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兒？”見到身穿休閒服的唐墨陽，關雅彥的意外顯而易見，一直沒見淺綠，甚至還問到了提供她地方開午茶店的蘇瑾夜，最後還是尹青鳥身邊的那個姽嫿告訴他說淺綠人在天使住宅區這邊，要他想找人的話儘早。剛剛在外面朝裡走的時候他一直在猶豫，不知道淺綠會不會覺得他打擾了她，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來開門的人會是唐墨陽，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住在這裡。
唐墨陽朝樓上看了一眼，而後側開身子，“先進來，你想問什麼等一會兒再說。”淺綠剛剛上樓去休息，他不想再吵到她。再者，他跟關雅彥確實是該好好談談。
廳內格外安靜，凸顯的時鐘的滴答聲極爲明顯。唐墨陽動作流暢的沏茶，然後遞到關雅彥面前，“淺綠剛剛上樓去休息，大概要睡到下午了。”
關雅彥疑惑的看了看錶，“上午九點鐘去休息？”這算是什麼作息？是有聽那個叫邊姽嫿的女孩子說集團裡最近忙的一塌糊塗，他連衛千帆的人影都沒有瞧見，難道這次淺綠也跟着忙起來了？
唐墨陽頓了頓，語氣平穩的道，“昨晚……她睡的不太好，所以早上起來吃過東西之後就回房間繼續補眠了。”他是打算跟關雅彥開誠佈公的談話，所以並不想要隱瞞自己昨晚跟淺綠上牀的事。
關雅彥一怔，“她睡的不好？昨晚你們一起……”他不會笨的以爲唐墨陽會跟淺綠躺在一張牀上純聊天聊到睡不夠，尤其他們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經有過親密的關係。
“昨晚她喝了酒，而且心情很不好。但是我幷沒有存心想要乘人之危。”他必須承認在重逢以來對她始終是有着渴望，但因爲他在乎她的感受，想要她重新跟他在一起，所以纔始終不敢越雷池一。他希望有一天淺綠是真的想要回過頭來跟他在一起。
“不必解釋，雖然我們稱不上是朋友，但是我很清楚你有你的驕傲，不會去做強迫女人的事，尤其……是你喜歡的女人。”關雅彥心頭浮出失落，卻仍然讓自己的語氣保持着平淡。
唐墨陽看了看他，“她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所以心裡難過，昨晚纔會喝了那麼多的酒。事實上今天你不過來的話，我也打算找你好好談談。”
“找我談？”關雅彥對上他的眼，片刻之後自嘲的笑了下，“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生意上的事已經結束，感情……淺綠她做出任何的選擇我都願意接受。”只是以後他留在臺灣，見到她的時候她不見得會高興了吧。
“淺綠幷沒有做出任何選擇，事實上她根本不預備選擇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讓她覺得累了，或者說她是覺得這樣的感情太累人了。”唐墨陽苦澀的笑笑，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面臨這樣的處境。
關雅彥淡淡的道，“你想說什麼？”之前的幾次兩人碰面即使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總是顯得僵硬，可是今天……從剛剛他進門開始唐墨陽的反應就顯得有些奇怪。
“如果淺綠不肯接受我，也不預備接受你，那麼你的打算是什麼？”唐墨陽平靜的注視着關雅彥，事實上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假設，因爲季淺綠表達的就是這樣的意思。
關雅彥想起那日在愛河附近散步的時候淺綠說過的話，認識並且相處六年的時間，他從來沒在她眼裡看到過那樣疲憊的神色，她一直是體力跟能力都超人一等的無敵女秘書，他那時候甚至以爲即使是自己體力不足了她也依然會生龍活虎。可是那天她看着河面上的波紋，很平靜的告訴他她不想要再過曾經那種爲了感情不顧一切的生活了。沒有唐墨陽，也沒有關雅彥，因爲不管這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曾經帶給她深入骨髓的失望。唐墨陽如何他不清楚，可是他自己知道，淺綠的失望並不是從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因爲在那之前的幾年中他肯給予她的關懷就已經少得可憐。
“如果她不肯接受，那……即使只是可以遠遠的看着她，我也願意。”關雅彥輕柔的嗓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唐墨陽低垂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異樣，而後啓脣，“我很慶幸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達成了共識。如果要在她身邊，我想今後我們大概要知道什麼叫做三人行了。”
“三人行？”關雅彥低喃，“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個……”
