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惠娘絞着雙手,道:“怎麼不急?我明天就要走了啊!”
玉煙道:“那霍夫人就放心的走吧!”
“玉夫人------”姚惠娘看着玉煙,只覺得她的神情和語氣都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玉煙道:“相信不久的將來,霍夫人很快就會回來。只是那時,姚家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姚惠娘一驚,道:“玉夫人何出此言?”
玉煙道:“霍夫人該聽說了吧!玉煙可是神算魏玄機的徒弟,這可是道破天機的話。阿楠我自會護他周全的!摹”
姚惠娘皺了眉頭,略一沉思,道:“惠娘代我那可憐的二哥謝謝玉夫人了。”
玉煙道:“霍夫人不必客氣,很多事都是互惠互利的。玉煙還有事正想請教霍夫人呢!”
姚惠娘道:“玉夫人有事只管說!”
玉煙道:“霍夫人先請坐!玉煙聽聞霍夫人的侄女姚豔霞是幾個月前去世的,當時是怎麼個情況?”
姚惠娘拉着阿楠的手,坐到了座位上。面色一黯,道:“玉夫人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玉煙道:“玉煙是大夫,對任何疑難病症都是好奇的!”
姚惠娘道:“那時如果玉夫人能在就好了------”說着就嗚咽起來。
玉煙道:“玉煙沒想要勾起霍夫人的傷心事。咱們先來談點兒別的,聽聞柳太醫之女柳煙以及姚豔霞同在瑭城柳府生活了七八年,可是時常會到霍府去拜訪嗎?”
姚惠娘抽噎道:“那柳家小姐是個嫺靜的,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被豔霞拉着來過幾次,屈指一數,這麼多年,最多不過三次。從不主動與人說話,即便你問她,也是簡短的幾句作答。”
玉煙道:“這麼聽來,似是個不好親近的主兒呢!這性情,如何討人喜歡?”
姚惠娘道:“看她那樣子,許是與平祝王爺的婚約帶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呢!”
玉煙道:“是了!人人都羨慕嫁給王爺,卻不知嫁給王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一個生下來就當王妃養的女孩,需要學習遵守的東西太多了。要求太嚴格了,自然就成了負擔。”
嫁進豪門,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卻是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東西。或許在柳煙的心裡,是寧願嫁給一個平頭百姓的吧!沒有太多的規範和束縛的生活,才應該是最自由的。
姚惠娘道:“她和豔霞畢竟年齡相仿,所以,很多時候也就無話不談。曾有一段時間,豔霞一直跟我叨叨,說柳小姐有意要退婚呢!”
玉煙嘆了口氣,道:“這個柳煙倒也是個聰明的,只可惜卻是身不由己。她背後的柳家怎麼可能讓她做那種決定呢!”
姚惠娘道:“玉夫人爲何這般關心柳家的事?”
玉煙道:“因爲柳煙是要嫁到這王府做正妃的,我一個小小的夫人還是對當家主母瞭解的越多越好呢!”
姚惠娘點頭,道:“準備工作做到前面,總是好的!都是命啊!我們家豔霞,多好的孩子,就那麼去了,想起來我這心裡就揪揪的疼。說起來,她也算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呀!”
玉煙挑眉,道:“姚豔霞發病的時候可是在瑭城?”
姚惠娘從袖中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道:“是!那個時候,我也正是病的厲害,下不了牀,更是出不了門。只知那病來勢洶洶,前後也就三天的時間,等到派人到京中把她二舅,也就是柳太醫緊趕慢趕的請來,人都已經去了三天了。”
玉煙道:“那麼,人就草草的埋了嗎?”
姚惠娘嘆氣,道:“豈不是草草的埋了嘛!她是個未成家的,只是個孩子,沒有後代什麼的,按照習俗,不能在家停放三日,只能是當天斷氣就要當天埋掉的。”
玉煙道:“這麼說來,霍夫人當時人在瑭城,也是沒有見上最後一面的。”
姚惠娘又開始抹眼淚,道:“這正是惠娘心中最大的遺憾啊!對於此事,我家大人是一直瞞着我的。直到我兄嫂到了瑭城,我才得知。都怪我這破身子啊!”
大病之後,才知道健康的重要。若非如此,她又怎會對玉煙這般感激呢?
玉煙道:“也就是說,你長兄大嫂也是沒有見上的!”
