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鳴不在德高的日子,陳京度日如年。
習慣了跟在伍大鳴身邊,習慣了什麼事情都圍着伍大鳴轉,伍大鳴忽然不在了,陳京倒不知怎麼辦了。
當然,度日如年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陳京現在正在面臨難局,紀委對他的調查,還有外面那些以訛傳訛的謠言,這一切都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他一個人呆在辦公室,有些百無聊賴。
他覺得有兩個事情必須要搞清楚,第一個事情,就是究竟是誰舉報了自己,第二,易先平批土地的做法,背後究竟有些什麼東西。
是易先平鬼迷心竅被侯氏兄弟灌了迷魂湯,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對土地的問題,陳京一直都是非常謹慎的,即使侯冠中和侯林表現得很急切,陳京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給他們任何的答覆。
現在,易先平弄的這事兒很被動,關鍵是媒體和老百姓不依不饒,他們覺得這裡面有內幕、有貓膩,再加上有人推波助瀾,事情一下就變得很複雜了。
這件事情如果最終要追究責任,應該誰承擔責任?
首先,前河區委、區政府要承擔責任,畢竟他們放權放得有些離譜,那麼大的土地問題,竟然一個新區管委會主任就能決定籤合同,這明顯是管理混亂,監管不力!
因爲易先平的鬼迷心竅,讓前河區委區政府承擔責任,這對陳京來說,他以後如何跟古魏還有周進然見面?
他們對新區充分放權,是考慮到市委對新區的影響,易先平是伍大鳴調過來負責新區的,現在出了問題卻要他們承擔責任,這在情理上來說,是很冤枉的,而對陳京來說,是很沒面子的。
陳京心中有很多想法,但是他清楚,心中有想法,也不能付諸行動。在現在這個時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要特別小心,任何疏漏,都可能成爲別人攻擊自己的靶子。
這樣的感覺是很難受的,就像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一般。
很多情況,他都沒法知道,也不好去打聽。平常有些人可以聯繫的,現在也不方便聯繫,總是縮手縮腳!
按照往常一樣,陳京親自給伍大鳴整理桌子和書架,也許是爲了轉移注意力,今天的他表現得非常的專注,忽然,他在辦公桌文件最下面看到了一份東西——邵洪岸的履歷和相關資料。
陳京有些吃驚,因爲,伍大鳴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給自己辦的,這份履歷資料是從哪裡來的?是誰送過來的嗎?
陳京拿起來認真的看了看,這份材料是新打印的,而伍大鳴去省城已經兩天了,難不成,是他去省城前留下來的?
一想到這裡,陳京心中瞬間就轉過了無數念頭。
對邵洪岸,陳京印象極其深刻,他對邵洪岸的印象,就是這傢伙狡猾透頂,也壞得透頂。這個人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人物,根據陳京掌控的邵洪岸的資料,這個人竟然擅長和喜好蒐集官員隱私,好像以前就要挾過不少官員。
陳京認真的將這份資料看了一遍,然後翻過來,背後寫着幾個字:
“天大麻煩!”
這幾個字字跡清晰,完全就是伍大鳴的手筆,陳京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心中已然明白,伍大鳴留這個東西給自己,就是在提醒自己,這件事情的背後的貓膩。
邵洪岸從臨星拖拉機廠出來後,直接進了楚城重工機械做老總,但是楚城重工的主要股東是廖哲瑜,據說他初去,還不太能站穩腳跟。
反倒是,他和廖哲瑜旗下三江地產的老總邵坤走得特別近。
邵坤和邵洪岸同姓邵,而且兩人還是堂兄弟的關係,邵洪岸雖然離開了臨星,但是人卻並沒有離開德高,估計就是他在背後替邵坤出謀劃策,才搞出了這麼多事!
