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的一輛是最新型號的主戰坦克。
但是他現在的樣子彷彿與“新”字沾不上邊。
濃郁的血腥氣瀰漫着坦克的周身,各處裝甲板佈滿各式各樣的抓痕與咬痕。
甚至有幾塊裝甲板被洞穿扯裂,將車體的內部情況暴露給衆人。
每一次引擎的運轉車體內部都會傳來幾聲異響,讓人懷疑它是否會在下一秒拋錨。
所有人都脫帽致敬,彷彿眼前經過的不是一輛破損的坦克,而是一位重傷蹣跚的戰士!
坦克的履帶碾過路面,留下了兩道隱約帶着血色的印痕。
從荒野到這裡足有幾公里,坦克履帶下居然還有血痕,那它在荒野中又該碾死了多少畸變獸啊!
坦克過後是兩輛情況好不了多少的裝甲車,滿身傷痕。再後面就是長長的武裝運輸車隊了。
這些武裝運輸車被保護的很好,只有零星的幾道爪痕留在上面。
但是它們身上的血腥味卻是最重的!
這股血腥味中還摻雜着一些腐臭味,那是屍臭!
透過被巨爪撕裂的車廂可以看見成百上千的裹屍袋被整齊的堆放在鐵架上。
有些甚至要用幾根木條來固定,因爲是裹屍袋裡的屍體被撕得支離破碎,如果不用木條固定,根本無法擺放。
蒙羅暗自數了數,足有60輛運輸車!
前線至少損失了兩個師近兩萬人的兵力!這裡光屍體就有六千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和那些畸變獸戰鬥一般都留不下屍體,那些畜牲會直接將戰死的士兵吞吃入腹。
如果前線陣亡2萬人,那麼大概只會留下5000人左右的屍體,這個比例大概是4:1。
但這還是建立在人類能夠勝利的基礎上。
如果軍隊進攻失敗,那麼這個比例還會更高。
在後面就是運輸各種破損武器的車輛。
數百臺報廢的各種機甲,宛如扭曲的屍體般被繩索固定在拖斗裡。
通過遮擋布被掀起的一角,所有人都能看到機甲慘烈的傷口。
蒙羅還看見一臺中間幾乎被啃空的機甲,四周都是牙印 ,中間駕駛艙的位置空空如也。
不知道這位駕駛員是還在某隻大型畸變獸肚子裡,還是已經被同僚挖出,放進裹屍袋中安息。
整條長街上面站了數千人,卻沒有一點說話聲,只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和輪胎碾壓路面的聲音。
蒙羅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感覺喘不上氣來。
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他的胸前,讓他呼吸急促,但又生怕發出大點的聲音打破眼前沉重的氣氛。
即使是在烈陽下,這種氣氛也讓人寒意透骨。
死亡的威脅被人血淋淋的揭露在所有人面前,讓他們從美好的幻夢中驚覺,他們眼前的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只不過已經有人替他們提前支付了。
經過一個小時的時間,龐大的車隊終於穿過的小鎮,駛回城市。
街道上的人開始變得稀少起來,即使原本還在興高采烈討論命運硬幣使用方法的那幫傢伙也有些情緒低落。
現在小鎮裡大部分人的目標都是相同的,酒吧!
有些人需要酒精來麻痹自己,有些人需要找人詢問前線的情況,總之無論是爲了什麼,酒吧總能滿足你的一切需要。
像進酒吧打探情報這種事情還是男孩子來做比較好,女孩子如果不是太彪悍,進酒吧反而可能會惹出事端來。
有些被刺激到的王穎三兩口就扒完了碗裡的麪條,對着寡淡如水的麪湯,大幹一口!用袖子往嘴上一抹,丟下一句我去靶場練槍後就大步離開了。
蒙羅知道她是被刺激到了,兩年前她的父母就是死在畸變獸口中。
那是最早的一批畸變獸潮,規模很小,但也摧毀了三個縣城!
其中一個就是王穎的家鄉。
她的父母自願成爲誘餌,將爭取來唯一活命的機會讓給她。
所有軍隊和大部分居民自願成爲誘餌,用爲數不多的武器和他們的生命拖延畸變獸潮的推進速度,讓其他人有時間撤退。
大部分的孩子都安全撤離了,但他們的父母卻永遠的留在了那個地方。
這也是王穎爲什麼明明基礎那麼差,還一定要考a類大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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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盃酒吧在這一條街上都很有名氣,有名的不是它的酒水。
得了吧,酒吧老闆那個小氣鬼不往水裡摻酒就算他有良心了,能喝到酒裡摻水的劣質啤酒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是它的裝潢,老闆那個有時候連地都不肯掃一下的懶傢伙,你指望他能有什麼裝潢?