姚惠娘泣不成聲,輕輕的點了點頭。
玉煙知道,再討論這個話題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於是道:“霍夫人與長兄大嫂的感情應是很好的吧?”
姚惠娘擦了把鼻涕眼淚,深吸了口氣,道:“讓玉夫人見笑了!惠娘與大哥在年齡上差的大,所以,沒有與二哥的感情來的好。”說着,又在阿楠的手上拍了拍。
玉煙道:“哦!明兒初一,霍夫人路過凌岱山的時候,應該到承念寺去燒香的吧?”
姚惠娘道:“虧着玉夫人提醒,二嫂和楠兒還活着,此事確實該到寺裡去拜一拜呢!”
玉煙道:“既是這樣,那就煩請霍夫人幫玉煙一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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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惠娘道:“玉夫人只管吩咐就是,這樣子客氣,倒顯得見外了。”
玉煙道:“是這樣的!承念寺中的悟忘大師是玉煙的故人,一直想着去拜望,卻是一直不得空。所以,就修書一封,請霍夫人帶去,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玉煙就衝忍冬招招手,忍冬附耳過來,玉煙小聲對她交代了幾句。忍冬就出了屋子,直奔書房而去。
姚惠娘道:“楠兒就有勞玉夫人了!”
玉煙道:“玉煙正要跟霍夫人說這事呢!請霍夫人回到姚府後,對阿楠的事隻字不提。就算你的兄嫂問起,你也千萬別說已經認了阿楠。”
姚惠娘道:“卻是爲何?”
玉煙道:“霍夫人要想阿楠安全,此事就不要聲張的好!”
姚惠娘就起身,道:“好!惠娘相信玉夫人愛護楠兒的心!惠娘一定會管好自己的嘴巴!”
忍冬很快的回來,將一封書信交到了姚惠娘手裡。
姚惠娘揣進衣袖,道:“答應玉夫人的事,一定會辦到!”
玉煙微微一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祝霍夫人明日啓程,一路順風。”
姚惠娘道:“告辭!玉夫人留步!”
玉煙道:“玉煙正好有事外出,就送送霍夫人吧!”
到了院子,薛梅已經等在了院門口。
玉煙對阿楠道:“阿楠,你就別送出去了!”
阿楠就衝着姚惠娘再次施禮,然後帶着白狐回了自己的房間。
姚惠娘就嘆了口氣,然後頭也不回的快步往外走,生怕自己走慢了,會忍不住抱着那孩子痛哭。
到了大門口,玉煙看看忍冬,道:“你在家守着吧!”
忍冬道:“王爺若是回來問起,奴婢怎麼說?”
玉煙道:“就說我閒着無聊,到千嬌閣聽曲去了。”
姚惠娘停在馬車前,問道:“玉夫人要去千嬌閣?”
玉煙笑笑,道:“是啊!南紅的琴,珊瑚的舞,都是美的享受呢!”
姚惠娘終於露出了笑容,道:“玉夫人行事,當真是大膽啊!”
玉煙道:“玉煙不是那柳煙,就算嫁進了這平祝王府,也不想被束縛死呢!”
姚惠娘就笑着上了馬車,從車窗裡頻頻揮手。
薛梅就嘆氣,道:“主子去千嬌閣,非得叫囂着全天下都知道嗎?”
玉煙飄忽一笑,道:“我去的又不是男人樓,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又如何?”
“玉姐姐!”柳雪遠遠的走來。
玉煙看向她的手中,不禁瞪大了眼睛,驚道:“迎春花!居然開了呀!這春天可真是來的悄無聲息呢!”
柳雪就緋紅了臉色,道:“玉姐姐喜歡,雪兒這就回去插到花瓶裡。”
玉煙道:“好!花瓶最好擺放到書房裡。”
柳雪就歡天喜地的奔向東院。
薛梅道:“主子不打算分配她活兒幹嗎?”
玉煙道:“她可是我的人質,就這一個活兒,可不怎麼輕快呢!”
薛梅一招手,馬車過來,兩人先後鑽進了馬車。
千嬌閣,白天依然沒有晚上來的熱鬧。
門口的小廝纔剛進去通報,於媽媽就親自迎了出來。
於媽媽用右手拉着玉煙往裡走,道:“玉夫人,老身可是想死你了!”
