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傅長安的臥室,房門緊閉,沒有一絲聲響。她站在門前,有些不敢開門。她不知道她爲什麼不敢,或許是怕看見一個要死了的人吧。
在房門前站了半晌,她覺得這樣站下去也不是辦法,難道要讓她一路狂奔過來就站在門口吹冷風?算了吧,她還是進去看看。
打氣般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推開了門。奇怪的是,房間裡也沒有人,只有牀上還有個人影躺着,被子微微的起伏,昭示着此人還活着。
她進去,若風沒有跟着進去,抱着大白在外面輕輕的把門帶上了。
屠嬌嬌心內有些打鼓,慢慢的上前走到牀邊站定。只見傅長安一臉蒼白,雙眼緊閉,兩頰的肉都少了些,就那麼了無生氣的躺在牀上。
她突然有些驚慌,坐在牀邊輕輕的道:“傅長安?”
沒有人應她,她再叫:“傅長安,你知道我是誰嗎?”迴應她的仍舊是一室的寂靜,她伸手搖了搖他的肩膀。
還是沒有一點回應,她也就放棄了,撇了撇嘴道:“你倒好,我沒日沒夜的跑來上京,你就這麼躺在牀上迎接我,這就是攝政王的待客之道嗎?”
停了一會兒,她才嘆口氣道:“算了算了,當我還 你的人情,你醒了可得好好餓感謝我。”
又坐了一會兒,她才起身,出了門,輕輕的把門帶上。若風正在屋檐下等她,見她出來,大白一個飛撲就撲到了她的腳下,用頭輕輕的蹭着。
她蹲下身抱起它,對若風道:“我這次來上京主要還是想找出是誰下的手,你帶我去找王舒吧。”
若風點點頭,兩人一狼到了大廳,只見王舒正拿着把大剪子在修剪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屠嬌嬌上前擰住他的耳朵罵道:“好你個王舒,你家主子現今生死未卜,你卻在這兒悠閒的修剪花草,你家主子養你來做什麼?”
王舒正專心的修剪着花草,猛然間有人擰住了他的耳朵,他疼的齜牙咧嘴的轉身道:“哎喲哎喲,疼疼疼。”看見是她,一個激靈,連忙求饒道:“哎喲,屠,屠姑娘,您先放手,聽我給您解釋啊。”
屠嬌嬌這才放手,瞪着他道:“你要解釋什麼?”
“其實是王爺讓我來修剪這些花草的。”王舒心裡委屈,明明是王爺讓他來的,可是卻被她一頓罵。
“王爺?”他不是還睡着嗎?什麼時候安排的?
王舒開口解釋道:“王爺是中了毒 ,大夫配了藥,但是在毒完全解完之前,王爺每天只能清醒一個時辰,其餘時候都是昏睡,今日王爺已經醒過了,這事就是王爺醒時安排我的。”
屠嬌嬌瞭然的點點頭,問道:“那他什麼時候才醒?”
“每天的正午時分。”王舒答道,又問:“屠姑娘是什麼時候進京的?”
她抱着大白轉身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今日起,我就在府上住下了,待傅長安明日醒來我自己跟他說,你不必爲難。”頓了一下,又說:“我還住之前那個院子,還讓小小過來,你讓人給我收拾一下。”
王舒當即笑眯眯的上前帶路道:“屠姑娘不必擔心,您往時住的院子現今還是那模樣,王爺吩咐了,每日都打掃着,您只管放心的住進去就是了。”
聽到這話,屠嬌嬌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壇一樣,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跟着王舒走到她以前住的那個小院子,還是跟幾個月前一樣,院子裡那棵梧桐樹現在已經掉了許多葉子,院子裡的草也並不像沒人打掃一般那麼茂盛。
她看向屋檐,她記得之前她每天都坐在那裡望着天,數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現在那裡還是一樣,彷彿她一直住在那裡一樣。
正在她醞釀情緒準備緬懷一下過去時,一個驚喜的叫聲從院子外傳來:“姑娘!”她愕然的回頭,看見小小正鼻涕眼淚橫流的站在院子門口。
見真的是她,小小一個飛撲撲到了她的懷裡,哭道:“姑娘,您可算回來了,奴婢以爲您再也不會回來了呢。”
屠嬌嬌好笑的安撫着她的肩膀道:“好了,別哭了,又不是死了親爹,哭的這麼傷心。”
小小抽噎着擡起頭看着她道:“我爹早死了,”話落,又問:“姑娘,您怎麼回來了?是回來看我的嗎?”
