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鈞道:“玉雪只是想爲柳煙報仇罷了!按理說起來,柳煙是代兒子死的,就算她沒能成爲兒子的王妃,她的仇也理該兒子來報的。”
元炫彩就瞪了沈廷鈞一眼,“本宮又沒說她報仇有錯,看把你給護的。”
沈廷鈞撇撇嘴,“兒子已經失去了一次,絕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元炫彩嘆口氣,“你放心!柳煙的死也讓本宮想明白了很多事,你不過是失去了個女人,而本宮極有可能會失去兒子。所以,你不用護的那麼緊,本宮絕不會像對待柳煙那般對待她了就是。窒”
玉煙趕緊適時的出聲,“玉雪謝殿下厚愛!”
阿蓮就笑了,“主子,依老奴之見,這雪小姐的激靈,根本就不輸她姐姐呢!”
元炫彩嘆口氣,“她們一母所生,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雪丫頭,本宮來問你。你在太后面前拿項上人頭作保,說等鈞兒回來,能有辦法儘快籌到糧草,此話當不當真?”
沈廷鈞一聽,眉頭禁不住打結,“你居然跟太后拿人頭作保?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戛”
自己的人頭都可以拿來玩,當真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嗎?還是對他太有信心,以爲就算捅破天,他也會爲她收拾呢?
玉煙微微一笑道:“稟殿下,自然是當真的了!玉雪再貪玩,也不能拿王爺的前途開玩笑啊!”
元炫彩道:“那你倒是說說,這京城附近的糧草該如何徵集?怎麼才能夠在短時間內籌集到大量的糧草?”
玉煙起身,在廳裡踱步,道:“那麼玉雪敢問殿下,是不是爲了邊關救急,什麼都肯做?”
元炫彩警覺道:“你不會在打本宮的主意吧?”
玉煙看向沈廷鈞,“王爺回京前,可有人去找過你了嗎?”
沈廷鈞訝異的看着她,嘆了口氣道:“原來,是你讓他去找我的呀!”
玉煙勾動脣角,“那麼,他的條件你可是答應了?”
沈廷鈞道:“我正在考慮!”
元炫彩鎖了眉頭,“你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究竟在打何啞謎?”
玉煙面向元炫彩,恭敬道:“殿下可還記得姚誠是誰嗎?”
元炫彩想了一下,道:“那個出家的和尚?京城首富姚忠的弟弟?”
玉煙笑笑,“姚忠究竟算不算京城首富,我不知道。但姚家的確出了個首富,這個首富不是京城的,而是整個大康朝的,就是那姚誠。”
元炫彩噌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沈廷鈞也跟着起身,母子倆對看一眼,然後齊刷刷的瞪向玉煙。元炫彩驚訝的問:“你聽誰說的?”
玉煙道:“當然是我姐姐了!殿下可能還不知道吧,那個身上揹負着藏寶圖的阿楠就是姚誠的兒子呀!所以,姚誠的妻兒與我姐姐的感情自然是很深的,那麼,我姐姐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元炫彩恍然想到了什麼,跌坐回凳子上,“當初的那個明玉,香妃是做了假證的。因爲本宮記得清楚,她當初送給鈞兒,的確是月玉。”
“殿下好聰明!”玉煙笑,“對極了!我姐姐只是因機緣巧合,被阿楠母子所救,後來又救了那阿楠。阿楠的身上就有那塊日玉,他在癡傻的情況下,送給了我姐姐。”
元炫彩重重的嘆氣,“原來,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謂的天意安排啊!”
沈廷鈞抱臂,擡起右手撫摸着下巴,“地圖,明玉,這是又要回到前朝寶藏上嗎?”
玉煙拍手笑,“不錯!就是前朝寶藏!”
元炫彩揉着眉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前朝寶藏不是那九個字嗎?”
玉煙道:“據我姐姐的推測,前朝寶藏在最初的時候,應該不是那九個字,而是真正的寶藏。只是那寶藏早在八年前就被人取走了,換上了那九個字。”
沈廷鈞道:“也就是說,這場針對我的陰謀從八年前就已經開始了。換句話說,我剛剛封王,就已經開始了對我的算計。”
玉煙聳聳肩,“或許吧!若真是這樣,只能說明背後佈局的人真的好能隱忍。”
元炫彩道:“那真正的寶藏又去了哪裡?”
