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夫人緊緊地拉着我的手一起進到府裡,不大一會兒就開飯了。一大家子圍在一起,氣氛很好。
飯桌上的菜擺得滿滿的,弄得好像跟過年一樣隆重。我一直都聽說太傅老爹和楚飛不對盤,這次老爹提出要趁着楚飛走大家聚一下,怎麼聽怎麼奇怪,似乎聚會是爲了慶祝送走楚飛一樣。
說是聚一下倒是把太子妃姐姐和太子爺也請了過來,一個桌上有三對夫妻,就我一個孤家寡人,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白青凌,也不曉得他現在在幹什麼。
吃飯時比我想得要沉悶,太傅老爹似乎一直在給楚飛臉色看,一句話也不說,而太子似乎也有心事,太傅老爹跟他說了好一會兒,他纔有些反應,至於楚飛吃得倒很是很暢快,完全沒有理會老爹的臉色。
哎,這一桌的老男人,小男人。
飯後,我來到原先住的房間。畢竟這裡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最初居住生活的地方,無論怎麼說都是有感情的。
我前腳剛進,太子妃姐姐後腳就跟了進來。我還以爲她想跟我姐妹敘舊呢,誰知只是她一個人在說。她說教了好半天,無非就是讓我快快給白青凌添個子嗣,這樣才能鞏固自己在王府裡的地位。哎,傳統女人的思想。只可惜,本王妃我不是聽着三從四德長大的,再說了,能不能有子嗣也不是我肯就行的,還得要另一方做點貢獻才情吧。一想到這裡我就心寒,白青凌即便喝醉了也沒有亂性,何況他一向都很清醒,我跟他的性 福遙遙無期啊。我雖然非常想對太子妃姐姐說,不要再爲了你妹妹我的將來考慮了,我的未來掌握在我自己手中,與白青凌沒有什麼關係,與什麼子嗣更加沒有關係,但是看到她一臉真誠,我就只好作罷,一聲不吭地聽她說完。
太子妃姐姐才走人,我還沒從她的說教中緩過勁來,太傅夫人又來了,我突然覺得他們是不是一個一個事先商量好了時間。怎麼巧的就是前腳後腳。
太傅夫人先是問了我好多雜七雜八的問題,什麼每天吃些什麼呀;每天睡不睡午覺啊;府裡的下人有沒有欺負我啊;在王府裡有沒有開始管事呢;每個月能支取多少銀子啊;銀子夠不夠花呀;皇后娘娘對我好不好啊,有沒有爲難我啊,這些日子開不開心啊。
一個接一個問題像炸彈一樣地拋向我,我腦子裡最後只出現一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扯來扯去,最後終於說到了重點,什麼時候能報喜啊?
我一陣頭大,這些女人怎麼都是一個想法,難不成女人生娃以後地位就可以青松不倒?沒辦法又不能用我這麼現代的想法與他們交流,只好跟她打打哈哈。
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臨走時不停地讓我要注意身體,注意吃飯,注意休息,還有注意白青凌。
我不住地點頭,感覺已經把點頭當成了機械運動。她的背影快要跨出房門的時候,我突然鼻子一酸:“孃親。”聲音聽上去有些哽咽。母親的身子頓了頓,回頭朝我笑了笑:“死丫頭,從你被雷劈中
醒來開始起,你就越來越和我不親近了,我還以爲……”
“孃親,對不起。”
“母女倆說什麼對不起,弄得這麼客氣。”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堵得喘不過氣來。
母親剛走不久,嫂子就過來了,我嘆了口氣叫了聲:“嫂子。”
嫂子依然美豔動人,只是眉眼處隱隱有着憂愁,我猜測着可能是楚飛的緣故吧。嫁給一個常常不在家的男人,無疑是在守活寡。
嫂子和我聊了一會兒日常瑣事,突然問我和白青凌怎麼樣?
我扯了扯嘴角,終於吐出兩個字:“還好。”
嫂子好像一副瞭然的樣子,輕輕地說着:“是麼?”
我不曉得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只好裝傻。
“聽說八王爺這次好像是去封陽?”