她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王舒在一旁訓道:“屠姑娘連夜趕來,現下累得慌了,你不要拉着她了,讓她去休息休息。”
小小這才擦乾了眼淚,連忙道:“姑娘,那您趕快去休息,牀鋪一直都是鋪好的,每天都有人換新的,您放心的去休息吧。”
屠嬌嬌點點頭,抱着大白正準備進去,卻發現若風還一直跟着她,她轉身對若風道:“若風,你也幾天呢沒有休息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待明天傅長安醒了我們再商量這件事怎麼辦。”
若風對她抱拳道:“是。”說完就離開了院子。
小小還要跟着她進去,卻被王舒拉住,拉出了院子。
屠嬌嬌一個人進了屋子,把大白放在地上,卻意外的發現地上鋪滿了獸毛地毯,覆蓋了整個房間。
踩上去十分的軟和,她眸光暗了暗,關上了門,點上燈,環顧四周,發現一景一物都跟她在的時候一模一樣,絲毫沒有改變。
美人榻上鋪上了一層很厚的獸毛毯子,還有一個枕頭,邊上疊好了一張四方的毛毯,她上前伸手試了試軟度,正好。
深深的嘆了口氣,她覺得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些後來加上的東西似乎都是爲了她加上的。
她夏天的時候就喜歡躺在美人榻上睡覺,但是又總覺得硌人,讓小小抱了張被子來鋪上。她又總是喜歡坐在地上,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坐在家裡的地上坐習慣了,在這裡來了怎麼也改不了。
唉,不想了,先好好的睡 一覺好了,一切都等明天傅長安醒了再說。
她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是小小的聲音把她叫醒的。“姑娘,該醒了,王舒讓給奴婢來叫您,讓您去王爺那兒。”
她本來還是睡意朦朧的,聽見這話,猛地睜開眼睛,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到午時了,您快起身,奴婢給您準備了早……”話還沒說完呢,屠嬌嬌就迅速的起身往外跑去。
大白見她出去了,也跟着她往外跑去。到傅長安的房間時,傅長安已經醒了,王舒和若風正恭謹的站在他面前。
她本來想慢慢走進去的,但是一下子沒有剎住,一個猛子就紮了進房。
三人都轉過頭來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走到了若風的身邊站好。傅長安面色仍舊是蒼白,但是卻帶着笑意的看着她,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來了。”傅長安輕聲道。
她點點頭,眼神不知道放在哪兒。傅長安卻對外面候着的人道:“去把屠姑娘的鞋子取來。”
她才發現她因爲跑得急,沒有穿鞋,一路跑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踩到什麼渣子,可別把腳給劃破了。
她正想着自己的腳,傅長安卻對她道:“過來坐吧,別傷了腳。”
屠嬌嬌想了一下,還是坐着吧,萬一腳真的受傷了,這裡又沒有破傷風,萬一感染了估計可能就這麼死了。
她也不客氣,走到傅長安的身邊坐下了。傅長安見她坐下,笑笑沒說話,只對若風說:“此事我心裡已有分寸,你只按着我說的去辦就是。”
若風點頭,她問:“你知道是誰做的了?”
傅長安點點頭,道:“這事我早已知曉,我這次受傷也只是爲了掩人耳目。”
“是誰?”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誰還敢跟堂堂攝政王作對。傅長安卻沒告訴她,繼續安排王舒和若風。
“對了,不要告訴長生我的事,讓他安心的在外面遊學便是。”
“是王爺。”
幾句話說完,若風和王舒就出去了,下人也把她的鞋子拿來了,她拍拍腳底穿上,一擡頭就發現傅長安正含笑看着她。
她有些赧然,道:“你看着我幹什麼?”
“我突然覺得你這次去北狄之後黑了一些。”話一說完,屠嬌嬌的臉就黑了大半,沒好氣的說:“你這人,不知道說女人的外貌是最不禮貌的嗎?女孩子是最討厭別人說她的外貌了,你這都不知道,難怪這個年紀 還沒成親。”
傅長安不置可否的笑笑,問:“聽說你開了個鏢局?”
“是啊,”屠嬌嬌見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盤糕點,便拿起來吃:“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
她餓了好久,一路上都是吃些乾糧,沒吃過正餐,現在看見這麼精緻的糕點,她能不餓嗎?
“我只是聽說最近有個鏢局打着黑風寨的旗號,猜想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屠嬌嬌點點頭,手裡拿着一塊糕點,問:“你剛纔說你知道是誰動的手,是誰啊?”看了一眼手裡的糕點,送到他面前:“你吃嗎?挺好吃的。”
傅長安搖搖頭,把她的手推回去道:“你那麼聰明,你難倒猜不到?”
她想了一下:“是小皇帝?”
搖搖頭:“繼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