玉煙面具下面的嘴角就好看的翹起,道:“是媽媽想我,還是媽媽的胳膊想我呀?”
於媽媽堆起笑容的臉上一僵,道:“玉夫人不愧是神醫花果的徒弟啊!只一眼,就已經瞧出了老身的不適啊!”
玉煙笑笑,這無故獻殷勤,自然是有求於她。左胳膊垂着,應該是因疼痛制動纔對。
進到裡面,於媽媽吩咐丫鬟道:“去告訴南紅,就說玉夫人來了!”
шшш_тTk án_¢ 〇 玉煙道:“麻煩媽媽派人也去告訴珊瑚一聲,就說玉煙想看她跳舞呢!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於媽媽就笑看着玉煙,道:“不是老身有意要抹玉夫人的面子,只因珊瑚這幾日心情不佳,怕是不願意見呢!”
玉煙笑笑,道:“於媽媽只需派人告知一聲就是了,她來與不來那就是她的事了。”
於媽媽道:“也是這個理。”遂即吩咐人前去。
玉煙道:“媽媽現在只需將右胳膊暴露給玉煙就好!”
於媽媽詫異道:“老身可是左胳膊疼痛擡不起來呀!”
玉煙道:“但玉煙這一針需紮在右胳膊上。”
由於左手無法用力,於媽媽便讓丫鬟將她右手的寬大衣袖挽起,露出胳膊。
玉煙從薛梅的手中接過鍼灸針,一針下去。
須臾取出,於媽媽的左手當即就能擡起了。她自是歡喜非常,道:“玉夫人當真是讓老身開眼了!左胳膊的病,居然治右胳
膊就能好,好怪異的神技啊!”
玉煙道:“這就是醫術的玄妙之處,切忌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啊!”
“我看是你的高明之處纔對!”南紅已經來了。
玉煙接受着衆人驚異的眼光,看看四周,沒有珊瑚的影子。隧道:“看來,今天只能聽琴,不能賞舞了。”
南紅道:“那就去我的院子吧!”
玉煙便告別了於媽媽,去了南紅的屋子。
南紅呷了口茶,道:“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
玉煙道:“坊間都在傳,當朝國舅爺有了新寵,夜宿花娘處,一夜未歸呢!”
南紅喝到嘴裡的茶就噴了出去,道:“敢情你是來瞧熱鬧的呀!也不想想都是誰害的。”
玉煙道:“看你這張幽怨的小臉,我要是不對此事負責,你怕是不會饒我吧?”
南紅拿出帕子,擦拭一下嘴角,道:“我就喜歡你的自我反省。”
玉煙笑道:“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先告訴我,那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南紅道:“我與那國舅爺直接,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
這次換玉煙噴茶,道:“我就算不相信他,也得相信你啊!我的意思是,那晚這裡不太平吧?”
南紅嘆了口氣,道:“那晚,國舅爺在院子裡蹲守了一夜。交代於我,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許出去。他一夜沒睡,我也跟着一夜沒睡。”
玉煙道:“你還真是舍夢陪君子啊!”
南紅就扔了個白眼過來,道:“你還說!外面動靜不斷,換做是你,可能入睡嗎?”
玉煙道:“我能!因爲那些歹人只是試探而來,不會把千嬌閣,尤其你這院子怎麼樣的。”
南紅道:“你就那麼篤定?那爲何還要他在這裡守着?”
玉煙道:“做戲嘛,總得做足了。故佈疑陣,不過是爲了加深對方的自負而已。”
南紅皺眉,道:“這般複雜的佈局,你的腦子就不覺得累嗎?”
玉煙嘆氣,道:“累又如何?想要加害我的人會因爲我累就停手嗎?”
南紅就面含憂慮,道:“那這危險何時解除啊?”
玉煙道:“誰知道呢!你放心,我比你更想結束這一切,可惜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秀兒小跑進來,道:“花娘,珊瑚花娘求見!”
南紅就皺眉,道:“她來做什麼?我與她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啊!”
玉煙道:“她怕是爲我來的呢!”
南紅奇怪的看過了,道:“你何時與她有了交集?”
玉煙道:“就從今天開始吧!過幾日把你從這裡贖出去後,我要想再到這裡來,找誰?”
南紅一驚,道:“你要爲我贖身?”
