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了男人,失了頂樑柱,還指望兩個女人能做什麼?這生活一定很苦吧。這段時間,作爲鄰家大哥的這位,額,朱哥,是吧,無論是出於好心還是私心,在巧兒水生火熱中伸出了援助之手。自然這對巧兒來說定是天大的恩情。以後一來二往,孤男寡女常常在一起,還能發生什麼,自然而然,額,那個,於是就水到渠成了。若是我沒猜錯,朱哥一定至今單身,還未娶妻。可是咱們這位巧兒姑娘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不希望被別人知道,你肯定是依了巧兒。所以你們兩個只好偷偷地,額。辦事。”我說完長長舒了口氣,想來名偵探福爾摩斯也不過如此。實在太佩服自己了。
“你怎麼知道?”男人朝我問了問,突然面色大驚,“難道,難道你是天上的神仙娘娘?”
暈,又一個把我認成神仙的。你問我怎麼知道,因爲這個情節很惡俗啊,在現代的時候一般小說不都是這樣發展的麼。咱好歹也是寒窗苦讀了十多年的書。而且我從小是個柯南迷,這麼小Case的推理,咱們校務郞大叔也能推出來誒。當然這話不能這麼跟他說了。
“我們家小姐不是神仙娘娘,我們家小姐是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男人木訥訥地重複着,然後臉色一變,聲音有些慌張,“王妃娘娘!”我很高興一個熊壯的男人在我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讓我很有成就感。
“王妃娘娘。”女人尖叫了一聲。她臉色慘白,我真怕她就這麼一頭栽下去。還好下一秒就見她忙不迭地向我磕頭,“對不起,對不起,王妃娘娘,請你高擡貴手,不要與我們計較,我們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
“你們有眼珠啊,我也不是泰山誒。”我笑笑,“本來就不打算與你們計較的。”我扶起她,“快起來吧。好像我是個吃人的妖怪一樣。”
巧兒的家離這裡很近,我想了想決定把巧兒送回去實地瞭解一下情況,畢竟不能聽片面之詞。其實主要也是小說看多了,好多個偷情的寡婦都是蛇蠍心腸。朱哥猶豫了一下,還是先跟我們告辭了,我看着他一步三回頭,真是想笑:這麼一個熊壯的男人看上去像個戰戰兢兢的小媳婦。我們趕到雲來寺的時候,白青凌還在和方丈聊着。
方丈朝我點了點頭:“阿彌陀佛,王妃終於回來了。”
我說:“是啊,是啊。天將降大任於斯人,我也不想這麼忙的。你看連上個茅房都不安生。”
“阿彌陀佛。”
死禿驢,你那什麼眼神啊?懷疑我的人品麼?你這個六根未盡的老和尚,不就是我不屑聽你那些佛偈麼,至於這麼針對我。姑奶奶我又不信佛,我信Money,你管得着麼?
我把白青凌拉到一邊,把巧兒的事情說了一下。他想了想,告辭了方丈,讓春兒她們三人先回客棧。我們兩個坐另外一輛馬車送巧兒回家。巧兒所在的村子叫王村,據說有一半的村民姓王。村子就在山腳
下,可是由於偏僻,官府幾乎已經遺忘了這個角落,村子相當地貧困。當見到那稀稀拉拉的低矮房子時,我微微驚訝,扯扯白青凌的衣袖,調侃道:“原本還以爲華揚沒有窮人呢,現在看來都是在這些個角落旮旯裡。所以只能說是我眼界太小了。這貧窮是不大容易消滅的。”白青凌一聲不吭,我看得出他不大高興。村子裡幾乎沒了生氣,難得見到的人也面容憔悴。我皺了皺眉,不是鬧過瘟疫吧。
巧兒家的房子很小,牆和瓦片都很陳舊,倒是園子弄得井井有條,一些時鮮蔬菜,翠綠欲滴。屋子裡面幾乎沒什麼傢俱。好容易才找出了兩張張四個腳一樣長的凳子,巧兒仔細地擦拭了一下,端到我們面前,臉上有些窘迫:“王爺,王妃。”我擺擺手:“沒關係。我們站着也行。”
白青凌對我交代了幾句,走了出去,我猜想他大概去了解民情去了。拉過巧兒,讓她一起坐下,笑嘻嘻地說:“來,不要拘束,把我當做姐妹就行了,咱們聊點女人間的話題。”
巧兒紅了臉,推拒了幾下,坐在了我的旁邊,我看她腰挺得直直的:“你不是真把我當母老虎了吧,咱們王爺還沒這麼認爲誒。再說哪有我這麼漂亮的母老虎啊。你說啊。”
巧兒撲哧一下笑了,我見她總算放鬆下來。抓過她的手,拍了拍。
“你不是想一直這麼耗下去吧。這對你那個朱哥可不公平。”
“我勸過朱哥,他,他說只喜歡我一個,非我不娶。我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其實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兩個人如果不相愛,那做那事還會有享受的感覺麼?”
