幫她了。李向東爲了幫她那兩次,已經被踢出局了。她要主動,要讓楊曉麗跟着她轉。
枝子笑了笑,問:“你要不要聽真話?”
楊曉麗說:“
有人喜歡聽假話嗎?”
枝子說:“你們當官的都喜歡聽假話。”
楊曉麗說:“扯那麼遠幹什麼?我現在又不是官,我現在是你姐,你當然要跟我說真話。”
枝子說:“我打過兩個電話給你們家李你們家李書記是怎麼跟你說的,他有沒騙你,我不知道,也與我無關。”
她說,第一個電話,他說在商量事,我不敢說什麼,就掛了。我以爲,他商量完事會打回來,等了好久,沒見他打回來,又打了過去。
她說,第二個電話都談了些什麼?我不想多說,我想,你也不想多知道一些瑣碎的東西,我主要就是問他回不回來吃晚飯?他如果不回,我就不做了,我就約別人去外面吃了。他說,他不回來,我就約了別人。
楊曉麗問:“他說他不回來,還是不回來吃飯?”
枝子說:“他有沒回來?我不知道,我出門的時候,他還沒回來。”
楊曉麗問:“你什麼時候出門的?”
枝子說:“我也不太清楚。我和他通完電話,睡了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就出去了。”
她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沒給楊曉麗一個具體時間。如果,她枝子猜錯了,李向東說他曾經回過來,她可以在時間上辯回來,可以說她出去後,李向東纔回來的。
楊曉麗問:“你沒約你那幾個朋友來家裡坐坐?”
枝子說:“我怎麼會叫他們來坐?這又不是我的家。你們這大年初一,不是不興串家的嗎?我就是叫他們來,他們也不會來吧?”
楊曉麗繃着臉說:“你說假話!”
枝子的心劇烈地跳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那
裡說錯了話,不過,李向東沒回來這一點卻是明顯對上了。她看着楊曉麗,說:“我沒說假話啊!”
楊曉麗說:“你有沒說實話你清楚。”
枝子叫了起來,說:“我怎麼清楚?你不說我怎麼清楚啊?”
她說,姐啊!我真不知該怎麼纔好。一進門,你就那麼一句句問我,我就那麼一句一句回答你。我爲什麼啊?我不就是想要你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幹對不起你的事。你還不相信我,還說我說假話。我哪裡說假話了?
楊曉麗說:“我知道這事與李向東無關,知道你和李向東是清白的,知道你沒有對不起我,行了吧?”
既然枝子也說李向東沒回來,那麼窗簾的事就與他無關,只能說,枝子知道李向東不回來後,約別人來過。約什麼人?像枝子這樣的女孩子,有某一個不公開的男朋友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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