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黎東波的話之後,沈中鋒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劉飛啊劉飛,真沒有想到,劉老爺子都已經去世了,竟然還有這麼多人肯爲你出頭啊,不過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你的,這次,說什麼我們沈家也得把你拿下。”
就在沈中鋒苦心積慮想要對付劉飛的時候,此刻劉飛已經結束了在鐵嶺的旅行,乘飛機降落在滄瀾省省會滄瀾市。劉飛準備在滄瀾省進行一番山區之旅。因爲滄瀾省地處華夏西部地區,山區比較多,風景比較優美的地方也比較多。不過劉飛並沒有沿着官方標註的旅遊線路去遊覽,因爲劉飛認爲,那些旅遊景點認爲雕琢的痕跡太濃了,還是那些從來沒有人工雕琢過的深山老林纔是最美的,所以,劉飛他們這一羣人帶上了足夠的乾糧和飲用水、帳篷等裝備之後,便在滄瀾省展開了野外旅行。
此刻,已經是九月中下旬了,地處西部地區的滄瀾省已經開始呈現出一片稀疏蕭索的景象,劉飛他們此刻行走在一個名爲西王鎮的小鎮上。
這是劉飛第一次來到西部地區的一個偏遠小鎮,但是進入小鎮之後,劉飛卻被眼前的情形給靜待了。說這裡是一座小鎮,其實和一個小村也差不多了,除了鎮中心有一家掛着西王超市的小超市之外,整個小鎮之上,還有一家小飯館,一家掛着移動營業廳標誌的破舊不堪的小房子,除此之外,竟然沒有什麼對外的建築了,更讓劉飛震驚的是,整個小鎮上竟然連一家旅館都找不到,至於汽車,他們都在小鎮上走了十多分鐘了,竟然連一輛汽車都沒有見到,別說汽車了,連拖拉機劉飛都沒有見到,就是自行車也是偶然之間才路過那麼一輛,還是上世紀八、九十年那種帶大梁的大車子,小鎮上的老百姓們穿着也幾乎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那種粗布土衣,偶然之間有那麼幾個穿着稍微時尚一點的,也大多都是比較年輕的女孩,而這種時尚也只是相對而言。至於網吧,這個鎮上更沒有,因爲整個小鎮上根本就不通網絡。
小鎮並不大,走路十多分鐘便從東頭走到了西頭,真正帶給劉飛深刻感觸的卻是小鎮旁邊那一排排石頭房、土坯房,整個鎮上,只有幾戶人家蓋得是青磚瓦房,其他大部分都是那種上世紀七十年代、甚至是八十年代建造的那種石頭房或者是土坯房,家家戶戶院子裡的樹上掛着一串串的玉米棒子,很多人家都是木頭門,甚至有些人家乾脆連個木頭門都沒有,只是用籬笆和木棍編織起來的拍子門。劉飛甚至還看到了幾戶人家住的居然是茅草屋,這種情況,讓劉飛看了之後,心中突然酸酸的。
隨後,當劉飛他們走出小鎮,往前又走了不遠處,便到了一座小村莊,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候,小村內炊煙渺渺,狗叫聲、牛羊的叫聲、狗蛋——二娃子等呼喊孩子的聲音混在一起,在劉飛的帶領下,劉飛他們這一羣人從村子之中穿過,透過一家家敞開的籬笆門,劉飛看到幾戶大部分老百姓吃的都是黃橙橙的玉米窩頭和小米粥或者玉米粥,至於菜,卻是很是,大部分也都是自己家裡種的黃瓜、窩瓜等,而且量還都不大,至於肉,劉飛幾戶很少見到。
劉飛最終實在忍不住了,走進了一個典型的三口之家,這家人正坐在院子中的石頭桌子上吃飯,看劉飛他們走進來,一個身材壯碩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西北大漢站起身來咧嘴一笑:“你們是過路的,還沒吃飯吧,一塊坐下來吃點吧!”