唐墨陽輕道，“我不知道你跟她在之前的六年發生過什麼，但是你必然是有叫她失望的地方。而且……淺綠不肯回頭的原因除了對感情失望之外，還有她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她愛過我，所以纔會爲我做那樣多的事，可她如果不愛你，又怎麼可能在你身上花費六年的青春？一個女人，有多少六年可以給一個男人？”
“我很意外你會有這樣的想法。”關雅彥頓了頓，“我必須承認，這個提議對我的誘惑很大。”
“你應該知道，如果接受了這個提議，也就表示這輩子你的身份證配偶欄都要空白了。”唐墨陽頓了下，“她不會嫁給你，也不會嫁給我。”
關雅彥微笑，“能不能拿到那張紙對我而言幷不重要，如果她在我身邊，你以爲我會介意那些麼？”關家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的決定，比起那些有了那紙婚約卻還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傢伙，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
“唐家會容許你這麼做？”想到唐墨陽的處境，關雅彥不禁多話了一句。
“唐家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即使我真的終生不娶，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縱然有，他也不在乎。
關雅彥揚揚眉，“說定了？”雖然意外會有這樣的改變，但不可諱言，他覺得這樣的提議不錯。至少不必讓淺綠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爲難，如果他們都愛着她，那麼做出一些犧牲也是必要的吧。
唐墨陽點點頭，“說定了。”
兩人安靜了許久後忽然同時笑出聲，唐墨陽無奈的道，“我們兩個是不是決定的太早了？淺綠她根本還沒有聽到這件事，我想……她也許不會這麼容易接受。”說不定經過這段時間以來她發覺自己一個人無牽無掛也不錯，比起從前總是有男人在身邊的日子來的自由自在，這樣想着，也就實在不必爲自己找兩個男人來盯着。
“就算她現在不肯接受，我們還有的是時間跟耐心可以等待不是？我不知道你的耐性其實這麼差。”關雅彥故意損了他一句。唐墨陽纔要開口反駁，只覺得周遭空氣有異，緊跟着一道銀光直撲他面門，出於本能的自衛，他迅速偏頭轉開。一支打磨的精亮的飛刀筆直的插入後方的原木沙發靠背中。
“你們兩個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就憑剛剛的話，我就該好好教訓你們。”站在兩人眼前的女子身穿牛仔長褲，白色V領小衫，腳上踩着細帶高跟鞋，赫然是季淺綠。
唐墨陽一驚，“淺綠，你不是回房間休息了麼？怎麼……”
不等他的話問完，季淺綠凌厲的招式已經攻來，唐墨陽因爲心有疑惑，只是出手自衛卻幷不反擊。只是沒有幾招下來，對方已然逼的他不得不還手。他從來不知道淺綠的身手竟然這樣驚人。
“怎麼？你捨不得還手麼？不要以爲這樣我就會手下留情。”季淺綠勾起脣角，手上攻擊的動作絲毫不見緩和，關雅彥被晾在一旁，疑惑的看着忽然對唐墨陽大打出手的女子。過去的六年中他從來沒見過淺綠這樣的一面，因爲她的外表……實在也跟此刻搭不到一起。
唐墨陽的疑惑不少於他，所以纔會在一個恍神之際讓對方拿槍指住眉心。
“嘖！沒有人告訴過你打架的時候不可以一心二用麼？還是你覺得我的水平太低所以不值得你全神貫注？”季淺綠握着槍的動作跟她此刻臉上甜美的笑容極爲不符。
唐墨陽纔要開口，視線卻無意中瞄到她的頸子，而後黑眸倏地眯起，“你到底是誰？”方纔他便覺得她不對勁了，現在看來自己的直覺果真沒錯，她不是淺綠！
女子笑了笑，“在我身上看不到你的吻痕，所以知道我不是季淺綠了？”說話間倒真的收回了手上的槍。
“你是什麼人？”雖然對她此刻頂着的這張臉很沒有抵抗力，但是關雅彥還是鎮定的問了一句。
女子輕柔一笑，略低下臉，再擡起頭時已然換了一張甜美至極的笑臉。唐墨陽與關雅彥立時愣在當場，這……算是某種不傳絕學的變臉麼？即使是精通易容的殺手也沒有這樣的功力可以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換了一張臉。偏偏事實又擺在眼前，不由得兩人不信。
“不要一副見鬼的樣子，按理說我是不該自我介紹的，因爲上一個知道我身份的外人，屍首在幾年前就已經被野狼撕扯的一點兒也不剩了。不過看在淺綠的面子上，我會手下留情。”女子自顧的坐到沙發上。
唐墨陽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準確來說她的模樣看起來還像是少女，說不定還沒有滿十八歲。但是聽她話裡的意思，似乎也是天使集團的人，難不成她也是商若水從世界範圍內挖掘並且加以特殊訓練的精英？
“淺綠還在睡麼？告訴她我過來看她了，叫她下樓吧。”女子端起唐墨陽方纔倒好的茶，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拿起來喝掉，而後皺眉，“已經冷了，好難喝。”
“難喝就不要勉強了，我也沒讓你到我這裡來喝茶。”樓梯處傳來淡淡的女聲，正是仍然穿着淡灰色居家服的季淺綠，平日裡總是披在肩上的長髮此刻被一根髮簪別在腦後，顯得多了一份慵懶。
