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激動,卻強自壓抑住,但卻難掩聲音裡流露的欣喜:“是啊,要是他看到了,指不定多高興,自家女兒這般好看,只怕他要打跑好多提親的人家。”
屠嬌嬌嘴角上揚,說:“哪裡有那麼多提親的人家,我現在可還是一個人呢。”
“怎麼會?”阿瑤有些驚訝,但隨即想到了,說:“嬌嬌莫急,母親早就給你找了合適的男子,你一定會喜歡的。”
屠嬌嬌眉頭一動,什麼時候給她找了男人?她怎麼不知道?隨即一想,是了,她娘在北狄一待就是這麼多年,還沒有一點人脈嗎?
但是這個相親的事情,她是實在不想去,畢竟她現在還是有老公的人,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可是她是喜歡傅長安的,她可不能給他戴綠帽子。
“母親,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女兒自己有分寸的。”
“誒,你這是什麼話。”阿瑤把最後一支綠松石的珠花插在她頭髮上說:“好了,來,讓母親好好看看,我的女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美人兒。”拉着她的手轉了一圈,笑開了眼說:“果然是個美人兒,真好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說:“母親不再誇了,再誇我可就找不着北了。”
阿瑤拉着她走到殿中,接過寒雪手裡的氅子替她繫好,說:“今天母親帶你去你須卜大哥還未成北狄大王時住的小屋子,你嫂嫂可都沒去看過呢。”
她笑着點頭,須卜以前住的屋子,她可不願意去看,但是看着她娘那麼好的興致,她也不好反駁。
出門就看見耶律斛站在廊下,她有些微驚,耶律斛怎麼來了?他不是該在須卜的身邊待着嗎?
見她們出來,他上前行了一禮道:“夫人,屠姑娘,咱們走吧。”
阿瑤笑着說:“什麼屠姑娘,叫嬌嬌就是了。”說着轉頭看着她問:“是不是,嬌嬌?”她沒搞清楚狀況,胡亂了點了點頭。
就見耶律斛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轉瞬即逝,她再看已經看不到什麼了。
一路上阿瑤都拉着她不斷的說話,多是小時候的事,她記不得許多,都用“當時太小了,記不清了”搪塞了過去。
腦子裡卻想着阿瑤和耶律斛的不對勁,真是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真是傷腦筋。她掀開馬車的車窗,看見耶律斛挺直着背坐在馬背上,風颳得很厲,他卻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她放下簾子,就看到阿瑤含笑看着她,那笑容讓她有些起雞皮疙瘩。她問:“怎麼了?”
阿瑤朝她挪了挪,笑着問;“嬌嬌,你覺得耶律將軍怎麼樣?”
耶律將軍?她想起剛纔看到的那個背影,還是很不錯的,但是怎麼在這個時候問她?突然,她就想起今天早上她說給她找了個男人,難道就是耶律斛?
屠嬌嬌忍不住一個惡寒連忙說:“母親,耶律將軍是很好,但是我卻是不喜歡的。”
“這是爲何?”阿瑤有些奇怪,耶律斛是她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在北狄是頂好的男兒,待人有禮,武功又好,又有學識,與她的嬌嬌正是相配。
屠嬌嬌抿了一下脣,思考要不要把她已經成親的事情告訴她娘,這事瞞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有一天她是要知道的。而且,看她的樣子,也是想要在最後的時間看她成親,了了她的心願。
她想了一下,還是要說才行,“其實我……”馬車停下,馬車簾被撩開,耶律斛探進腦袋說:“夫人,屠姑娘,到了。”
阿瑤便把剛纔的事拋在了腦後,對屠嬌嬌說:“嬌嬌,咱們下去吧,今晚咱們就住在這邊,讓你感受一下草原的瀟灑。”
她只好閉嘴,想着找個時間再說清楚,總之不能讓母親一直誤會下去。
須卜還是王子的時候,住在北狄王城外面不遠,用木樁圍了一個巨大的像是農場一樣的柵欄,裡面有十幾座帳篷,最中間的是最大的,想來就是須卜那廝以前的主帳。
主帳邊上立着一根旗杆,上面黑底紅邊的北狄王旗獵獵作響,幾個下人站在外面迎接他們,看他們臉都凍紅了,想必是等了不少時間了。
阿瑤是個善良的女人,看見這樣不忍心,便立即讓他們都進去,她自己拉着她的手轉了一圈帳篷圍成的帳篷圈。
“嬌嬌,其實耶律將軍很好,他自小便在我身邊,我看着他長大,他是什麼性子母親最清楚了。他爲人沉穩,又顧全大局,與你正是相配,你大可以看看。”
阿瑤邊走邊說,這耶律斛是她專門爲嬌嬌挑選的夫君,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男子,母親總是想自己的孩子好,她是不會害嬌嬌的。
屠嬌嬌微低着頭,聽着這些話,她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到了這裡也有相親,而且還是強制性的相親。
“母親,女兒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感情這個事情,半分不由人,這並不是你我能決定的,耶律將軍想必也是這麼想的。”
見她這麼說,阿瑤就放心了,拍着她的手說:“這你就放心好了,耶律將軍是喜歡漢族姑娘的,你長得這般漂亮,他哪會不喜歡?”