漢子說完,他的老婆走進屋去,端出了一笸籮的玉米餅子,笑着說道:“幾位大兄弟,大妹子快來坐吧,我們這邊窮,可沒有什麼旅店飯店啥的,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湊合吃吧,晚上就在我們家擠擠湊合一夜吧,這個時候可不敢上山啊,山上有野狼和狗熊出沒的。”
說完,婦女又對旁邊那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說道:“狗娃,去進屋搬幾個木頭凳子去,給這幾位客人。”
小男孩非常靦腆,看到劉飛他們一行人之後立刻低頭進屋去了,過了一會,從裡面搬出了幾個用木頭拼湊起來的凳子,還找了一塊毛巾擦了擦之後,一一擺放在劉飛他們衆人身後,隨後小男孩又回到了父親身後,十分好奇的注視着劉飛他們這一行人。
衆人紛紛落座之後,劉飛看着笸籮裡面那七八個黃橙橙的窩頭,又看了看桌上盤子裡面所剩無幾的拌黃瓜,劉飛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再次酸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個婦女似乎看到了劉飛的眼神,對身後的男孩說道:“狗娃,去地窖裡再拿幾根黃瓜給咱們的客人拌上,咱們雖然沒有別的好東西,但是一定要讓客人吃飽,大兄弟,你們坐着,我在給你們貼一鍋玉米窩頭去。”
這時,徐嬌嬌站起身來說道:“大嫂,我幫你燒火去。”
婦女連忙說道:“不用不用,一看你們就是城裡人,哪裡會燒火的。”徐嬌嬌笑着說道:“沒事,大嫂,不會我可以學嘛!”
這時,劉飛拉着西北大漢坐下,並沒有急着吃飯,而是和他聊起了家常。
“這位大哥,我看你今年得四十多了吧?”劉飛問道。
“是啊,我今年四十二了。”西北大漢憨厚一笑回答道。
“我看咱們這邊沒有多少磚瓦房啊,這是怎麼回事?甚至還有很多家住的都是土坯房、茅草屋,難道咱們這邊連房子都蓋不起嗎?”
“哎,我們這裡不是山區嗎?村裡人也沒有什麼收入進項,蓋個房子便宜便宜也得兩三萬吧,我們一家人累死累活的能賺一兩千塊錢就不錯了,想要蓋房子也得個十年八年的,但是東西漲價漲得太快了,等我們把錢攢夠了,卻發現攢的那些錢連磚都買不起了,在加上大家都沒有什麼收入,所以大家也都想開了,有房子能住就住吧。”西北大漢苦笑着說道。
劉飛就是一愣,說道:“現在國家不是已經開始給咱們農民尤其是貧困山區人民每家每戶都直接發錢了嗎?難道你們這邊還沒有發嗎?”
“國家發錢?”西北漢子聽完之後立刻使勁的搖搖頭說道:“沒有沒有,誰會好心的給我們農民發錢呢,我們這邊十里八村的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此事。”
劉飛聽完之後,頓時眼睛就瞪大了,一種憤怒感油然而生。他非常清楚,隨着國家綜合國力的提高,不僅取消了以前的農業稅,給全國的農民都辦上了農村合作醫療保險,還給農民發放了各種形勢的補貼,而按照相關規定,這部分錢是應該直接打到農民的專門賬戶上的,而這位西北大漢竟然說之這十里八鄉的人竟然都沒見過這些錢,這說明什麼問題?兩個字——腐敗!貪污!
隨後,劉飛又和這位西北老鄉聊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徐嬌嬌滿臉漆黑的又端出了一大笸籮的玉米窩頭,這一晚,衆人吃得很飽,當天晚上就在老鄉院子中搭了帳篷,借宿在老鄉的家中。
夜裡,劉飛躺在帳篷裡,卻久久不能入眠。因爲只要一閉眼,劉飛就想起了一路之上所看到的那些土坯房和茅草房,想起了西王鎮上那破敗、落後的場景,想起了老鄉們飯桌上那可憐的飯菜。尤其是這家老鄉的黃瓜竟然是從地窖上拿上來的,很顯然,這是他們儲存起來爲深秋和冬天準備的,因爲山裡一到冬天可就沒有什麼菜可以吃了,只有鹹菜和一些乾菜。老鄉們雖然窮,但是卻十分豪爽。尤其是劉飛聽徐嬌嬌說,即便是玉米麪,這家老鄉家也所剩不多了,但是卻已然拿出來給劉飛他們吃。老鄉的質樸、豪爽和骨感的現實讓劉飛突然意識到,國家整體實力雖然強大了,但是在一些西部及偏遠地區,卻依然有貧困人口存在,恐怕像西王鎮這樣國家補貼被上面的人截留和挪用甚至貪污的地方恐怕也是存在不少的。
整個晚上,劉飛都在翻來覆去的回憶着東海省的發達和這裡的貧困之間的差距,回憶着這裡老鄉的質樸和豪爽,想着那冰涼爽口的拌黃瓜。
劉飛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堵得慌,帳篷裡很悶,他直接拉開帳篷,走到院子中,望着天邊那輪清冷的孤月,劉飛精神有些恍惚,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這時,諸葛豐走到劉飛的身邊,淡淡的說道:“老大,你是不是看到了這邊貧困落後的現狀睡不着了?”
