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姐說了,她會想辦法讓王若琳暫時留在美國,後妨礙到你正在做的事情。”張妍發現沈放一聲不響地低頭往前走,似乎正想着什麼心思,急忙緊趕兩步追了上去,隨意地挽着他的胳膊,輕聲說道,“小老闆,你跟清荷姐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肯定非常想她了吧?”
沈放笑着點點頭,慢聲道:“雖然每天我們都要通一次電話,但見不着人,心裡自然是想的……平白無故的,張妍你問這個幹嘛?”
張妍眨巴着眼睛,一副情場老手的表情,笑眯眯地回答道:“我就是在想,這次清荷姐回來,你們兩個,會不會把事情給辦了。”
沈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張妍,你自己的事情都顧不過來,還有心思操心我們?”
張妍歪着腦袋,一本正經地說:“我自己有什麼事,我一個人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
“挺滋潤?”沈放啞然而笑,心想這丫頭把自己的一些口頭禪算是學了個乾淨,“張妍,說真的,你究竟喜歡不喜歡羅中貫,或者說,你們之間有沒有那個可能性?”
張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望着沈放的臉龐,一雙黑色發亮的眸子,不知不覺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感覺自己輕輕嘆息了一聲,事實上卻並沒有。
沈放見她竟然是這般模樣,也不好再問下去,只得訕笑着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不想說,我們就不說吧,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我們就隨處走走,散散步,好不好?”
張妍莞爾一笑,拉起沈放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腰上,自己則縮到他身邊,很是甜蜜地嘟囔道:“乘着清荷姐還沒有回來,我趕緊好好佔佔你地便宜,嘻嘻……”
對張妍這樣親暱而又曖昧地舉動。沈放多少有些無奈。過去他可以拒絕。可以板起面孔來將她給攆走。因爲他天性多。任何不符合常規常理地事情。他都會本能地去懷。而張妍。無便是個極其不穩定地角色。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因爲在來上海地路上。張妍對他毫無保留地全部坦白了。冒着失去世上唯一地親人地危險。告訴了他一切。
早在沈放跟邱清荷第一次炒作蘇三山地時候。當時是營業部大戶地大庸。便已經盯上了他。並脅迫張妍會主動找上門去求職。充當起一個商業間諜地角色。
至於同樣跟“落日”有着千絲萬縷關係地王若琳。則純粹是在機緣巧合地情況下。對邱清荷一見鍾情而加入了公司。張妍起初並不知道她地真實身份。直到沈放再次出現在上海。提出要動用公司所有流動資金地時候。張妍才突然發現。原來王若琳跟大庸本就是老相識。他們合起夥來想讓沈放主動向風險投資伸手。向通過沈放來達到洗錢並賺取鉅額利潤地目地。
當張妍把這些告訴自己地時候。沈放並沒有太過驚訝。彷彿腦海地某個角落。就一直存在着這樣地一個答案。之所以遲遲沒有揭開。只是爲了等到這一天而已。等到張妍向自己坦白地這一天
——沈放。始終都給張妍保留着這樣地一個機會——
拐過街角。人羣一下變得擁擠起來。張妍緊緊貼在沈放地懷裡。忽然想起什麼來似地。興奮地說道:“小老闆。我們去開房吧!”
沈放差點被被這句話給嗆着,彎腰咳嗽着說:“我本來就讓你訂好房間的呀,下午還要跟霍廠長見面談事情呢,你不會把這事給忘了吧?”
張妍被沈放窘迫地模樣給逗樂了,託着他的胳膊,笑道:“呵呵,沒想到小老闆你也挺會裝傻地……”
“我哪有裝傻呀!真的,你到底有沒有在國貿大廈訂好房間呀,不要到時候霍廠長來了,十幾億的交易居然得在大廳裡面商談,那可就把我的臉給丟光了。”沈放只能繼續裝下去,男人不能太貪心,太貪心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年少早衰,沒到四十就得吃藥才能雄起。
明明知道沈放在搪塞自己,但張妍並不想去戳破,只有些惋惜地說:“難得我鼓起勇氣,好不容易纔說出來的……”
這個時候正好經過一處報刊亭,沈放急忙過去慢騰騰地挑了一份當天的報紙,慢騰騰地掏出錢包來付帳,慢騰騰地接過老闆的找零,等覺得氣氛不會再那麼尷尬了,才帶着微笑轉過身,主動拉起張妍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柔聲道:“好吧,今天除了辦正經事,在晚上十點之前,我當你男朋友,怎麼樣?”
張妍一聽,眼睛立刻睜大了,“真的嗎?”
