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自己都這麼憤怒,更別說邢映北了?夏紫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麼,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時,一個身影將她迅速推開:“讓開。”
是季然?只見她此刻飛快地拿起體溫槍對着邢映北一量,在看到上面那過高的溫度時,夏紫的臉色也變了:“他……”
季然忽然猛地回頭看了夏紫一眼,儘管她什麼都沒有說,夏紫卻分明從那眼神中看到了怨恨,怎麼會?怎麼會有如此濃烈的怨恨?這番情形不免令她心中大震,難道說季然是恨自己害了她的心上人嗎?原本想要去看邢映北情況的雙腳不知道怎麼的,怎麼也邁不出去,幾乎是倉皇地,從病房中逃了出去:“我……我這就去找錢傲過來。”
錢傲好不容易在辦公室中休息了一會兒,想說晚上約個美人兒出來喝喝小酒,誰知氣氛正好,夏紫就闖進來:“錢傲,快。”
電話那頭頓時語氣就不對了:“你不是說只有你一個人嗎?”
錢傲剛想解釋兩句,那邊就氣呼呼掛上了電話,苦了一張風情魅惑的絕色臉龐望向夏紫:“大小姐,我是跟你多大仇多大怨啊?”每次來都攪她的好事,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玩耍了?
夏紫拉起錢傲的手臂:“發燒了……”
錢傲其實也不是真的在意,再加上夏紫的言行舉止,很容易就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麼:“急什麼?等我我去看看再做定奪。”不過等他走出老遠卻發現夏紫沒有回過頭來,回頭一看,夏紫愣愣地站在原地,挑眉招呼:“走啊。”
“我……在這裡等着,你快些去吧。”
當夜,邢映北的情況又反覆了兩次,夏紫沒敢再走進病房。
因爲夏紫經常來,護士都和夏紫熟悉了,看夏紫臉色很差,關切詢問當場:“夏小姐,你吃東西了嗎?病人很重要,可是自己的健康也很重要,別邢先生好了,您又倒下了。”
夏紫只是苦笑,若是可以的話,她倒是想和邢映北交換……可是現在的她到底能做些什麼呢?最終也沒敢再踏進病房。聽聞邢映北的情況穩定下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隔天,院長媽媽的案子開庭了,夏紫去旁聽。
錢傲作爲證人也被傳喚了過去,臨走前他說的一句話讓夏紫有些不安:“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期望。”
李寶兒甚至來陪伴她,夏紫只覺得心中越發不安了,難道邢映瀟老婆那個女人還有翻盤的機會嗎?不,不可能的,只是原本以爲這是證據確鑿、人贓並獲的事情,怎麼也抵賴不了,沒想到的是,在邢映瀟的妻子被問起是否當時對老院長開了致命的一槍的時候,她卻矢口否認。
“我沒有朝老院長開槍。”
她的聲音很平淡,但坐在旁聽席的夏紫卻差點沒忍住跳起來,天哪,這個女人是何等無恥?明明錢傲都親眼見到了,不是麼?
“你是否親眼看到被告人朝受害人開槍?”被告律師問錢傲。
“是。”
夏紫安心下來,卻聽對方律師繼續仔細詢問:“你是看到被告槍口朝着受害人的額頭?還是看到子彈打中了受害人的額頭?”
一聽到這咬文爵字的話,夏紫就忍不住在心中罵娘,尤其是因爲這被告律師的話,心底一遍一遍回想起院長媽媽臨死前遭受的事情,若是此時她的手中有槍的話,她真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忍住不一槍蹦了他,隨即她只能用期盼的眼神望向錢傲,因爲先前和錢傲一起闖過邢映瀟的宅子,對錢傲的嘴上功夫,她還是十分信賴的,只是夏紫忘記了,如今可不比一般的逞兇鬥狠,這可是在法庭上。
錢傲停頓了一下,淡淡回答:“我看到被告槍口朝着受害人的額頭。”
“那也就是說你沒有看中子彈打中受害人的額頭了?”
原告律師提出抗.議:“反對誘導性語言。”
法官做出判斷:“反對無效。”
夏紫看得咬牙切齒,爲什麼會無效?明明就是故意引人懷疑錢傲的證詞,當時天那麼黑,更何況子彈這種東西,又不是機器人,正常人怎麼看得到?而且當時就是這個女人手中拿着槍,不是她,還有誰?但接下來傳喚的證物讓她整個懵了……
那是現場保留下來的手槍?
