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死亡變成一個很可怕的詞兒。
小的時候,當一隻小狗死亡時,你只是單純地覺得它死了,會替它難過和傷心,而慢慢長大後,才漸漸發現,死亡意味着,從這個世界上永遠地消失。
林瑤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當時的心情。
耳朵裡聽到饒以哲的名字,眼睛裡看到的觸目的鮮紅。
她說,那個人是饒以哲。
她所,她曾經有過饒以哲的孩子。
她的笑靨還沒來得及收,身子卻漸漸冷了下來,儘管警察及時衝了進來,儘管來了一大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開始搶救,可宋婉兒的身子還是漸漸冷了下來。
林瑤知道,那意味着,宋婉兒走向了死亡,她將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心電圖平靜下來成爲一條直線時,警察突然拿出手銬直接扣在了林瑤的手腕上,她還沒回過神來,對眼前的一切都還沒有適應,就感覺到手一沉,低下頭看時,那副沉重又冰冷的手銬那麼刺眼。
一切太突然。
接着又來了更多的警察,有的拍照,有的取證,還有人不停地問着林瑤什麼。
可林瑤什麼都沒聽見。
她腦子裡還是回想着剛纔刀子插入宋婉兒肚子的那一幕,她那時候好像說,她是饒以哲的小三,她有過孩子。
然後那汩汩的鮮血漫過了林瑤的手指,林瑤能感覺到那液體還是溫熱。
可不過十來分鐘,血液便開始凝結成紫紅色,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讓林瑤很不自在,讓她想哭。
可到底是因爲什麼想哭?
醫生說宋婉兒是被刀直接插入了心臟。
警察說事發時只有林瑤一個人在屋子裡。
圍觀的人紛紛說,也太狠了,直接一刀斃命啊。
可林瑤什麼都聽不見。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她被警察押解着回了警局。
“你爲什麼要殺她?”林瑤面前坐了三明警察,兩男一女,開口的是那個女警,她化了很淡的妝,眼角有一顆痣,讓人看一眼就會記得。
林瑤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問自己。
“
你最好還是實話實說。”女警雙手交叉緊握,面容嚴肅地看着林瑤。
“我沒有殺她。”林瑤淡淡地說道。
聲音很小,小到不認真聽幾乎是聽不見的。
“可房間裡就只有你和宋婉兒兩個人不是嗎?你的意思是她自殺?”女警質疑地問道。
林瑤低着頭沒有說話。
對啊,她是自殺嗎?
她說她會報復,所以這是她的報復?
她到底有什麼好報復的?她當了小三還要報復嗎?該報復的難道不是自己嗎?
“請回答。”女警厲聲道。
“我沒有殺人。”林瑤依舊淡淡地說道,她擡起頭來,看了看並排坐在自己面前的警察,讓她心寒的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沒有人相信。
“好。”女警右手邊的男警估計這樣問下去沒有結果,便說道,“那你跟她談了點什麼?在病房內你和宋婉兒談了些什麼呢?”
談了些什麼呢?
談男人。談小三。談……
她真的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她寧願沒有聽到過這些,她寧願從來就沒有見過宋婉兒沒有聽過她說的那些話!
可她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林瑤突然間對着警察道:“最後再說一次,我沒有殺人。”
說完便住了口,一句話都不再說。
不管警察問什麼她都不回答。
很快,三個警察的耐性被她磨完了,女警氣憤地站起來一拍桌子喝道:“你以爲你不說就能脫罪了嗎,告訴你,人證物證都在,你別想耍花樣。”
還能耍什麼花樣呢?
還以爲死過一次什麼都會看淡了,卻發現唯有情一字難以釋懷。
她想起了之前的陸霏霏,心想,或許,或許宋婉兒是想要和陸霏霏一樣騙自己嗎?
事情到底是怎麼樣她不清楚,可她清楚自己的心,心的那種碎裂的聲音,那種比死了還要難過的痛。
林瑤仔細地回想着宋婉兒的話,她說,她的孩子沒生出來就去了,那段時間正是自己懷孕的時候,難道,難道真的就像她說的那樣嗎?
可是……
林瑤不想相信
她的話。
可她說她要復仇。
如果自己不是她的情敵,如果她的孩子沒有死,如果她沒有跟饒以哲有任何關係,她爲什麼當初要害饒氏和甄氏,現在爲什麼要害自己?
這中間一定有蹊蹺。
一點有個點燃宋婉兒嫉恨的導火線,那根導火線就是自己和饒以哲幸福的生活嗎?
林瑤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之前,自己和宋婉兒幾乎是閨蜜,她還是自己的伴娘,可突然間就出賣饒氏,讓饒氏和甄氏都陷入危機,這中間一定有導火線,或許,或許就是她說的那樣,饒以哲跟她有過關係並有了孩子,饒以哲不要孩子,所以她要報復,不僅報復饒以哲和自己,還要報復饒氏和甄氏。可這之後饒氏和甄氏並沒有被她打倒,所以她又要想別的辦法報復,只是這次,她搭上了自己的命,來替自己的孩子報仇。
林瑤覺得,這就是真相,這就是事實!
林瑤漸漸覺得呼吸困難,越來越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原來真相這麼殘酷,原來現實這麼可悲。
難怪宋婉兒會用死來報復,換做自己,恐怕比她過之而無不及。
林瑤蹲下身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那幾個警察看她這樣,還以爲她有什麼疾病,也不敢出聲,緊緊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突然來個哮喘或心臟病什麼的,還得把她送醫院。
這時,饒以哲帶着律師趕來,要求見林瑤,林瑤聽到饒以哲的名字整個人就像充了血一般,眼睛、臉、手臂、脖子都紅紅的,那個女警忙站起來跑到她身邊問她:“你沒事吧?你哪裡不舒服?”
“我不想見那個人。”林瑤斷斷續續地說。
“哪個人?”女警困惑不已。
“饒,饒以哲……”
女警扶着林瑤坐到椅子上,對來報告的警察道:“她說她不見饒以哲。”
饒以哲以爲林瑤是因爲傷心過度或驚嚇過度,便囑咐律師道:“那麻煩你了,請你一定要幫忙,我瞭解林瑤,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朱律師一直都是饒以哲的律師,因此對林瑤也很是熟悉,他點頭安慰饒以哲道:“放心吧,交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