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聽完沈中鋒的話之後,並沒有立刻進行反擊,而是淡淡的看着沈中鋒,和沈中鋒對視着,他的眼神中寫滿了憂鬱和憂傷。
沈中鋒和劉飛對視着,不肯有一絲一毫的退讓。眼神中寫滿了強烈的戰意。沈中鋒知道,這一次他必須要阻止劉飛如此大面積的拿下如此衆多的官員,因爲這些官員雖然大部分都處於副廳級到副科級之間,但是這些官員卻都是處於比較重要的位置上,而且這些官員中有相當一部分都屬於他旗下的官員,一旦這些官員被拿下,那麼自己在滄瀾省的元氣將會大傷,同時也將會對自己的威信造成難以估量的打擊。雖然對於自己的用人策略已經開始進行反思和調整,但是沈中鋒還是不希望被劉飛藉着這一次機會狠狠的攻擊自己。他認爲劉飛此舉的真正目的並不一定是反腐,而是舉着反腐的幌子行排除異己的真實目的。
對視良久。
會議室內的氣氛空氣的緊張,所有常委們全都低頭沉默不語,只有劉飛和沈中鋒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着,燃燒着。這一次,兩個人全都動了真火。因爲在這次處理校安工程的意見上,兩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堅持的原則,而這兩種原則恰恰是對立的,不可調和的。
這個時候,沒有誰會輕易的牽扯其中,即便是陳君義這位一直堅持站在沈中鋒陣營中的人,也不敢輕易表態。因爲他清楚,這一次碰撞,可以算是劉飛和沈中鋒之間一次雙方沒有任何迴旋餘地的碰撞,碰撞之後,兩人的矛盾衝突將會直接升格甚至是激化,這個時候表明態度,一旦被勝利者或者失敗者嫉恨上,都是十分危險的。
劉飛發現,沈中鋒還在堅持着自己的原則,不肯有一絲一毫的退讓,他笑了。然後十分罕見的在常委會上點燃一根香菸,狠狠的吸了幾口,然後冷冷的說道:“沈省長,你的觀點是完全錯誤的,是在爲犯罪份子進行辯護,你是想要用這種藉口,行官官相護之實,這是我絕對不能允許的。請你記住,我們既然制定了黨紀,政紀和法律,如果我們這些滄瀾省權利最大的官員都不能徹底的去執行,去維護,那麼到了下面,那些官員們還會把黨紀、政紀和法律放在眼中嗎?在這一點上,我們高層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妥協,尤其是這次事件影響如此深遠,到現在各個媒體上還在討論着校安工程是否是政績工程這個問題,如果我們不嚴肅處理此事,那麼我們如何向滄瀾省以及全國的人民交代?至於你說把這些違法亂紀的官員都拿下了,就會導致各個單位癱瘓,無法正常運轉,這一點我完全不贊同,你不要忘了,我們有一套很好的運行機制存在,任何一個崗位被拿下了,都不會影響大局,這個世界是圓的,缺了誰地球都照樣在轉動。至於你說老貪官被拿下,新官員因爲剛剛上任,有可能比老貪官更加瘋狂的這種胖和尚、瘦和尚的理論,我更是完全不贊同,之所以出現拿下違法亂紀的分子,其關鍵還是在於我們的執法力度不夠,震懾度不夠,監管不到位,只要我們肯下定決心,嚴厲打擊職務犯罪,嚴厲打擊貪污腐敗,加強震懾力度和監管力度,我相信,不管是新官員還是老官員,都不敢過分的伸手,但是所有一切都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們這些執政者自己本身必須要意識到這些問題,必須要有強化法律意識,加強震懾力度和監管力度的決心和勇氣,我們不能因爲誰誰誰是自己的嫡系人馬啊,誰誰誰和誰有什麼關係啊就掂量來掂量去的,就猶猶豫豫的不敢動手,這不是我們共*產*黨*員應該具有的性格,我們必須要確保我們所採取的一切行爲都是圍繞着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而進行,一切和這些行爲相悖的行爲都必須要堅決的放棄。”劉飛的這番話說起來很柔,很淡,但是每一句話中卻蘊含着一往無前,決不後退的氣勢,直接和沈中鋒針鋒相對。
沈中鋒聽完劉飛的這番話之後,他當時便氣壞了,他自然明白劉飛剛纔的這番話是在暗指自己包庇自己派系的人馬,他狠狠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視劉飛說道:“劉書記,我明白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真的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沈中鋒並不是那樣小肚雞腸之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滄瀾省的大局,如果你非得利用所謂的大意來壓我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要說的是,如果你真的要執意按照你的意思推進,你將會讓我們滄瀾省承受相當大的壓力。”
這是沈中鋒罕見的舉動失態舉動,這充分說明,沈中鋒的憤怒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了。
