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無事生非

一小時後,兩名拉夫港守衛姍姍來遲。

他們態度惡劣,一踏上木棧道便要所有船隻的負責人在碼頭集合,他們要把每艘船的每一處縫隙依次搜查個底朝天。

“我們的觀察員彙報,”其中一人,長得像發黴的包子,操着一口每說幾個字就要停頓一下的標準官腔傲慢地說道,“我們派出來的福木兔,被擊落了!”

有些海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據觀察員稱,是被弓箭擊落的!”他無視掉嘲笑,繼續說,“我在此警告!有任何包庇縱容罪犯的行爲,一經查出,一定會,遭到拉夫港守衛局的嚴厲制裁!”

他說話的當口,另一個稍微年輕點的守衛開始挨個分發通緝令。

上面畫着穿獵人套裝的男人和背了一杆銃槍的女性,旁邊還歪歪扭扭地臨時添上兩條極其醜陋的大狗。

“要查什麼,您請便。”頭髮花白但身子硬朗的港口負責人對這位大腹便便的護衛說。

大胖子斜眼掃了掃他,慢慢踱步到堆放石灰袋和木材的空地上,又到放纜繩和船錨的巨大鎖鏈面前看了看、敲打敲打,最後扭過頭,要往一艘貨運船上走。

貨運船的船長立刻擋在他身前。

“船隻屬於我們的私人物品,”他甕聲甕氣地說,“沒有搜查令的話,我是不會讓你上去的!”

望着眼前這位比自己高出兩個腦袋、把陽光都擋住的壯漢,胖護衛嚥了咽口水,伸手叫一旁的年輕人過來。

“你,過來!”他喊道,“給他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年輕護衛緊張地詢問。

胖護衛誇張地做着各種手勢,卻一句話也沒說,大概意思是他們不讓我們上船檢查,裡面肯定藏着通緝犯,但他太壯了,我打不過他,你過來送個人頭,否則回去有你好果子吃!

“呃,根據——根據新大陸保護法——第、第二章第——三十四條……”可憐的年輕人結結巴巴地重複着。

“別根據了,”船長濃密的鬍子上下抖動,“回去拿搜查令來。”

“哼!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小把戲!”胖護衛在一旁吼道,“等我們拿了搜查令,你們早就把船開走啦!”

船長沒回話。

“隊長,有沒有可能,他們不在這兒呢?”年輕護衛猶豫着低聲問道。

胖子拿手裡的記事本往他腦袋上狠命拍了一下。

“糊塗蛋呀你!”他破口大罵,“你看這幫人的樣子!分明就是知道我們現在沒有證據,沒法拿他們怎麼樣,在這兒明知故犯呀!”

一旁幾個水手吃吃笑了起來。

年輕護衛揉了揉腦袋,不解地望着船長,發自真心地問:“您爲什麼要讓兩個殺人犯上船呢?”

船長瞪着他,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們只是一艘開往舊大陸的船罷了,孩子。”他所答非所問地說。

“對呀?”年輕護衛更糊塗了,“那您豈不是更犯不上包庇縱容了嗎?”

“和他們廢話做什麼!”胖子吼道。

幾名水手往上擼了擼袖子。胖子又閉嘴了。

“我們從來沒見過什麼殺人犯,”船長眨着一雙黑甲蟲般黝黑髮亮的眼睛,對年輕護衛重複道,“我們只是一艘開往舊大陸的貨船。對我們來說,那裡纔是家鄉,家鄉的人才是親人。”

年輕護衛依舊不解。

“可是,他們犯了法呀……”他喃喃道。

船長笑了。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他笑道,“你在新大陸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年輕人。”

-

“傻逼走了。”一名水手推開艙門,彙報道。

船艙裡爆發出一陣歡呼。

“死胖子!”一個渾身紋了無數紋身的瘦削老水手咒罵道,“我當年就該給他一巴掌打到海里去。”

“您現在動手也不遲呀,老爹。”旁邊一個年輕水手打趣說。

老爹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他現在那一肚子油水,我一巴掌上去,這把老骨頭,還不得,還不得被弄散架了!”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來,船艙裡充滿快活的空氣。

我和赫蘿被一羣五大三粗的壯漢簇擁在中央,不停地擠出尷尬的微笑。

赫蘿彎弓射大雕的過程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我們剛一抵達港口,就被大家團團圍住,得知了我們的遭遇,以及我們來自波凱村後,熱心腸的水手們便自願幫我們擋下了拉夫港的護衛。

他們平時積怨已久,現在有了這個機會, 正好可以出一口惡氣。

這羣水手來自四面八方,江波村、科科特村、莫加村、奇克村、巴爾巴雷、新米納加爾德都有。聽着這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我第一次有了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淚水止不住地涌向鼻子。

終於,我心想,要回到我熟悉的地方了。

然而大家就是太熱情了,一直不停地拉着我們,要聽我們講這段時間的經歷,想去哪兒都脫不開身。

我不得不把自己的失憶症再強調一遍,還得注意有沒有人趁機與赫蘿套近乎——她已經在短短一個半小時內成了水手們的女神。

“讓一讓,讓一讓!”一名年輕水手舉起酒杯,大聲慶祝道,“讓我們爲赫蘿和羅倫斯歡呼三聲!”

“一二——萬歲!”

“一二——萬歲!!”

“一二——萬歲!!!”

-

船艙裡的宴會過半,我艱難穿過擁擠的人羣,好不容易湊到正在痛飲的赫蘿身旁,低聲問:“怎麼樣?反手拉弓有用吧?”

“有屁用。”她毫不猶豫地答道。

我聽後大驚,卻不敢相信。

“反手笨得要死,我還使不上力。你下次別給我提餿主意了,謝謝哈。”

“那你爲什麼還是射中了?”我震驚地問。

“說明我正手本來也能射中的唄,”她輕描淡寫地說,“只不過一直猶豫着不敢射罷了。”

靠!

我暗暗罵道。

我就知道《射鵰英雄傳》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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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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