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似乎很是懂得人的心思,它很是安靜的吹着,四處的打探着。
就連王爺府裡流水音的綠苑裡的風都是一樣的溫柔。
流水音兩眼呆滯的看着身邊的木架上的大紅袍子,在他的心裡也許那就是個平常的凡物吧,卻不知道這東西要是讓她看到,會怎麼傷了她的心。
靈兒站在門外,很是小心謹慎的伺候着,她原先料想的不錯,桃夭姐姐已經很多天沒出現了,府上管事的人說是桃夭被攆回了家裡,可是靈兒更願意相信,桃夭那冰涼的屍首不知道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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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暗了下來,靈兒想着桃夭這些年對她的照拂,便想着等深夜裡給桃夭燒一些紙錢吧,希望她在那邊過得好一點,不要因爲沒錢過活,被爹孃賣出去給人家當奴才使喚。
靈兒又扭頭看了看屋裡呆呆坐着的流水音,她知道這是老王爺做的,因爲她聽了桃夭的自言自語,可是卻又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多麼的陰毒,竟然在這幾天吃飯的時候都是找藉口不吃,到了沒人的時候去小廚房偷偷的吃點剩飯。
人活着,有時候需要時刻的警醒和小心,靈兒不想走桃夭的路子。
正在靈兒琢磨着晚上的事情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靈兒很是機靈的隻眼睛的餘光看了看,原來是大小姐朝着這邊過來了。
靈兒很尊敬謙卑的給流淺淺使了禮,便很知趣的走到遠處的的臺階下站着了。
流淺淺看到哥哥今天的這般摸樣,又是一陣唏噓,她來過三次了,每次都會哭好久才肯罷休。
流淺淺看着哥哥的境遇,突然有些暗自沉重起來,想必自己以後若是不肯按照父王的意思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知道會不會落下個比哥哥更加慘的下場。
流淺淺本來想着敲門的,可是她滿臉愁容的看了看那虛掩着的門,開了一條門縫,懸在半空中的手停滯了片刻,又緩緩地收了回來,她輕輕的推開了房門,只踏進去了一隻腳,看到了眼前的情形,門檻兒外面的那隻腳像是鞋子裡灌了鉛,怎麼也移不動了。
流水音目光呆滯的望着房樑,嘴脣微啓,口水順着面頰已經流到了枕頭上,他就那麼像是根木棍子一般的直挺挺的躺在牀上,牀邊的衣架子上掛着一件大紅的喜袍,桌上整齊的擺放着喜慶的紅官帽等一應東西用具。
這屋子裡也已經換上了大紅的帷帳窗簾桌布地毯,可是這大好的景色與這要定親的新人對比起來,總是有着一股子怪異的氣氛。
流淺淺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簌簌的流淌出來,她腳下有些不穩,掩面而泣,走到了流水音的牀邊,輕輕的坐下,從袖子中拿了雲錦的帕子,輕輕的給流水音擦拭着。
她看到這個跟傻子無異的哥哥,再想想以往那英俊瀟灑倜儻冷峻的哥哥,不由得有些心思崩潰了。
流淺淺
淚眼汪汪的看了看門外,便低下身子,在流水音的耳邊壓低了聲音的說道,“哥哥,你說句話啊,我是淺淺,哥哥你當真是……”
流淺淺兩句話沒說完,便泣不成聲,父王怎麼能如此的狠心,他平時是那麼的寵愛哥哥,從來不會因爲哥哥不喜歡什麼而強迫哥哥怎麼樣,爲什麼這次,父王竟然下了如此的狠手?
