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時,邢焱正好和宋迪交代完最後一件事。他的母親確實給了他一個超乎尋常人的大腦,因此他比更其他人更早意識到宋家的真正意圖。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哪怕知道宋家的真正目的是自己,也沒有他親自送上門的道理——他要宋家人自己來接他,當然,場面是不能少的。那雙早已洞悉一切的深邃寒眸中帶着幾分閒適,悠閒地望了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一眼。在太陽穴被人用槍頂上時,邢焱依然面不改色,望着人羣外走來的穿着白袍老人,威嚴冷冽喝道:“你們宋家就是這樣個‘請’法的?”
這位頭髮花白,卻滿面紅光,看上去有些像外國人的老人走了過來,他笑呵呵地直搓手:“不愧是韓堇的兒子,到了這個地步還能面不改色?不錯。”
他說的是韓堇,而不是邢家。邢焱寒眸微閃,脣畔漾起一抹淡漠且傲然的笑意:“如果非要我‘不知情’的話,希望你們用溫和一點的辦法,用麻醉還是用藥隨你們,我可不想等一下醒來後頸疼!”
聽到這話,老人眼中的光彩更盛了,不僅不怪邢焱的態度傲慢,還笑呵呵地連連點頭:“好好好。”
老人旁邊有個同樣穿白袍的眼鏡男子忍不住道:“老師,你可要小心一點,這個男人很狡猾的。”
被叫做老師的老人聞言,狠狠地瞪了眼鏡男一眼:“閉嘴。”
白袍老人笑眯眯地從口袋裡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麻醉藥,走上前道:“那就請你辛苦一下了。”
在場端着槍的狠多都是言火的人,先前邢焱整出那麼一出,這些人對邢焱就相當反感,還想着趁着這個機會報復邢焱一下,沒想到這個怪老頭不僅不怪邢焱不說,還這樣好聲好氣,實在讓他們生氣得很!
邢焱冷眼看着那些人憤憤不平的模樣,心中有了心理準備——看來他的母親韓堇就在這個老人的手中。藥效很強,打完藥之後,邢焱立刻閉上了眼睛!
老人不顧學生勸阻,上前查看了一番,這才着那瘦弱的眼鏡男帶上邢焱,言火的人被他特意吩咐過,要好好招待這些人,見眼鏡男扶得費力,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老人大發雷霆趕走了:“去去去,誰準你們動我的東西?滾蛋。”這些人暗中暗恨老人,老人根本沒有將他們看在眼裡,上了飛機之後,就一直在觀察、觀測起邢焱來:“這相貌,果然是韓堇的兒子,看他那麼鎮定的樣子,看來已經猜到了,不過很可惜,你註定要成爲我最好的實驗素材,哈哈哈哈……”
眼鏡男這會兒已經忘記了對邢焱的敵意,頗有幾分同情地瞥了邢焱一眼,落到老師的手中,那是比死還痛苦的事情。
當飛機帶着夏紫、韓瑩、邢焱和邢映北一齊離開之後,邢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該死,宋家那羣混蛋!”知道自己的兩個孫子被宋家一齊帶走,邢老爺子當場就坐不住了!
還是老祖宗大喝一聲:“坐下!”老祖宗將目光望一直低着頭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邢宗慶道:“你,跟他說說那小子的打算?”
邢宗慶猛地一驚,擡頭望向老祖宗:“您……知道了?”
老祖宗沒好氣地道:“我又不瞎!”
‘瞎眼’的邢傲天一點也不在意他老爹把他罵進去的事情,一聽邢宗慶知道內情,立刻將目光轉向了邢宗慶:“到底怎麼回事?”
邢宗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焱他應該早就猜到宋家的意圖了。”
“你說宋家的意圖?不就是圖謀咱們邢家嗎?”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看他們這次就算是撕破臉,也要把焱帶走,你沒有想到什麼嗎?”
邢老爺子最煩這些彎彎道道,不耐煩地道:“快點,廢話少說!”
邢宗慶看自己老爸這副急性子的樣子,苦笑了一下道:“我想,宋家最終目的是爲了邢焱他這個人。”說到這裡,邢宗慶已經紅了眼睛。
邢老爺子本來還想催促,卻見兒子紅了眼睛,一時間有些啞然。還是老祖宗嘆了口氣,見邢傲天還是一副不清不楚的樣子,斜了他一眼:“根據可靠消息,宋家這些年來一直致力於人體研究,焱小子肯定是查到了什麼,他應該是爲了韓堇而去的。”
人體研究?韓堇?老祖宗都說到了這份上了,邢傲天要是還不明白的話,那就真的是白瞎了:“什麼?你是說韓堇她……”邢傲天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的兒子邢宗慶看去,忽然就明白了他眼睛發紅的原因。原來他的兒子或許很早就猜到了這個原因嗎?他先前還一直埋怨邢宗慶過分將注意力放在韓堇身上,這些年對邢焱缺乏關心,現在看來……他皺了皺眉,咬牙道:“既然那臭小子知道危險還偏要去,肯定是有所準備了,沒準他是查到韓堇的下落了,你們也別太擔心了!”
