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青鳥眸中迅速的閃過一抹肅殺，季淺綠不禁一顫，“青鳥你不是來找我談事情的麼？不用理會他們。”就算要找面子也要挑時候好不好？這兩個男人平常不是都很聰明的麼？怎麼現在會轉不過彎兒來？
尹青鳥淡淡一笑，“無妨，先處理好他們再跟你談，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她正因爲某件事而心煩意亂，雖然跟人過招並不是個合適的紓解方式，可是現在話說到這兒，她總不好再收回。
“青鳥……”淺綠還想阻止。
尹青鳥輕道，“你們兩個一起來，免得耽誤時間。”
唐墨陽曾經不止一次的猜想過天使聯盟內專司擺平黑道事務糾紛的‘青’到底有怎樣的手段。畢竟之前人們能夠看到的，只是她身邊難以估計的人力跟物力。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淺綠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
她出招的速度以及身形的移動簡直迅速的如鬼似魅，而這顯然……已經超出了他所能預想的範圍。
直到十分鐘之後，尹青鳥動作優雅的背對着兩人而立，右手食中指之間夾着一張銀白色的名片。
“結束了？”關雅彥意外的看着她，她出招凌厲的讓人難以招架，可是他跟唐墨陽……並沒有絲毫損傷。
尹青鳥淡淡的道，“如果我想要你們的命，你們現在根本不會有機會問出這句話。”話說着，左手微微擡起，攤平的掌心中放着幾粒細小的鈕釦。
唐墨陽臉色一變，本能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襯衫。她竟然可以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取走他領口上的鈕釦……這，就如同她說的，若是她在取走釦子的時候想要傷人，他跟關雅彥根本沒有機會開口。
“青鳥，點到爲止可以麼？”見他們停下，季淺綠連忙走到尹青鳥身邊。
青鳥回過頭，“走出去，或者我找人擡你們出去，選擇權交給你們。”看在淺綠的份上，她不會太過分。
“尹小姐，淺綠的事，我們應該知道。”唐墨陽很堅持這個觀點。
尹青鳥頷首，“我不反對你這句話，不過很可惜，我今日要跟淺綠談的並不是她的事。而這些事，你們不需要知道。否則的話，你們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一定會看到天使集團的格殺令。”這意味着這事情已經列爲集團的機密，外人不得干預。
唐墨陽詫異的道，“抱歉，我以爲……你是想談淺綠的事。”她用這樣的語氣，他便清楚要談的不會是私事，否則尹青鳥絕對不會當着淺綠的面前說出格殺令三個字。
季淺綠有些擔憂的道，“你們……還好吧？”青鳥有一點是跟半夏相像的，她若是動手傷人，甚少傷在明顯之處。所以很多時候看似毫無異狀的人，其實是苦不堪言。
尹青鳥手指屈起，收回銀白色的卡片，“你不用擔心，他們並沒受傷。”
季淺綠輕道，“謝了。”
“尹小姐，不好意思，剛剛誤會了你。”關雅彥的語氣恢復溫和，“我們只是關心淺綠，無意跟你爲難，還希望你可以體諒。”
“如果我不體諒，方纔我手上的名片不會只是割到那幾顆釦子而已。”只要稍稍有所動作，她就可以割破別人的喉管。
明白她並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兩人也不好再繼續多說。
“如果你今天也要過去的話，記得通知我們一聲。”唐墨陽對着季淺綠囑咐道。
淺綠恩了一聲，“你們走吧。”
看到季淺綠還對着廳外的方向駐足，尹青鳥開口，“放心，我不會耽擱很久，等一會兒你可以開車過去找他們。”
淺綠回過頭，“沒關係。青鳥，你突然回來找我……是要說什麼事？”
尹青鳥開門見山的道，“安澄羽在這邊吧。”
季淺綠心下一突，點了點頭，“他在他的住處，你回來……是爲了他？”
尹青鳥看向她的眸心，“淺綠，你知道了什麼？”
“我……”季淺綠有些遲疑，面對尹青鳥，她說不出謊，“我去找安澄羽的那天下午，跟他有過小小的交談。後來，他是提到了一些事，我很意外，也很震驚。”
“你知道了他的秘密。”尹青鳥肯定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兜圈子了。等一會兒我過去他那裡，之後我會讓人封鎖他別墅區的所有監控，這幾天，任何人都不要靠近那裡。如果你去午茶店那邊住，那是再好不過。”
季淺綠怔然的看着她，“你要去找他？可是他那天說，這幾日不要任何人去打擾，尤其……是在晚上十點鐘之後。如果你真的關心，可以早上的時候打電話給他。”
尹青鳥安靜的道，“你若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難道不會覺得其實它需要徹底的解決麼？”