流淺淺也是在深宮王府長大的,陰險齷齪相互傾軋的事情她也是見得數不過來了,她見了哥哥的表現,哪裡會不知道哥哥這是被用了什麼手段?這王府之中,除了父王能這麼做,怕是別的人也沒這個膽子了。
流淺淺想着父王前些日子跟她提起的,要把她嫁給當朝丞相的兒子的事情,她聽都沒聽便當場拒絕了,因爲她在去廟裡求香拜佛的時候與一青年才俊十分談得來,頗有一見鍾情的感覺。
流淺淺再看看眼前哥哥的情況,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父王會不會爲了讓她這個女兒也成爲他得到龍椅寶座的一枚棋子。
流水音嗤嗤的嘴角抖動一下,卻也說不出什麼話。
流淺淺見哥哥的眼睛在動,但卻是很呆滯的動。
她急忙趴在哥哥的身邊,俯身聽着哥哥的話。
流水音似乎是拼盡了全身的氣力在講話,他的身體被控制了,精神也被控制了大半,只是他的內心裡似乎有一種強大的氣息在抵抗着藥物的控制。
“哥哥,你別急,你慢慢說。”流淺淺急忙用白皙小手安撫流水音,並且把耳朵貼的更近了。
“去……找……藺……雲……澤。”流水音說完這短短的幾個字,馬上便閉上了眼,臉上一副很是虛脫的樣子。
流淺淺愣了一下,她的腦子飛速的流轉,哥哥說的這個名字,她倒是聽說過,可是卻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她有些焦急了。
流水音輕微的動彈一下,突然從身下的流水圖案荷包裡拿出一枚鑲嵌着黑蛟寶石的金色令牌,非常吃力的放在了流淺淺的手中。
流淺淺大驚,急忙往門外掃了一眼,見外面的巡視的衛士朝着這邊來了,而且帶隊的竟然是父王身邊那個最心狠手辣的夜無常,她馬上將那令牌塞進胸前衣襟中,又佯裝伏在哥哥的身上哭泣。
那夜無常見了郡主在這裡,原地站了一下,便朝着這邊走來。
這時候流水音又斷斷續續的說道,“一葉……茶館。”
“好哥哥,這個事我記住了,外面來人了,你別再說話了。”流淺淺急忙附在流水音的耳邊說道。
就在流淺淺剛說完這句話,那夜無常更是腳下的步子快了很多,只眨眼的時間,他便到了門前了,很是粗魯的敲了敲房門,面無表情的說的哦啊,“郡主!王爺吩咐過,小王爺的房間除了伺候日常的丫鬟,誰都不能進來。”
流淺淺真是咬牙切齒了,這狗奴才,現如今都仰仗着父王的勢
來教訓她了?她顧不得擦臉上哭着的淚痕,暴跳如雷般的竄出去,一下子到了夜無常的跟前,跳起腳兒啪的一聲就甩了夜無常一個響亮的大嘴巴。
“狗奴才,你是依仗父王的勢,如今也配教訓的我來了?你是個什麼東西?”說完,便不留空隙,沒等夜無常眨眼辯解,流淺淺便啐了一口在他臉上。
“屬下……”夜無常愣是站在那不敢動彈一丁點,還沒等他說出第三個字,流淺淺已經是捂着嘴的哭着往外跑去,邊跑邊哭,“我去找父王評理去!”
夜無常很是無奈的轉過身看了看消失在花影壁前的淺淺郡主,他那冰冷的臉色居然在瞬間便的紅彤彤的了,赫然的印着一隻靈巧細嫩的手印兒。
流淺淺出了哥哥的綠苑,便急忙的回了自己的住處,一定要在明天哥哥出門之前找到這個什麼一葉茶館,一定找到這個叫藺雲澤的人,這也許是救哥哥的唯一辦法,同是爲情所累,她是最能體會哥哥的心情了。
除了流水音的綠苑裡的人有些稀落,沒什麼可忙得,王府裡的人們都忙翻了天了,他們的心裡都認爲着,老王爺的地位又提高了,誰不知道新月公主是太后的心肝?誰不知道如今的天下雖然是小皇上坐龍椅,而那簾子後面的太后當得起這個家?
夜華初上,這皇城的夜晚果真是任何城市都比不得的,如此的繁華喧囂,竟然讓人有種錯覺,這哪裡是天黑了,明明是更熱鬧的另一個白天開始了。
小傢伙兒扒着窗子看着街上人頭攢動的樣子,聽着外面傳來的一聲聲的叫賣聲,吆喝聲,還有那些耍氣法的人的叫聲,真是想着衝下樓去,熱鬧一番,可是娘在屋裡盯着呢,孃的心情很不好,他也只好就這麼乖乖的趴在窗前看着。
江卿寧呆坐在牀上,手裡的絲巾帕子攪來攪去,她這會兒突然覺得,最難的不是見到流水音,而最難的事是怎麼才能突破那層層疊疊的侍衛?皇家做事,可想而知的是,那麼多的侍衛守護着,怎麼才能進得去。
小傢伙兒聞着外面街上飄過來的烤羊肉串的味道,再聞着那杏花酒的香氣,真是饞的流哈喇子了,他並不是很擔心明天的事,因爲他總覺得,若是有什麼不妙的或者大事發生的話,他早就會心情不暢了。
倒不是小傢伙兒自恃厲害,好像是從他開始練習那術法上的內家之氣就開始有這種察覺了,最讓他不滿意的是,就算能察覺出危險不危險的氣息,但是卻察覺不出發生什麼事,給別人看到是看得出,一到了自己或者孃的身上,他就弄不明白了。
而且還有個奇怪的事情,就是,小傢伙兒感知大個子叔叔的時候,卻也是沒法感應出細緻的事情,並且他在心裡總是對大個子叔叔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讓他總是瞎猜。
“臭小子,你又琢磨什麼呢?還不睡覺?”江卿寧心裡有了主意,便朝着坐在窗前的小傢伙兒喊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