唯一有名氣的是酒保的那張碎嘴。
在那裡點上兩三杯貴到離譜的摻水啤酒 ,酒保能大概給你說點大衆消息。
但要是你慷慨大方的點上他獨創的雞尾酒,留下點小費,他就會瞬間記憶力上線,又想起些獨家消息。
要是你實在慷慨的不像話,那他大概會串通其他酒客聯手把你搶了。
不過他調酒的技術卻是有一套。
好吧,他就是個一流的酒保,二流的探子,三流的強盜。
順帶一提,酒吧老闆就是酒保。
杜克從小就在這個小鎮長大,父母早亡,靠着死老頭子留下的一家租給別人的小賣部這纔沒餓死。
兩年前的畸變獸潮過後,他又回到了這裡,靠着是本地人的優勢,在這裡開了家小酒吧,當然還兼着一些其他生意。
當他看到蒙羅進來的時候雙眼一亮,這可是個大主顧,待會下刀的時候自己可以下狠點。
“歡迎光臨,蒙羅,你可好久沒來了,想喝點什麼?”杜克熱情地打招呼。
“先來一杯淡啤酒。”蒙羅摸了摸自己兜裡的錢,掂量自己是否支付得起一杯啤酒。
“好嘞!”杜克賣力的表演起來,將酒瓶拋飛旋轉,再穩穩接住,一系列眼花繚亂的動作將蒙羅晃得有些頭暈。
最後倒進酒杯的,不知是摻了多少水的啤酒。
蒙羅知道杜克有個惡劣愛好,就是當着酒客的面摻水。
不過他不是仗勢欺人的硬摻,而是通過眼花繚亂的調酒動作將水不知不覺地摻進酒裡。
這有兩個原因。
第1個,這傢伙對自己的手法很自信。
第2個,他通過這樣的手法來試探對方是不是高手,以防待會兒下刀太狠,踢到鐵板。
當然這傢伙踢到鐵板次數也不少。
不過杜克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慫的很乾脆,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收的錢也如數奉還。
不會做死搞什麼小動作。
這讓他各種坑人之後還能不死。
不過蒙羅是老主顧了,杜克也沒有搞什麼虛的,只是勉強地摻了一點水。八成是這傢伙強迫症犯了,賣酒必須摻水!你要是喝到一杯不摻水的啤酒,那就是砸了他的招牌。
不過蒙羅沒有多計較,而是端起杯子淺淺的啜飲一口,媽的自來水裡面殺毒劑的味道都比酒味重。
放下杯子,蒙羅打算談正事了,杯子裡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再碰一下。
“最近前線出什麼事情了?”蒙羅壓低聲音詢問。
杜克也以同樣低低的聲音迴應:“聽說前線碰上了一個畸變獸族羣,實力非常強大,進攻了三次,都被對方打退了。
負責主攻的那個野戰師幾乎全軍覆沒,三個整編師報銷了。”
蒙羅聽得心驚肉跳,他之前觀察車隊,估測前線陣亡了兩三萬人就頂天了。
沒想到陣亡數字遠遠大於他的估計。
按照杜克的情報,只怕死亡人數在10萬左右。
這讓他之前的想法有些動搖。
他繼續追問,“然後呢?”
但對面的人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繼續擦拭其他的杯子。
蒙羅知道對方什麼意思。
有些心疼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剛制小瓶擺在吧檯上。
對面那個吸血鬼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雙手小心翼翼接過小瓶,打開瓶蓋,輕輕嗅了嗅。
他的臉上露出出迷醉的表情。
空氣中開始瀰漫起濃烈的酒香,惹得其他的酒客都狠狠的吸了幾下鼻子。
再喝一口杜克的摻水酒,頓時覺得這東西比水好不了多少,一點酒味都沒有。
“嘿,杜克,給我來一杯這個怎麼樣?我要剛纔聞到的那瓶酒!”不少不差錢的主當即叫嚷起來。
“都給我安靜!再吵待會連水都沒得喝!”這句話果然有效,酒館裡變得安靜了起來。
倒不是怕了杜克,只是這麼香的酒沒有嘗一嘗味道就太遺憾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那個鋼製小瓶裡究竟是什麼?
杜克動作飛快的調好幾杯摻水酒,又再一次擰開鋼製小瓶的瓶蓋,那股濃烈的酒香再一次出現。
他拿出滴管,從小瓶中吸起一些液體,在每杯酒中滴一滴。
原本還只是比水好不了多少的“勾兌酒”,馬上變成了一杯醇香異常的美酒。
杜克趕緊將鼻子湊上前聞了聞,濃烈的芳香讓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其他人就不幹了,催着這傢伙趕緊把酒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