玉煙道:“我是有心無力啊!所以,只能爲你找個有錢的金主。你放心,左右就在這幾天了,他定然來贖你。”
“哪個他?”南紅沒來由的覺得心跳突的加快。
“明知故問!”玉煙說着起身往外走。
院門口站着一美豔的女子,身材很是火辣。古代的衣服雖然寬鬆,卻仍然遮不住她的前凸後翹。玉煙雖是女人,都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你就是珊瑚花魁吧?”玉煙最先開口問。
“是!”珊瑚福了福身子,“聽聞玉夫人找珊瑚,不知所爲何事啊?”
玉煙道:“我只是覺得,就算我不找珊瑚花魁,珊瑚花魁也是會找上玉煙的吧!既如此,倒不如我主動一些好。”
珊瑚變了臉色,道:“玉夫人太自以爲是了!珊瑚還要練舞,先告辭了。”
玉煙道:“玉煙也喜歡跳舞呢,不知珊瑚花魁想不想切磋一下呢?”
珊瑚本已轉身,聞言又轉了回來,道:“不知玉夫人想怎樣切磋呀?”
玉煙道:“倘使花魁覺得玉煙的舞好得很,玉煙願意將舞相贈;倘使覺得玉煙跳的不好,那玉煙願意回答花魁的一個問題。”
“哦?”珊瑚冷凝的臉色就有些鬆動,“怎麼聽來聽去,都是玉夫人吃虧珊瑚賺便宜呢?”
玉煙笑笑,道:“在玉煙看來,吃虧與賺便宜之間沒有絕對的界限,有時還會相互轉化呢!”
珊瑚道:“玉夫人都這樣說了,那珊瑚何樂而不爲呢?玉夫人請吧!”
玉煙衝着身後的南紅道:“南紅,撫琴吧!”
南紅就在院子裡的琴邊坐下,道:“哪首?”
玉煙看向珊瑚道:“哪首?”
珊瑚道:“南紅在花魁大賽上彈奏的那一首。”
玉煙就笑了,那可是廣場舞神曲啊!她就知道,她當初的拒絕傳授,會是她心中的痛。所以,一旦逮着了機會,那是絕對要撈回來的。
琴絃撥動,玉煙也將自己投入到舞中。
舞罷,玉煙有些微喘。看來,這小身體是太需要拉出去鍛鍊一下了。
珊瑚回神,道:“玉夫人真願意將此舞相授?”
玉煙道:“玉煙從不打誑語。”
院外傳來嘈雜,衆人看去,就見韓鬆急匆匆而來。
玉煙微微一笑,道:“也該到發作的時候了!”
韓鬆奔過來,道:“夫人,出事了!王爺讓屬下即刻帶夫人過去!”這個女人也真是的,不好好在府裡呆着,害他好找。
玉煙道:“哪裡出事了?”
韓鬆道:“事出緊急,還是路上說吧!”
玉煙道:“是謙德王府出事了吧?”
韓鬆一愣,道:“夫人如何猜到的?”
玉煙看一眼臉色大變的珊瑚,道:“最近除了謙德王府事多之外,其他都很太平啊!走吧!”
“玉夫人------”珊瑚喊,卻又欲言又止。
玉煙道:“花魁放心,玉煙答應的事絕不會食言。就算玉煙不能來,也會派丫鬟來的。”
珊瑚貝齒咬脣,道:“我是想知道,他會沒事吧?”
玉煙道:“聽我一句勸,他若心中真的有你,定然早爲你贖身了,何以等到現在?”
珊瑚道:“他待我很好!”
玉煙冷笑,道:“倘使他對你的好不帶任何的目的,那纔是真的好!”
薛梅和韓鬆連忙追上去。
上了馬車,玉煙吩咐道:“回平祝王府!”
薛梅就詫異,道:“主子,既是謙德王府出事,不該去那裡嗎?”
玉煙道:“你沒有聽錯,就是回平祝王府。”
馬車的方向不對,韓鬆連忙衝到前面,攔住馬車,道:“夫人,王爺在謙德王府等您呢!”
玉煙道:“你去告訴他,我還在等一個人,我需要那個人和我一起去謙德王府。”
“可是------”韓鬆還想說點兒什麼,卻被薛梅打斷了。
薛梅道:“韓大哥多說無益,夫人決定的事無人能改。”
韓鬆就兩腿猛夾馬腹,揚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