邢宗慶苦澀一笑,他自然希望韓堇還活着,可是看宋家這樣千方百計抓邢焱,只怕韓堇凶多吉少,否則爲何前些年沒有行動,而是全部在今年爆發開來?
老祖宗看着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臉上的苦悶和糾結,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茬事:邢焱既然猜測到這一次行動,想來一開始邢映北不用去也是可以的,只不過到時候受傷的就是夏紫,而有了邢映北之後,到時候救夏紫就多了一份力量。老祖宗可不覺得自己的這個絕頂聰明的重孫是個好於合作的人,那麼原因就只有一個。看來對於這次行動,那小子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啊!
……
飛機上,夏紫比邢焱提前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袍的像是外國人的怪老頭衝着她直笑:“這麼快就醒了?身體素質不錯。”老人說着,雙眼放光地看着她,夏紫不喜他的眼神,總覺得好像被這怪老頭用X射線掃視的感覺。
在看到邢焱的那一刻,夏紫瞳孔驟縮:“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老頭兒看了邢焱一眼,笑呵呵地道:“只是一點麻醉而已,分量剛好到實驗室,不急、不急。”
實驗室?夏紫受邢焱的鍛鍊,如今腦子的敏捷度與以前相比又是不同。原本她就有種快要猜透的感覺,如今聽到這三個字,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瞪着眼前的老人:“邢焱的母親是在你們那裡吧?你們對她做了什麼?”話畢又急切吼着:“人體研究是違法人倫的。”
眼鏡男就坐在一邊,聽到這正義感滿滿的話,噗嗤一聲,樂了。本想最煩別人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的老人一定會不屑的,不想,老人不僅不生氣,還笑呵呵地看着夏紫:“好,我還想說這小子智商這麼高,怎麼就找了這麼個普普通通的丫頭,不錯,看來智商還不算差,來來,我給你測一測……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
接下來的情況,夏紫整個懵逼,那剛纔還在一邊偷樂的眼鏡男走了過來,一臉苦逼地讓她用平板做一套測試題,在她答完之後,老頭兒就拿着平板在那裡碰了幾下,緊接着又對夏紫露出那種讓她毛骨悚然的笑容來:“還算不錯,不過還有提升的空間,沒關係,雖然你的智商不夠優越,但邢焱的智商足夠彌補你的不足,最重要的是他看來相當中意你,根據我的調查,兩情相悅生出優秀的孩子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夏紫滿頭黑線,不知道這個怪老頭到底是在搞什麼鬼?這宋家就沒別的靠譜的人了嗎?“你到底在說什麼鬼?”還說她之上不高,泥煤的,就你智商高啊?
老頭兒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很嚴肅地回答:“我並沒有在說鬼怪的事情,而且根據我的分析,以你的智商的話應該不會崇拜鬼神纔對。”
“……”
在夏紫徹底無語時,還是一邊那眼鏡男幫忙說話:“老師,這個女人說的是網絡用語,並不是鬼怪的意思。”
老人聞言,撇了撇嘴,很是不滿地來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淨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夏紫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來不管是做什麼職業的,只要是代溝,都會來這麼一句嗎?更何況他們這一代破壞力再強,哪裡比得上做人體實驗的恐怖科學家啊?見這老人也不是太難說話,她便琢摸着順着這怪老頭的思維套話,沒想,還沒來得及開口,季然過來了……
一看到季然,老頭兒馬上收拾起方纔不着調的模樣:“季小姐,這位夏小姐不能殺,我剛纔經過一番嚴謹的測試,她會是很好的實驗素材,這情況我會跟上面彙報的。”
夏紫猛地擡起頭,愕然地望向季然。雖然在肯定季然就是宋家的人之後,她早就隱約猜到了這一點,可是當真的聽到這個事實後,她咬緊牙關,哪怕理智告訴她季然如今已經是敵人了,但感情上卻還是無法接受。
季然聞言,皺了皺眉,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地看了夏紫一眼,轉身離去,當然,她並不是就此放過夏紫,而且,落在了這老頭兒身上,才叫生不如死,不是麼?
老頭兒看到季然走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女娃娃真是太可怕了,見一面我都要短壽。”
眼鏡男適時在老頭兒的身邊糾正道:“是短命。”
老頭兒有些被人戳破的羞惱,不滿地瞪了眼鏡男一眼:“我還不知道嗎?多嘴。”又轉而盯着夏紫此時被劃花的臉,安慰出聲:“別擔心,這點小傷,我很快就能搞定,畢竟男人也是看臉的,萬一影響精子質量就不好了。”
此時夏紫還沉浸在苦澀之中,沒有理會老頭兒古怪的言語,倒是一邊的眼鏡男看着夏紫面露同情:又一個實驗素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