沈放答道:“既然你不喜歡羅中貫,又總說自己還是一個人,那當你一天男朋友又有什麼不可以的,不
可有言在先,開房之類的事情,你別提出來,我受激,呵呵……”
張妍壓根就沒把他後半句話聽進去,一下整個人跳了起來,大半邊身子都掛在他身上,吧唧一聲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等等,等等,這個也不準!”沈放躲閃着,費了好大勁才讓張妍鬆開吊着自己脖子的雙手,喘息着說,“講清楚,怪我沒講清楚,張妍,你有沒有相過親,我們應該就是那種剛見面剛認識的關係,不帶又摟又抱又親嘴的。”
“還有這麼多條條框框的呀,那你給我當一天情人算了。”張妍不依,狠勁地膩在沈放身上,也不管大庭廣衆之下,路人驚訝、豔羨或者輕蔑的眼神,自顧自地央求着說道,“去開房吧,在清荷姐回來之前,帶我去開房吧。
”
張妍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也絕對不小,四周起碼有五六個人都聽見了,當中就有位很時髦、年期卻在四十左右、看上去像老上海交際花一樣的女人,激動地過去在沈放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大聲說道:“小夥子,還猶豫什麼,你想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回憶起今天還痛不欲生嗎?”
張妍感激地看着這位大姐,撒嬌似的說:“去嘛,去嘛,我真就這麼不好麼……”
“去吧,去吧,去吧,往前再走十幾分鍾往右拐就有家很不錯的旅店!”連報刊亭的老闆都忍不住勸起了沈放來。
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沈放真有那麼點束手無策的味道,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忽然心腸軟了下來呢,讓她順着杆子就爬了上來,現在怎麼辦,周圍這幫傢伙一個個都巴不得跟着去賓館看戲一樣,可要真答應了張妍,自己的感情世界,還能爲她擠出一片空間嗎?
“哪有大白天開房的,別胡鬧了……”沈放勉強溫柔地對張妍說道,“差不多已經是吃中午飯的時間了,一會還要跟霍廠長談事情,要不改天吧,好不好?”
雖然明知再糾纏下去,可能把沈放給惹毛了,但當着這麼多人求歡,足可見張妍已經是徹底豁出去了,她臉蛋羞得通紅,很乖順地嗯了一聲,卻又說了句,“那跟霍廠長談完事情之後呢?”
“之後……之後再說吧,如果你堅持,開房就開房吧……”在一片嘈雜的起鬨聲中,沈放擁着張妍慢步朝前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補充說道,“開房可以幹很多事情的嘛,比如看電視,比如打牌,就是聊聊天,也是很不錯的嘛……”
離開了人羣之後,張妍也覺得自己剛纔有些過分了,訕訕地對沈放說:“我們,我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好呢?對了,我知道有一家小店自釀的米酒很不錯的,要不中午我們就去那吃,好不好?”
沈放正隨手翻着手裡的報紙邊走邊看,聞言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家小店離這裡遠嗎?”
“不遠,一點都不遠,就在延邊路工商銀行的對面,我們打車過去的話,十幾分鍾就到了……”張妍鬆了口氣,她是真擔心沈放會因爲剛纔的事情而生自己的氣。
“現在還不到11點半,走到那,差不多也剛剛好是吃午飯的時間……”沈放心不在焉地說着,眼睛盯着報紙,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下腳步,對張妍說道,“張妍,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地方要去……這樣吧,你先回公司準備一下跟霍廠長會面時需要用到的資料,然後兩點鐘之前到國貿大廈等我。”
張妍不高興地嘟囓着說:“資料我已經通知羅中貫讓人在準備了,他絕對不敢耽誤了這件事的,而且,不管怎麼說,我現在都是新天泰華的員工,就這樣跑去對總公司的人指手畫腳,也不大合適……小老闆,你,你想去什麼地方,我對上海很熟悉,我陪你去吧。”
張妍沒敢提沈放說要給她當一天男朋友的事,她知道女人什麼時候該撒嬌任性,什麼時候該聽話裝乖,現在就絕對不是往沈放身上粘的好時候。
想想自己瞭解的,其實是十年後的上海,很多地方都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憑着一個記憶中的地址,還真就未必能找到她的住處……
“好吧,希望能趕得及跟霍廠長的會面……”沈放微微點了點頭,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便拉着張妍的手飛快跑了過去。
不經意間,沈放手裡的報紙掉在了地上,風一吹便翻動得嘩嘩直響——
“《二十歲女青年不知自愛,求歡未果咬下男人命根》
羅蘭是個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