“我知道你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人家可是專程從國外飛回來探望你的耶，你一點兒都沒有感動麼？”女子厚着臉皮對她
說。
季淺綠淡淡的道，“你是專程回國來看笑話的吧？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樣好心只是想來探望我？”她又不是腦袋傻掉了，集團裡誰不是先看熱鬧爲先，然後才說什麼交情不交情的東西。
“你說這話可真傷我的心，要知道本小姐可是丟開了兩個心愛的男寵然後才飛回來看你的，你不但一點都不領情，反而還出言諷刺，是不是這陣子在高雄待的多了所以被那羣傢伙帶壞了？我記得你以前講話沒有這麼刻薄的啊。”女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拔出自己剛剛射入木中的飛刀在手上把玩。
季淺綠看着她的動作，神情自若的道，“你現在坐的沙發是德國知名設計師的收山之作，你損壞了它，記得要賠償新的給我。”
“嘖！真是跟商人在一起太久了，連說話都帶着一股市儈的味道。”女子咋舌，“不過比起這兩個男人的命，這沙發根本不值一提嘛。我連他們都放過了，你還會要我賠償一個小小的沙發麼？”這筆賬要怎麼算淺綠應該心知肚明。
季淺綠先是沉默，而後看着她道，“你可以不去自我介紹，他們也沒有興趣知道你姓甚名誰。”她確實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就是不想要這麼輕易的給她臺階下而已。
“那怎麼行？”女子嬌笑，“我可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水半夏這三個字這麼見不得人麼？”
水半夏！唐墨陽跟關雅彥幾乎是同時被這三個字震得七暈八素，水半夏……天使集團亞太區總裁，一身醫術好得幾乎能起死回生的神秘女子，眼前這個看起來活脫脫就是未成年少女人竟然是水半夏？
“半夏，青鳥說你在蘇格蘭，三個月之後結束訓練，現在時候還早，你回來做什麼？”季淺綠適時的轉移話題。
“這個時間回來當然是來拜訪未來姐夫，難得肯有個男人入贅到天使集團做牛做馬了，我不回來看看怎麼行。”水半夏說的輕鬆，“順便也提醒你們一聲不要高興的太早，我是帶了男人回來沒錯，不過那可不代表我會願意讓他們累死。”
季淺綠脣角微揚，“商若水管理了天使集團十年，我也沒見到她累死。如果要算計起人來還是令人頭痛的很。”換言之也就是沒道理水半夏的男人們接掌集團大位後就會累死。
“以前確實是不會，因爲商若水一直在花言巧語的哄騙着集團裡那些人爲她做牛做馬。不過你們現在都計劃着不做事，換了上司，難道不會累死他們嗎？”她水半夏如果連這點事都看不出那可真是白活一遭了。
季淺綠平靜的道，“這就是你的事了，不管是你的男人還是連翹的未婚夫，誰管理集團我都沒有意見。”總之這件事基本上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橫豎不過是換個人在上面發號施令罷了。
水半夏帶笑的眸子打量着室內的兩個男人，“你這話說的好像也把關係撇的太清了不是？其實如果是你的男人來管理集團我也沒有什麼意見的，你不如……”
“你不如打消這個念頭。”季淺綠直接拒絕她這個不夠意思的提議，“你已經看過我了，如果沒事的話現在就可以滾了。”從她剛剛提到的這句話，自己就不能給她什麼好臉色。
水半夏站起身，輕嘆一聲，“好吧，既然你堅持，我也不好勉強。不過老實說，我可是一點都不待見這兩個男人，早知道七年前姓唐的會做出那種事，十幾年前我就應該在開刀的時候直接解決了他，也好過之後讓他再有機會禍害別人。”
季淺綠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希望你還記得唐墨陽的事不歸你管。或者你其實是希望我也去拜訪你的男人？”如果她點頭，她一點都不介意去一趟新西蘭。
水半夏皺皺眉，“淺綠，你越來越不可愛了。中東那邊的事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管那個男人對你抱持着怎樣的態度，你都是我認識的季淺綠，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鬧了半晌，總算說了今天的第一句人話。
接着唐墨陽跟關雅彥再次懷疑起自己的眼睛，因爲水半夏竟然憑空消失了！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忽然不見了。
“半夏自幼學習幻術，所以剛剛你們看到她變成我的模樣其實只是一種幻覺。”季淺綠解釋了一句，“我回房間處理公事了，你們自便吧。”
“淺綠。”關雅彥喊住她，“日後你恐怕要常常見到我了，因爲我已經卸下關氏總裁的身份，準備接管分公司總經理的職務。”
淺綠回過頭看他，“你想做什麼我不需要過問，同樣的，也請你不要阻礙我做我的事。”
“淺綠你先去忙吧，有什麼事只要喊一聲就好，我……們都在這裡。”唐墨陽看着她溫柔的說道。
季淺綠眼中飛快的閃過詫異，而後才道，“你們隨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