一捅破這層窗戶紙,陳京豁然開朗了,他認真的將材料放回原位,就坐在伍大鳴的椅子上,認真的開始思量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這件事情極有可能引發很多問題。
陳京很容易把這件事和侯氏兄弟和廖哲瑜之間的矛盾和鬥爭聯繫到一起,這一來,有可能是侯氏兄弟利用了他,也有可能是廖哲瑜暗算了他。
這事過後,陳京和侯氏兄弟還有廖哲瑜之間的關係必然緊張。
不管是哪種情況,陳京都不可能會想到邵洪岸,邵洪岸完全就可以在後面穩坐釣魚臺,冷眼旁觀這一切。
“對方這個盤算,弄得有些大了!”陳京心中暗道,他輕輕的哼了一聲,腦子裡面轉過無數念頭。
他心中清楚,和有些人結怨了,就沒辦法化解。要解決的唯一辦法,就是要把他徹底的擊倒、擊潰,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退路。就像面對邵洪岸這樣的人,此人睚眥必報,做人陰狠狡詐,如果通過妥協的辦法能行,他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又貼上來咬人了。
一想到這裡,陳京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的怒火,他覺得在這個時候,此時此刻必須要行動了。
坐以待斃絕對不行,而要動,就要動到關鍵的地方,要弄得讓對方害怕,讓對方心中忐忑不安…………廖哲瑜心情煩躁得很。
他先收到消息,說德高那邊他看中的那塊地已經被管委會以平價劃給侯氏兄弟了。這着實讓他鬱悶了一把。
在楚江地面上,廖哲瑜做事向來暢通無阻,就像這種拿錢買地的事情,在很多地級市,拍賣競爭的時候,價位到了一定的程度,圈裡人甚至主動放棄競標,以此來給他面子。
而在德高這個地方,廖哲瑜夾起了尾巴,一本正經、工工整整的做生意,拿着比別人多的錢,卻買不到自己中意的地,這實在是讓他覺得很鬱悶。
如只是這個鬱悶倒也罷了,就在這個消息過後兩天。
最讓他頭疼,也最讓他欲罷不能,同時又是他最忌憚的女人方婉琦打電話過來,開口就是警告他,讓他不要搞那些齷齪事兒。
廖哲瑜從未想過“齷齪”兩個字會跟自己有關係,他連忙問原委。
誰知,他不問原因方婉琦還沒那麼生氣,他一問原因,電話那頭方婉琦大聲道:
“你少假惺惺給我裝糊塗了,你自己做了什麼還要問我?廖哲瑜,我看不起你的就是這一點,搞得城府很深,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哪有男人像你這樣活的?”
“你……”廖哲瑜臉色一青就要發火。
方婉琦聲音像打機關槍一樣又搶到了他的前面:“反正這樣說吧,事兒就是那個事,如果你真要一條路走到黑,那這事我們就沒完。不要以爲你們廖家勢大就太張狂。欺人太甚了,兔子還會咬人呢!”
“啪!”一聲,方婉琦將電話掛斷,廖哲瑜對着電話面紅耳赤,恨不得將電話砸碎。
良久,他平定心緒,開始撥電話瞭解情況,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邵坤。
一問邵坤,他明白了,原來是這次德高出事了,新區土地平價出讓的事情受到了質疑。邵坤道:“廖總,您說冤枉不冤枉,我們調了這麼多資金沒拿到土地,這也就算了。偏偏,最近這個關於土地的質疑還有紀委成立調查組調查此事這一大幫問題,有人全往我們腦袋上扣。
說是我們沒拿到土地心生不滿,就舉報了那些人,同時還煽動了很多謠言,這真是豈有此理!”
廖哲瑜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道:“誰被紀委調查?哪個人被紀委調查?是陳京嗎?”
“好像有陳京,反正不止一個人,有好幾個人都被舉報過!”邵坤彙報道。
“哼!”廖哲瑜冷哼一聲,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道:“這個事你自己把握,一定要搞清楚、弄明白,還要討回公道來!我就不信德高真就是某些人一手遮天的地方了!
別說我們沒做什麼事兒,就是做了事兒又怎麼的?我們作爲投資德高的大企業,對不公平的事情說不,又有什麼值得別人質疑的?”
“是,是!”邵坤連連稱是,“廖總,這件事我沒跟您彙報,就怕您心煩。我們指着把這事處理妥當了,再告訴您呢!”
“怎麼樣?有眉目了嗎?”廖哲瑜挑眉道。
“有眉目了,前兩天我去見了方克波,方克波對我們的工作表示了充分的支持。這件事情波及我們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邵坤道,他頓了頓,接着道:“還有,方克波最近態度上有了大轉彎,上次我們去拜訪他,他盛情款待了我們。而且,他還主動承諾,以後市委由他親自聯繫我們三江地產……”
邵坤認真仔細的把最近和方克波接觸所取得的一些成果向廖哲瑜做了十分詳細的彙報。
廖哲瑜的神色稍緩,道:“這件事情很好,你們工作做得到位。德高不比其他地方,德高的幾個主要領導,都不是我們人脈圈中的人。我還是那句話,做生意要廣交友。
你需要什麼支援,大膽給我說,我定然全力支持你,關鍵時候要我出面也說一聲,我聽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