巧兒疑惑地看着我:“王妃?”
我淡淡一笑,看着門外的土路:“你瞧那些青樓女子,日日人來迎往的,從抗拒到習慣然後呢,她們到底有沒有享受呢?”
巧兒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我轉過臉:“巧兒,今天不小心撞到你們倆的好事,我總覺得你不抗拒,或者可以說是在主動迎合的。可是爲什麼我又覺得你們倆並不相愛呢。”頓了頓,又說,“最起碼我覺得你並不喜歡朱哥。若是喜歡,那應該會希望自己所喜歡的人得到幸福,而不是因爲自己的私心,讓對方只能維持着見不得人的生活;若是喜歡,那一定全心全意地爲對方考慮,就像朱哥他喜歡你,不惜殺人;若是夠喜歡,那就不應該爲一些有的沒的找理由,和他在一起。”
“可是若是不喜歡,你又何必陪上名節,我瞧不出那個朱哥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老實說你長得這麼好看,沒必要找這樣條件的。”我看着巧兒蒼白的臉,“巧兒姑娘,我實在想不通。”
巧兒頭低地快要碰到地面了。
“人總是自私的。”頓了頓,“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
“王妃。”巧兒猛地擡起了頭。
“怎麼?”
“我確實很自私。”巧兒苦笑着,“從
小就知道,長大會做哥哥的妻子,從來我的眼裡只有哥哥一個男人。哥哥就是我的天,我的神,就是我活着的目的。但是哥哥就這麼走了,我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目標,每天就想着早點去陪哥哥。可是我還有孃親啊。”
“朱哥從小就對我很好,我一直把他當哥哥,但是這5年來,朱哥對我和孃親一直都很照顧,他爲了我,留在了村子裡。他告訴我,不管怎麼樣,他都要照顧我們娘倆一輩子。”
“我感激朱哥,我什麼都可以給他,包括我的人。可是我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跟着哥哥死去了,我的身體已經背叛了哥哥,但是我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心背叛哥哥。”
“所以你覺得只要自己還沒有和朱哥在一起,那你的心還是完完整整地屬於你的哥哥。”
巧兒點點頭。
“巧兒。”我用手指輕輕敲着桌子,目光飄向了遠處,“人這一輩子遇到一個自己愛,對方也愛的人太難了,有時候我們要找的不是自己最愛的人,而是最適合自己的人。”
“以前總是跟別人和自己說,“在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當中選一個,我一定選一個自己愛的人,可是現在我真的……”悽慘地笑了一下,“巧兒,你其實比我幸福呢。”
巧兒默默地坐着,我站了起來,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掌,然後緊緊握住:“幸福掌握在自己手裡。”
“巧兒,家裡來客人了麼?”一個老太太從內堂走了出來。
“娘。”巧兒忙過去,“醒了,怎麼也不喚我啊?”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來到我的身邊,她眉目慈祥,只是……我在她面前比了下,這才發覺老太太雙目已瞎:“家裡好久沒來客人了,姑娘快坐。巧兒,來了客人怎麼不早告訴我。”
“老媽媽,我也纔來一會兒。”
“這姑娘聲音這麼好聽,長得一定也好看。”老媽媽伸出手來摸我的臉。
巧兒忙止住她:“娘,不可以,她是王妃。”
老太太楞了一下。
我抓起老太太的手,摸上自己的臉:“老媽媽,王妃又不是狼,臉上也沒什麼可怕的東西,有啥摸不得的,不過待會兒咱王爺來了,你可不要隨便摸哦,他會亂咬人的。”
話說完,巧兒一下笑了:“我瞧着王爺比王妃還要和善呢。”
老太太很高興地緊緊握着我的手,那粗糙的手來回撫摸着,雖然有些刺痛,但是我卻感覺很好:“姑娘,快坐。”招呼着我坐下。我和老太太聊天,巧兒就到外面忙活去了。時間快到晚上時,老太太非要留我下來吃晚飯。我推辭不過,只好應着。
大家正準備吃晚飯的時候,白青凌正好過來,老太太居然無視我的警告,硬是摸上了白青凌的臉。白青凌的表現讓我很滿意,他一直笑意盈盈,即便巧兒家的菜比起王府裡面最低等丫頭的伙食還差了好許。白青凌依然吃得香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