玉煙道:“殿下這問題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寶藏究竟去了哪裡呢?此事既然傳的沸沸揚揚,事肯定存在的。那麼,問題就來了,究竟被何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尋了去?又藏在哪裡呢?”
“姚誠?”元炫彩恍然的張大了嘴巴,“是他!肯定是他取走的,不然他如何成爲首富的?”
玉煙微微笑,“殿下有沒有想過,前朝若是真有富可敵國的寶藏,又怎會覆滅呢?”
元炫彩一愣,“你什麼意思?”
沈廷鈞道:“前朝寶藏雖然被傳的沸沸揚揚,但實際上應該沒有那麼可觀。姚誠應該是拿寶藏做了本錢,然後錢生錢,經過了七八年的苦心經營,纔有了今日的成就。”
元炫彩嘆口氣,“如此看來,那個姚誠也是
tang很不簡單的了。”
玉煙就退回到座位上,不再說話。端了茶水,小口的喝了起來。
元炫彩就看過來,“你怎麼突然不說了?”
玉煙抿一下脣,“玉雪覺得,接下來的殿下應該已經猜到了。”
“猜到了什麼?”元炫彩蹙眉。
沈廷鈞道:“兒子問母親,那元璟蠢蠢欲動,試圖謀求江山,靠的什麼?”
元炫彩道:“但凡舉事,必然有一定的財力相佐,否則,單就招兵買馬就做不到。元璟對前朝寶藏的期許落了空,必然會尋求另外的幫助。你是說------”
玉煙微微笑,“殿下果然猜到了呢!”
“等等!不對!”元炫彩大搖其頭,“按照柳煙活着時的分析,那姚誠跟元璟應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纔對,又怎麼會聯合呢?”
沈廷鈞嘆氣,“人在很多時候,爲了某種目的,是極有可能妥協的。母親可還記得,姚誠的父親是誰?”
元炫彩道:“當日在公主府揭穿假柳煙的身份時,柳煙曾經說過。但具體叫什麼名字,本宮已經記不太清了,好像是前朝的重臣吧!怎麼了,這有什麼不對嗎?”
沈廷鈞道:“很對!那姚誠繼承了他父親的遺志,對花家王朝尤其是忠心耿耿。由此可見,那神醫花果在他們心中是佔有很重要的分量的。”
元炫彩覺得自己都快被繞暈了,“怎麼又扯到神醫花果那裡去了?”
沈廷鈞看看玉煙,“還是你來說吧!”
玉煙扯動嘴角,“當年謙德王府火燒姚家老宅,按理說,姚誠對元璟應是恨之入骨的。但是,現在卻妥協了。其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依靠元璟的勢力,來與皇上抗衡,以達到解救神醫花果的目的。”
元炫彩瞬間恍然,繞了一大圈,這纔是問題的根本所在啊!“你的意思是,神醫花果在皇上手裡?”
玉煙笑道:“姐姐活着的時候,曾經分析過。一個大活人,如果還活着,怎麼可能遍尋不着?尤其這個人還是譽滿大康朝的神醫,與人治病,應該更有跡可循纔對。卻爲何七八年沒有半點兒音訊呢?”
元炫彩提出自己的質疑道:“那也有可能是死了呀!”
玉煙搖搖頭,“就算是死了,應該也會有傳聞吧?而他完全跟憑空消失了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的好友神算魏玄機是一直都堅信他是活着的。”
她堅信,魏玄機的執念絕對不是沒有理由的。而搬出魏玄機這一神算招牌,自然更能讓人信服。
元炫彩就開始覺得頭隱隱的疼了起來,“皇上他扣住神醫花果做什麼?先皇都沒有防備他,皇上又爲何要生出疑慮啊?當年他來爲鈞兒治病的時候,本宮對他的印象是極好的。一個很儒雅的人!”
玉煙道:“當一個人心中有愛的時候,看這個世界是很柔和的;一旦那份愛被破壞,當心中只剩下了恨的時候,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也就只剩下黑暗了。”
若非當年花香的事對他的傷害太重,他又怎會變得這般的狠戾?
沈廷鈞乾咳了一聲,“母親若是忘了當初香妃離開皇上時,皇上是怎樣的痛苦。那麼,可以想想,選妃宴上,柳菸灰飛煙滅後,兒子是怎樣的黯然神傷。”
元炫彩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好吧!咱們還是再回到糧草上吧!你們打算如何籌集?是打算拉攏那姚誠嗎?”