季淺綠心一沉，她之前確實有這樣想過，可是沒想到青鳥會這麼快就……
“可是我聽安澄羽話裡的意思，如果真的出現狀況，他本人根本控制不了。如果你們硬碰硬……我真的擔心……”季淺綠說出自己的顧慮。
尹青鳥搖搖頭，“安澄羽的第三個人格，我叫他修，是爲了區別跟安澄羽以及另外的一個人格。他的個性裡集中的所有負面冷傲的情緒，所有人也非常的嗜血。我可以一次兩次的帶蘇瑾夜離開，可是安澄羽自己也說過，他左右不了修的行爲。若是一直這樣拖下去，遲早有一天，他還是會有所行動。我不想有這種坐以待斃的感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季淺綠嘆了嘆氣，“可是你跟我一樣都知道，安澄羽的身手究竟有多恐怖。更不要說那個第三……你說的修，他不是跟我們相處了這些年的安澄羽。對我們而言，他等同於一個陌生人。這種情況下，他實在太危險了！”
“你說的這些，我比你更清楚。安澄羽跟澄，至少都還會保有一些昔日的情分，但是修，他從一出現，就是帶着極大的戾氣。”尹青鳥苦笑，“如果讓他連一點耐性都沒有了，下場只會更可怕。”
“澄？”季淺綠皺了下眉，“你不是一直連名帶姓的喚他麼？”印象所及，青鳥似乎真的是一直是叫他的全名。
“安澄羽是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澄，是他二十年前出現的第二人格。我想你應該知道安澄羽身邊有很多女人，幾乎在他所出現過的每一座城市都有。可是唯獨，他聲明過不會碰天使集團內的女性成員。”尹青鳥放低嗓音，“其實當初，安澄羽並沒有流連花叢的習慣，甚至就像你之前看到的，他根本不喜歡跟任何人有肢體上的接觸。那個風流多情的，其實是澄。而安澄羽說出的不吃窩邊草，其實是跟他達成的約定。因爲他不希望澄動到我們這些人。”
季淺綠恍然，“難怪平日看到安澄羽那種冷淡的神情，總是讓人想不出他怎麼會去抱那麼多女人，原來是……”
“澄跟他的個性截然不同，舉止之間都非常柔和，所以纔會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這也是爲什麼安澄羽會有顧慮的原因。”尹青鳥停頓了下，“其實跟他相處倒是還好，除了最初安澄羽曾經控制着想要治癒這種狀況的時候澄的反應稍稍激烈了一些，之後兩人達成共識，儘可能的互不干預，相安無事的度過幾年的時間。一直到修的出現，開始出現了新的矛盾。”
“你說的修……他不能跟安澄羽以及澄好好相處？”季淺綠猜測着這矛盾的含義。
青鳥點了點頭，“對，修出現的時候力量就已經很強，所以安澄羽沒有辦法剋制他。這還不是重點，更嚴重的是，他想要除掉與他共同存在的其他人格。”
季淺綠大驚，“你是說他想要鳩佔鵲巢……額，這麼說好像不合適。”反正就是那麼類似的一個意思了。
“那個時候安澄羽從來不在一處停留，其實還是因爲不想要有人發覺他的異狀。後來一次機會，我跟他一起到剛果盆地出任務，在露天的帳篷外，那晚月光非常的亮，之後他幾乎是在一瞬間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那次任務一直拖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其實並不是因爲任務本身難度真的過大。而是我受了傷，不得不停留一陣子才能回來。”尹青鳥解釋着當初的事，“那也是我第一次真的領教到安澄羽的實力，當初我以爲在我師父去世之後，這世上不該再有這樣人了。”
“可是……安澄羽說，他會遊走在很多地方是因爲不想要看到你。而且，你帶蘇瑾夜如此頻繁的出去蜜月是因爲不想要他的……不想要修殺人。他的意思是，修喜歡上你，所以纔要殺掉蘇瑾夜。如果他是喜歡你的，怎麼可能會對你動手？”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不是？
尹青鳥扯扯脣，“你以爲他是在最初出現的時候就喜歡什麼人的嗎？那個時候他唯一想的，只是如何積聚最大的力量然後除掉跟他並存的其他人格。只不過在他那次出現的時候我剛好在場，他的反應非常直接，殺。”
“他要殺你……是因爲你見到他？”季淺綠疑惑，“還是他本身就嗜血，所以纔會喜歡這種殺人的感覺。”
尹青鳥搖了下頭，“這一點我並不是很清楚，或者兩種可能都有。其實那也是我在出師之後唯一一次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雖然傷的很重，可是在最後那一刻，他沒有下手。從剛果回來之後再次見到修跟那時候隔了半年的時間，不過結果還是沒有什麼改變，他見到我的反應依然像之前那樣帶着濃烈的殺氣。每一次跟他交手的時候，我都要花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來養傷，而且還需要水半夏調製的那些最上乘的藥物。對於這些，安澄羽一直感到很深的歉意。可是每一次修出現的時候都