“這是當時原告手中所執的手槍。”被告律師套上手套,取下彈匣:“這是彈匣,根據現場來說,應該是開了六槍,但是……”聽到這裡,就是夏紫,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只聽被告律師繼續鎮定展示:“而在當時現場保留的手槍中,卻還有一發子彈……”
“不可能。”夏紫一個沒忍住就喊了出來……
法官皺眉敲了一下:“肅靜!”
“夏夏!”李寶兒拉了拉夏紫的衣服,夏紫死死握住拳頭,心中的憤怒卻無法停止。
她並不相信那所謂的證物,若是這被告律師都能將黑的說成白的,那麼那個惡毒的女人暗中找人對那彈匣動手腳那還不簡單?可是緊接着被告律師傳喚的驗屍報告再次讓夏紫懵了……
“據您所說,被告當時離受害人的距離很近吧?”被告律師問錢傲。
“是。”
“是有多近呢?”被告律師微笑着,拿出了一個戒尺,指着錢傲,一點一點拉近:“這麼近?這麼近……還是這麼近?”
“反對。”原告律師顯然有些急了。
夏紫都分明看出了敗勢,這個原告律師太沒用了,完全被牽着鼻子走?然而,她捫心自問,也很清楚,哪怕自己懂得法律,面對這種衝擊性的證據和咄咄逼人的問話時,也淡定不了吧?
“這是正當提問,詢問當時的距離至關重要。”
“被告律師繼續。”
錢傲默默地看了一眼一點點靠近的被告律師,鎮定自若依舊:“就是這個距離。”天知道,雖然他早就猜到了今天的結果,但他對這個律師真是有夠不爽的,別以爲他沒有看到這男人看着自己那亮晶晶的眼神,嘔!他可不是GAY。
“謝謝配合。”被告律師露出滿意一笑,還衝着錢傲眨了眨眼睛,隨後傳喚了驗屍報告:“這麼近的距離,再加上手槍的活力,槍口肯定不會小吧?我當時特地詢問了查看了報告,然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受害者的致命一槍並不是我的被告人開的槍,真兇,另有其人。”
一個女人竟然連開好幾槍,對準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這個案子引起了社會的高度關注,本來輿論的導向已經一邊倒,可是在被告律師的兩次三番地拿出衝擊性的證據之後,旁聽席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難道說還有幫兇?”
“對啊,我就覺得這個女人看起來也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人……”
夏紫憤怒地瞪了過去,反而被對方莫名其妙地瞪了回來,雖然她很想站出來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若是把路言又捲進來的話,不知道她又要傷到多大的傷害,而且在看到被告律師的拿出的證據時,不禁連她都有些自我懷疑起來,要知道他拿出的是不同距離用同樣型號的手槍,同樣型號的子彈,在高仿真橡膠頭上造成的破壞,而那個絕對與剛纔錢傲說出的距離不同的造成的受害卻是驗屍報告的數據?爲什麼?到底是哪裡弄錯了?明明殺了院長媽媽,害了路言的人就是邢映瀟老婆這個惡毒的女人啊?
最後以原告證據不足,被告人以傷害罪、殺人未遂罪被判二十年。
二十年?夏紫渾身發冷,兩條人命就值得二十年?!
眼看着被告律師簇擁着那個女人離開,夏紫突然衝了上去,她的動作太快,也太過兇猛,哪怕是有李寶兒在一邊看着,還是沒能徹底拉住她:“夏夏?”
在要靠近那個惡毒的女人的時候,夏紫被兩個警.員攔住了:“放開我,這個殺人兇手。”她用刀子一般的眼光瞪向被告律師:“你這個助紂爲虐的人,你會有報應的。”
被告律師其實是個挺英俊的青年,而且被夏紫這麼當面打臉也只是微微一笑:“哦?現在是個法治社會,如果你覺得有問題的話,麻煩你拿出證據來,否則我完全可以告你誹謗。”
“你……爲了錢,什麼都願意做嗎?你這個人還有做人的良知嗎?”
那個即使被夏紫當面打臉的律師態度突然收了臉上的笑容,一把拉住了夏紫的手,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說着:“正因爲我是有良知的人,所以纔不能坐實有人背黑鍋,真正被騙的人是誰,你想清楚再來告我吧,我隨時奉陪。”
兩個人靠的太近了,警.員提醒了律師一句,律師立刻擡手做出投降的動作,聳了聳肩,兩隻手指在脣上打了個再見的吻:“女士再見了,還有……暴怒是很容易長皺紋的。”
夏紫看着男人瀟灑離去,而邢映瀟老婆那個惡毒的女人……分明看到那個女人在轉頭時輕輕笑了,那是一個瞭然於胸的,彷彿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的表情。
“夏夏……放開她!”
警.員和李寶兒在夏紫的身邊說了些什麼,但夏紫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她整個人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