玉煙道:“嗯!就是要劫糧草,而且是劫元璟的糧草。”
元炫彩猛的停住手上的動作,“妙啊!如此以來,邊關之急可解,同時內憂也就不足爲懼了。”
沈廷鈞嘆氣,“母親想的太簡單了!那姚誠可是有條件的。”
元炫彩道:“不就是讓皇上交出神醫花果嘛!”
“殿下英明!”玉煙忙不迭的高呼。
沈廷鈞苦笑,“皇上既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藏了這麼多年,又怎會輕易的交人呢?”
元炫彩嚯的起身,“本宮去跟他說!都什麼時候了,哪頭子炕熱也該好好搞清楚了。”
玉煙趁機道:“此事若是殿下出馬,怕是已經成了一半了呢!”
“好你個丫頭!”元炫彩恍然間明白了什麼,“這說來說去,繞了半天,敢情你就是想把本宮給繞進去呀!”
“玉雪不敢!”玉煙趕緊低順了眉眼,心裡卻樂開了花。
元炫彩冷哼,轉向阿蓮道:“看清了吧!本宮這兒子的眼光還真是一成不變啊!連選的女人都是一個類型的。”
阿蓮道:“聰明的女人好!爲王爺多長個心眼,王爺做起事來,就可以省心不少了。”
元炫彩道:“不求能幫鈞兒,但求別給鈞兒惹事就好了。”
玉煙笑笑,“我姐姐曾經說過,孩子的腦袋瓜一般都隨母親。也就是說,母親聰明的,將來生下的孩子也會很聰明呢!”
“噗——”沈廷鈞剛喝到嘴裡的
茶就噴了出去。
玉煙立馬惡狠狠的瞪了過去,沈廷鈞立馬正襟危坐,只是憋的臉紅脖子粗。
元炫彩和阿蓮就禁不住笑了起來。
外面傳來了嘈雜聲,隨後是一個尖嗓,“聖旨到!”
然後就見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走了進來,元炫彩和沈廷鈞立刻搶到前面去接旨,玉煙也只能跟在後面裝模作樣。
盧公公高聲道:“皇上有旨,宣平祝王爺即刻進宮見駕!”
“臣接旨!”沈廷鈞起身。
盧公公道:“王爺,這就走吧!”
沈廷鈞看看自己的身上,泥水的痕跡那麼的明顯。“公公覺得本王這樣子去見皇上,真的好嗎?”
盧公公無奈道:“老奴在此恭候王爺!”
元炫彩道:“本宮在這兒陪着盧公公喝茶,鈞兒趕緊去換衣服吧!”
沈廷鈞就轉身,拉着玉煙直奔東院而去。
進了主屋,沈廷鈞才鬆開玉煙的手。
玉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其實不是很喜歡觀看脫.衣秀!”
沈廷鈞脫.衣的動作就立刻止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是不是喜歡做呢?”
玉煙揹着手,圍着他轉了一圈,“你此去,什麼條件都不要提,只說糧草已經有了眉目,就可以了。”
沈廷鈞詫異的看過來,“卻是爲何?”
玉煙笑,“話說直了,會傷人的!而且,皇上又是那麼個自高自傲的人,你若直接戳他的痛處,怕是會引起逆反,到時怕就不好收拾了。”
沈廷鈞抓住她,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釦上,“那要如何跟姚誠借糧草?”
玉煙也不拒絕,繼續他之前停止的動作,“平祝王爺一言九鼎,先欠着,也不會賴賬的吧!關鍵的這條件當然還是要跟皇上提的,不能正面,當然就只能轉爲側面了。”
“側面?”沈廷鈞的腦子開始不怎麼靈光。
她的小手雖然停留在外衣上,爲何他的心跳會不受控制的加快?
玉煙笑,“是啊!你可以旁敲側擊啊!還可以製造謠言滿天飛啊!”她轉身,欲去衣櫃裡取衣服。
一股強勁的力道襲來,下一秒,她已經跌入某人的懷抱。忍不住的嘆氣,“沈廷鈞,外面還有一個宣旨的公公在等你呀!”
沈廷鈞道:“既然已經等了,那就多等會兒吧!”
玉煙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我現在可是未成年少女啊!”