然而,這個時候,劉飛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臉上古井無波,淡淡的說道:“只要是對的,我就必須要堅持。”
“啪!啪!啪!”沈中鋒接連拍了三下桌子,怒聲說道:“劉飛,雖然你是省委書記,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們這裡是省委常委會,是大家一起討論問題的地方,不是你一個人決定了就算的,大家的意見也是非常重要的了,你不要想着一手遮天,這是不可能的!態度,我今天就放這了,我堅決反對你的意見。”說完,沈中鋒站起身來,轉身向外走去,拉開房門,使勁的把房門關上。
“嘭!”劇烈的聲音在會議室內迴盪着。
看着沈中鋒離去的背影,劉飛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時,鄭建勇苦笑着看向劉飛說道:“劉書記,老沈這脾氣的確是有些大了,你不要往心裡去,你看我們下面是接着討論還是……”
鄭建勇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表達出來了,他的意見和沈中鋒是完全一致的。
劉飛冷冷的看了鄭建勇一眼,淡淡的說道:“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裡吧,秦坤書記,請紀委部門先對問題比較嚴重的所有副廳級官員實施雙規,組織部張部長請你立刻和秦書記溝通一下,從他那裡那一份名單出來,對於所有被雙規官員空下來的位置,儘快遴選出合適的品德兼優的人員補充上去。散會吧!”說完,劉飛直接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鄭建勇望着劉飛離去的背影,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不得不說,雖然今天的這次會議上劉飛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卻還是把整個工作向前推進了一步,至少,接下來的那些十幾名副廳級官員肯定是要被拿下的,至於下一步劉飛會怎麼操作,誰也無法預料到,但是通過這一次的常委會,劉飛和沈中鋒之間的矛盾已經全面激化了,下一步到底滄瀾省的政局將會往何種方向發展,是一個十分讓他頭疼的問題。因爲對他來說,劉飛和沈中鋒之間的和平角力對他最爲有利,他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左右逢源,漁翁得利,但是如果沈中鋒和劉飛之間徹底鬧僵了,恐怕接下來兩人的角力將會是全力出手,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要麼劉飛把沈中鋒趕走,要麼沈中鋒把劉飛趕走。而不管兩個人誰失敗,作爲中介方,自己都不太可能得到太多的好處,因爲沒有任何一個勝利者願意把自己全力出手得到的東西拱手讓人。
散會之後,鄭建勇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猶豫良久之後,鄭建勇拿起手機撥通了曾老爺子的電話,把今天常委會上發生的情況跟曾老爺子說了一遍,然後問道:“曾老,您看我們滄瀾省的局勢以後將會如何發展?”
曾老爺子聽完之後,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老鄭啊,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沈中鋒很有可能已經感受到劉飛帶給他的強大壓力了,尤其是這一次,劉飛和曹晉陽聯手在歐陽家族事情上發動的反擊,更是深深的觸動了沈中鋒甚至是沈家的神經,尤其是在滄瀾省,劉飛接連拿下了遲宇航和馮雙陽,讓沈家整體的威望下降了很多,如果這一次沈中鋒要是再輸了的話,恐怕沈家真的要考慮把沈中鋒調走了,所以,這一次,沈中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劉飛的提議在常委會上獲得通過的,這次劉飛提議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劉飛和沈中鋒之間的鬥爭,而是劉飛和沈家之間的鬥爭。而且,在沈中鋒這次行動的背後,還有一些其他勢力參與了進去,所以,你現在必須要沉下心來,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現在時態的發展,恐怕就連我都很難預測到底會向何種方向演變。”
鄭建勇聽完之後,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說道:“曾老,難道這次事件有這麼嚴重?沈家難道還會和其他勢力聯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