劉飛輕輕點點頭。
這時,諸葛豐緩緩說道:“老大,你是不是在考慮回去了?”
劉飛又是點點頭:“知我者,諸葛豐也。”
諸葛豐笑着說道:“老大,從咱們出來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早晚你有一天會回去的,因爲我知道,你是一個真心真意爲老百姓着想的官員,只要你還在官場上一天,你就不會放棄爲老百姓去做事的。”
劉飛點點頭,說道:“諸葛豐,恐怕當初你極力建議我們到滄瀾省來就是想讓我看看滄瀾省這邊的落後狀況,好讓我回心轉意吧!”
諸葛豐笑了笑,卻沒有說話,而是看着天空上那輪孤月,良久之後,他才沉聲說道:“老大,你看天上那輪孤月,他是那樣的孤獨和寂寞,但是千萬年來,他不是一直照耀着我們華夏大地嗎?您既然選擇了一心爲民這條路,忍受一些孤獨和寂寞,甚至是委屈恐怕也是常事,因爲這是你的選擇,你能夠做的,只是用你自己去影響更多的人像你一樣,當跟你一樣的人多了,你也就不寂寞了。”
劉飛點點頭:“是啊!今天我突然想通了,既然我當官是爲了老百姓的利益,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官位升遷與否呢?就算我是省委副書記又怎樣,我不是依然可以運用這份權利,爲更多的老百姓去做些實事嗎?我委屈一點算什麼,但是如果我的委屈,能夠換來更多的老百姓擺脫貧困,走向小康之路,讓更多的老百姓能夠感受到生活的快樂,那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明天我們就回去吧!”
諸葛豐點點頭:“好,明天我們回去。”
第二天,劉飛他們把身上帶着的很多幹糧、真空包裝的扒雞、驢肉、烤鴨、香腸等東西全都留給了這戶樸實的老鄉,隨後,劉飛又把2000塊錢留給了這戶老鄉,本來,那位西北漢子不肯要,不過劉飛最後還是讓周劍雷使用極其巧妙的手法把那2000塊錢塞進了老鄉的口袋中,隨後,劉飛他們和老鄉一家人揮手告別。
走出山區之後,當手機有了信號之後,劉飛立刻一個電話打給省委書記周浩宇:“周書記,我休假已經結束了,估計明天晚上就能回東海省了。”
“什麼?你休假結束了?”聽到劉飛突然打來的這個電話,周浩宇十分吃驚。因爲他知道,現在劉飛的那些嫡系們以及柳家、謝家等對沈家的反擊行動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出現最終的結果呢,而劉飛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劉飛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呢?不過周浩宇還是十分高興的說道:“劉飛啊,你趕快回來吧,省裡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你來處理呢!你的那幫手下們,現在可是把我弄得灰頭土臉,十分狼狽啊,劉飛,你的手下還真是夠猛的啊!”
劉飛連忙說道:“好的,周書記,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等掛斷電話之後,劉飛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這時,諸葛豐看了一眼劉飛臉上那淡定笑容,嘿嘿一笑說道:“老大,這一次,你又下了一步妙棋啊!恐怕現在所有的情況全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劉飛嘿嘿一笑,未知可否,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劉飛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有此刻劉飛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在展示着此刻劉飛心中的那份孤傲和囂張!
此刻,就連他身邊的諸葛豐都已經感覺到,這次的劉飛好像比以前更加成熟,城府更深了,甚至這一次,劉飛所有的行動,自己直到這個時候才能稍微想明白一點點,看來這一次,老大雖然根本沒有任何動作,但是老大似乎對自己的前途卻已經胸有成竹了。老大的底牌到底是什麼呢?此刻,諸葛豐的心中開始分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