沈廷鈞嘆口氣,“你不用這麼煞風景的時時刻刻提醒我,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玉煙撇嘴,“是我想多了嗎?那你此刻抵着我的是什麼?”
沈廷鈞面色一窘,敏捷的抓住她試圖下移的小賊手,“好吧!是我想多了!”
玉煙嘻嘻笑,“你還真是變了呢!”
“什麼?”沈廷鈞顯然還沒從窘迫中回神。
玉煙道:“認錯態度真的變得超好啊!”
沈廷鈞苦笑,“因爲我突然間想明白了,跟女人講理是講不通的,尤其跟自己心愛的女人講理,就更不通了。”
“真是這樣子嗎?”玉煙從他的懷中掙脫,去衣櫃裡取了套青色的衣服出來。
沈廷鈞道:“關鍵的,我覺得輸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反正又沒便宜了別人。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玉煙就捂着肚子笑。
沈廷鈞撇撇嘴,從她的手中拿過衣服,自己穿了。“我走後,你在家要乖啊!”
每次出門都有交代,但似乎哪次也沒見她乖過。
玉煙道:“我會美美的泡個澡,然後做春秋大夢去!”
沈廷鈞就走過去,用力擁了擁她,然後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這才快速走了出去。
生怕自己一個猶疑,就會留戀於這溫柔鄉,再也不想出去了。
沈廷鈞來到大門口,盧公公已經在那裡等了。
元炫彩走過來,“鈞兒,我與你同去吧!”
盧公公插話道:“啓稟殿下,皇上可是隻召見平祝王爺呢!”
元炫彩挑眉,眼就瞪了過來,道:“怎麼?本宮不奉召,就不能見皇上了嗎?”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盧公公趕緊躬了身子。
沈廷鈞道:“母親進宮何必非去見皇上?”
母子倆對看一眼,瞬間領會,道:“好吧!那本宮就去給太后請安!順便找皇后說說話。”
盧公公自然聽不出他們母子倆的暗語,只是催促着沈廷鈞進宮。
而沈廷鈞的意思很明顯,玉煙既然說旁敲側擊,那麼離皇上最近的,並且能說上話的,非太后和皇后莫屬了。
既然是太后請他出山籌集糧草,將這個難題再扔回給太后,讓她去試試皇上的心意,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皇上沒有在御書房
,而是在御花園。
雷雨過後,雖然綠葉更加的鮮翠,卻是花落滿地。怎麼看,都是滿目的淒涼。
沈廷鈞躬身施禮,“臣參見皇上!”
皇上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道:“平身吧!鈞兒,你來看!朕的御花園還跟從前一樣嗎?”
沈廷鈞道:“是!是跟從前不一樣了,這御花園中,雖是百花齊開,卻似乎再也看不到蝴蝶了。”
這是自選妃宴後,沈廷鈞還是第一次踏足這御花園,往事歷歷,若沒有玉煙的迴歸,他應該此生是再也不會踏足的了吧!
還好,上天還是還眷顧他的。
只是這裡,真的跟從前似乎不太一樣了呢!
鳥鳴聲還在,卻再也看不到花間的精靈。
是因爲新雨後,蝴蝶被雨水打溼了翅膀,飛不起來纔不得見的嗎?
還是因爲上次選妃宴的時候,一杯毒酒,然柳煙將所有的蝴蝶都帶走了呢?
反正此刻,放眼望去,的確沒有一隻蝴蝶在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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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就緩緩的轉身,“你能這麼坦然的說起此事,看來是已經走出從前了。”
沈廷鈞看看他,憔悴的臉,佈滿血絲的眼睛,完全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人總不能抱着過去的回憶過日子吧!還是得往前看呀!”
這話多少就帶點兒暗示了。說白了,皇上到現在還對香妃念念不忘,豈不就是抱着過去不釋懷嗎?
皇上挑眉道:“讓你出去籌備糧草,這麼快就回轉了,可是有眉目了嗎?”
“嗯!已經從京城附近的民間籌集了一少部分,剩下的正在積極的籌備中。”沈廷鈞恭敬道。
他不相信,他回來的原因皇上不知道。
但皇上在裝傻,他也就只能公事公辦的上報了。
皇上道:“你自朕登即以來,就一直跟隨在朕身邊做事,已是八年。你的辦事能力朕自然是信得過的,前提是你的心得真在辦事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