屠嬌嬌哭笑不得的說:“母親,這事您真的不用操心,女兒的事女兒自會有打算的,您放心好了,再說了,女兒在上京其實……”
“夫人,飯菜已經上齊了,請過去用飯吧。”一個侍女走到旁邊輕聲說。
屠嬌嬌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事怎麼就這麼巧合?被阿瑤拉着去了主帳,飯菜已經擺好了,都是北狄的特色菜,也有不少中原的菜式,想來是阿瑤怕她吃不慣,特意讓廚房做的。
阿瑤坐在主位,她坐在右手邊,耶律斛坐在左手邊,一頓飯吃下來,多數都是阿瑤在說話,她偶爾插上一兩句,耶律斛基本沒怎麼開口。
她偷偷看了一眼耶律斛,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吹久了風,感冒了,見他吃東西也不見少,也就以爲是自己想多了。
“嬌嬌,母親累了,讓耶律將軍帶你四處轉一轉,看看草原的風光吧。”阿瑤裝着疲憊的樣子說道,但是眼裡的笑意卻是掩也掩不住。
她正要開口,只見她擺擺手,手搭在侍女的手上,去了自己的帳篷休息了。一時間,帳篷裡只剩下她和耶律斛,場面很是尷尬。
她轉轉眼珠,開口說;“耶律將軍,冬日天寒,還是早些回帳休息吧,今天你特吹了那麼久的風,回去好生暖一下才是。”
這一番話說得她實在是有些難受,這樣的咬文嚼字實在是不適合她,但是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說。
耶律斛看着她,見她有些不豫,神色不明,頓了一會兒說:“晚間吃了飯不消食,只怕會長不少肉,屠姑娘不用消食嗎?”
“這個不用將軍擔憂,我自有辦法。”她答。
“未免夫人明日難受,姑娘還是與本將走上一走的好。”耶律斛似是提醒的說道。
想起她娘那個樣子,她就十分無奈,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娘呢?想了想,還是披了氅子跟他出去了。
身後跟着的侍女被他遣了回去,兩個人就那麼並肩走在帳篷圈的外圍。夜晚的草原很冷,屠嬌嬌吸了吸鼻子,說:“將軍真是好興致,這個天兒竟也願意在外面吹風。”
“姑娘更是好興致,沒有心意又何苦拖到今天。”
聽着耶律斛一語雙關的話,屠嬌嬌有些汗顏,其實根本不是她願意拖的,她自從知道母親要把她介紹給耶律斛就一直在找機會,只是每次都被打斷,她纔沒有來得及說清楚,這又變成她的錯了。
“將軍說的是,是我想得不周到,”她輕聲說着,似乎擔心別人聽到,“我明日便與母親說清楚,將軍大可不必再多煩憂。”
耶律斛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夜晚的燈光不是很明亮,屠嬌嬌看得不是很清楚,只以爲他是不高興她拖到現在,想了一下才說:“將軍放心,我早已成親,不會耽擱將軍的。”
耶律斛的腳步一下就停了,站在那裡望着她,她有些奇怪,問:“將軍,怎麼了?”
“你成親了?”
“是啊,我十月就已成親,在上京。”她點頭,這件事是有些駭人聽聞,畢竟一直以來她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現在突然說成親了,任誰聽了都會驚訝的。
可是耶律斛聽完臉色就有些不好,硬邦邦的對她說:“天色不早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着就帶頭往帳篷走去。
她跟在後面,有些奇怪的嘀咕:“這人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變了臉色?難道是拉肚子了?”
當晚,屠嬌嬌躺在帳篷裡的矮榻上,一直在思考明天究竟該怎麼跟阿瑤說,要不就直說了吧,這樣對誰都好。
第二天,屠嬌嬌起牀的時候,發現外面有些響聲,她撩開帳篷簾一看,發現是幾個騎着馬的男人,正在馬背上張開攻勢拉開大弓,周圍盡是叫好聲。
她被影響了,看見阿瑤也在那裡,朝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