毫無預期，所以他也無能爲力。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半，然後有一次在泰晤士河畔賽車之後，安澄羽忽然告訴我，他說他感覺到修喜歡上我。”
“他是因爲跟你打過很多次之後，所以才喜歡上你？”季淺綠擔心不已，“可是他既然喜歡你，之後又都在做什麼？”
“他放棄了最初想要除掉其他人格獨立存在的念頭，並且跟安澄羽約好，他只會夜晚的時候出現，絕對不在白天顯露人前。”尹青鳥有些佩服自己到這樣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季淺綠納過悶來，“所以安澄羽纔會說，晚上十點鐘之後不要過去他的住處，即使要打電話，也要在早上十點鐘之後？”
“修不喜歡陽光，很不喜歡。所以他通常都只會選擇夜晚的時候纔會出現。自從知道了我心有所屬之後，安澄羽就開始減少跟我碰面的次數。起初的時候修的反應還算平和，直到我跟蘇瑾夜結婚之後的兩個月不到又開始傳出離婚的消息之後，修纔開始有了反應。那個時候因爲我跟蘇瑾夜一直維持着一定的距離，所以情況還好。可是後來在婚禮上，安澄羽扮成神父的模樣除了是想要去警告商若水不要再挑戰他的耐性之外，也是修的意志在干擾他的本格。如果不是因爲那天我早一步離開，修會不惜毀掉之前跟安澄羽的約定，然後在教堂直接射殺蘇瑾夜。”現在想來，其實只差幾分鐘的時間，再晚幾分鐘離開，蘇瑾夜大概就沒有命可以活了。
“在婚禮之後，你跟修，還沒有再見面？”季淺綠隱隱的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修認識到青鳥是爲了蘇瑾夜而跟他避不見面，那後果……絕對不是她們所能想象的。
尹青鳥露出苦笑，“你猜的沒錯。從我婚禮之後，安澄羽一直沒有再出現在高雄，就是擔心會有失控的場面出現。可是這一次，他在高雄停留了這麼久的時間，我知道，是他沒辦法用獨立的人格來決定事情了。若是這個時候我還不回來，會發生什麼事，我真的不敢去想。”
“不用說你不回來，就算你現在回來，我也還是不敢去想。你這個時候去找安澄羽，不等同於就是去見修嗎？”季淺綠緊張的道，“難道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或者我們可以找連翹跟半夏一起會診，說不定能夠治好安澄羽這個毛病也說不定。”水半夏的能力她們都是有目共睹，而且連翹更是醫者仁心，對於集團內的同僚都不吝伸出援手，再加上她這些年跟安澄羽的關係相當不錯……
尹青鳥搖搖頭，“這樣的辦法當初並不是沒有想過，澄最初出現的時候會對安澄羽也敵意也是因爲他有着這樣的念頭。他既然存在了，就希望可以有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越是想要除去他，越是困難。況且……再高明的催眠術也控制不了安澄羽，自然也對澄跟修無效。”
“那你想要怎麼做？”這個方法行不通，她也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尹青鳥輕道，“你答應我這幾天不要讓任何人到澄的住處去，也不要透露我在那裡。有任何事，我自然會一個人負責。”
“青鳥？”季淺綠露出些許震驚的神色，“如果他真的失去理智，他會殺了你也說不定。與其那樣，還不如再想想其他的方法，就算他想要殺你，也還有其他人可以保護你不是麼？”
“你覺得我需要有人保護麼？如果我都應付不了的人，集團內還有幾個人可以應付？”尹青鳥自嘲的道，“有時候，人只要做出了選擇就好，其他的，只能聽天由命。最遲三天，三天之後，不管是什麼結果，你們一定能見到我。”
季淺綠咬咬脣，“我阻止不了你的，是不是？蘇瑾夜也阻止不了你。”
尹青鳥沉默了下，“蘇瑾夜並不知道這件事。至於你，原本也不該知道。這不是阻止不阻止的問題，而是我遲早要面對的事。除非我決定跟安澄羽在一起，否則的話，不管我身邊的男人是誰，都一樣會有今天的局面。”說到底，這其實跟蘇瑾夜本人無關，只不過剛好，他是娶了尹青鳥的那個男人而已。
季淺綠悶悶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擔心你。青鳥，你知道的，我絕對不願意看到你有一絲一毫的意外。”跟集團內其他的女性成員一樣，她也是深受尹青鳥中性魅力影響的人。
尹青鳥起身走到她身邊，擡手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吧，直覺告訴我，我不會有事的。而且若是可以，我其實並不排斥見到修。”除了開始的那幾次，她跟他之後的相處，也真的說得上是融洽。除了性子狠戾之外，其實修並不是個複雜難懂的人。相反，他其實比很多人都容易瞭解。
季淺綠看出尹青鳥堅定的神情，只得點頭，“只有三天，如果三天之後你沒有出來，不管任何後果，我都一定會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