我點點頭。
“相公他雖然沒說去哪裡,但是前幾日提了好幾次封陽,我想他可能也要去封陽吧。”
我狐疑地看着嫂子,她無緣無故說這個幹什麼。
嫂子沉默了很久纔開口說:“我,我聽說相公這次回來經常和一個女子在一起。我不敢問他。”
“你應該相信哥哥。”
這話說得要多沒底氣就有多沒底氣,我自己都覺得楚飛和那個紅衣樓主有什麼貓膩呢。不過夫妻之間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得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不反對相公他……我,我早就想給相公找一個妾,這樣說不定相公會多待在家裡。”
那好像不太可能,鑽在錢眼裡的人,你別指望一個女人能綁住他。
嫂子的眼睛紅紅的,終於說不出話來,開始小聲地抽泣。我一看到人掉眼淚,手腳就發軟,不知所措地掏出手巾幫她擦眼淚,誰知越擦越多。她說了一聲對不起,奪門而逃。
她是我的嫂子,我是她的小姑,我們倆再怎麼親近也不可能處得更親姐妹一樣。想來嫂子在楚家確實不容易,她是楚家的大少奶奶,平時言行舉止都頗得體,母親和太傅老爹也對她甚是滿意。可是她的丈夫我的哥哥……哎,平心而論,守着這麼一個丈夫,確實處境很尷尬。
我正回想着嫂子說的那些話,一個小丫頭又衝了進來,這簡直就是跟趕集一樣嘛。我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小丫頭一進門,就尖着嗓子大叫:“小姐,小姐。”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謂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當初聽到時那麼彆扭了。當時的情景現在還歷歷在目。我看着她:“春兒,是你啊。”
“小姐,我好想你啊。我還以爲你已經忘了春兒呢。”
“哦。”不是我吹,要讓我忘記一個認識的人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誰讓我這麼聰明呢。
“小姐,你讓我跟着你吧。”小丫頭一邊哭,一邊哀求道,“小姐,春兒不能沒了小姐。”
我嫁給白青凌沒有從楚家帶走一個人,主要是怕
自己和白青凌的關係會傳到楚家,徒增他們的煩惱。
我正想拒絕,話還沒說,春兒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小姐,春兒是不是惹你生氣了,春兒從來都不曾離開過小姐。小姐你不要不要春兒了,小姐,求求你了,春兒求求你了。”
女人的眼淚果然是一件相當厲害的武器,我搖了搖頭,果然沒法啊。彎下腰,扶她起來:“好了,我答應就是了,趕緊把臉去洗洗,像個大花貓似的。”
春兒終於破涕爲笑。
我打算回府的時候正巧碰到楚飛,問他是否是去封陽,楚飛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突然想起了嫂子,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還是在潛意識中覺得自己若是跟着的話說不定能有什麼收穫。可是當我提出要同行的時候,楚飛一口拒絕了。我說我要去找白青凌,他依然不改初衷。
切,不同行就不同行,我又不是沒有辦法。
我派人通知管家張叔告訴他我和明心去找白青凌,讓他不用擔心。儘管我知道管家張叔若是接到這個口信一定會暴跳如雷的。哎,張叔對不起了啊。
我和明心,春兒僱了輛馬車,一路跟着楚飛。
剛出城,楚飛終於按捺不住了,來到我們馬車面前:“煙兒,你私自出來,會惹多少麻煩,你知不知道,一路上有多少危險,你又知不知道。”
我撇撇嘴:“不知道,不過若是能夠跟哥哥一起走的話,說不定就能避免很多麻煩,很多危險吧。”
“你!”他的臉鐵青,“趕緊回去。”
“不要。若是我遇到什麼不測,都是因爲你狠心不跟我一起同行。”
“你彆扭曲事實。”
“哥哥,我只是思夫心切,妹妹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都要拒絕麼?”
“……”
“哼,我就知道,對你這種人說什麼思念,簡直是對牛彈琴,我可憐的嫂子哦,怎麼就嫁了這麼一個死要錢的男人!”
楚飛的臉一下子黑的像鍋蓋,他想了又想,兩道眉毛都絞在了一起。最後終於同意和我們一起走,我樂呵呵地歡送他,看着他鬱悶地上了自己的馬車。
天黑之前,楚飛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上房,我說:“哥,你還真是省錢,讓我和明心春兒三個人擠在一間裡面,雖然我本來也有這個打算的。”
楚飛看了我半天,最後說:“這些房間本來就沒有打算給你們,你要住的話自己掏錢。”
這個吝嗇鬼,連自己妹妹都要剝削,掙這麼多錢有什麼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楚飛見我不甘不願地掏着錢,站在一旁涼涼地說:“若是不樂意,就趕緊回去,這一路的開銷你可要想好了,夠不夠。”
我丟給他一個白眼球:“不勞楚大爺您費心,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
楚飛笑笑:“那就好。”
看着他的笑容,我恨不得把他打到連老母都不認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