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堂屋,看着那些正在擺經卷的道士:“是誰請你們來的?”
那些道士擡頭詫異地看了看我,有個人對旁邊指了指:“自然是這裡的主人了。”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老頭,奶奶的鄰居,也姓盧。我好像叫什麼太公的。
我還沒有走過去,他就向我走了過來:“盧葦啊,你阿婆走了咧!你一個小阿妹沒有主張沒有關係咧,作爲盧家的族長,我已經安排族人們幫忙了,連道事都安排好了,你阿爹明天就回了,你麼子事都不用管呢。”
我哦了一聲,遠遠地看了一眼堂屋裡擺着的那口漆黑的棺材,無語地退了回去。
“是盧家的族長。”我對劉連彬他們說道:“他好像跟我爸聯繫過,我就不好問了。”
他們幾個人坐在車裡,定定地看着堂屋裡那些道士,臉色很沉。
“盧葦,你再去看看,靈堂裡擺着棺材沒有?不見亡人。他們竟然也敢開道場,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劉連彬看着我,“你是孝孫女,應該去道場守靈的,去看看吧。”
“棺材有,裡面我看不到。”
我再次走回去,剛要進靈堂,就被一個道士攔住:“還沒有給亡人安魂啊,小心被衝撞了。出去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打掉他的手,“我要看看我奶奶!”
“不行!”
又過來兩個道士,攔在我的面前。一箇中年道士吼道:“你這個阿妹怎麼不聽話?衝撞了亡魂是開玩笑的事嗎?”
我也氣極了,明明我奶奶的屍體還在外面的車上,他們這是在欺騙人啊!
“我不管,我奶奶死了,還不准我看嗎?”我也大聲嚷了起來。
那個族長這時聽到聲音帶着幾個鄰居跑了過來,“盧葦!你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先生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要是耽誤了你阿婆去陰司的路,怎麼開交?!”以亞史劃。
“對,等安魂過後,要讓你們孝子孝孫們上前叩頭的。”那個道士也接過話,不滿地掃了我一眼。
他們越是這樣。我越是心裡不舒服。
我假意點點頭,順從地站在了一邊,然後等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一下子衝進了堂屋的門檻,因爲用力過猛,我的腳傷之處,傳來一陣刺痛,我咬着牙悶哼一聲,忍住疼痛就往棺材裡看去。
這一看,我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響,整個人都炸毛了:那棺材裡竟然真的躺着一個人,而且,就是我奶奶!
她雙眼緊閉,面容安祥。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就在我張着嘴無法回神的時候,奶奶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看着我咧嘴一笑。我渾身猛地一抖,肌肉強直收縮,但喉嚨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腳就像生了根一樣的,移不動半步。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不等我回頭,背上就已經被狠狠推了一掌,然後我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直直地往前面的棺材上撲倒過去……
我以爲我就是不撞死,也要撞破頭。
但在頭捱到棺材的那一瞬間,卻被人一把拉住。
我還來不及欣慰,眼前突然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聽耳邊有人在罵人,聲音雖低,便飽含怒氣,“你們在找死嗎?你們還以爲她頭上的符,能用撞血法化解嗎?蠢貨!這是鬱廷均的獨門鎖魂符!如果將鬱廷均引來,你們就等着被全鍋端吧!”
“亡人的屍體,就在外面的車上。那幾個人也是入了道行的,你們行事利落點!”
……
我聽着這個人的聲音,極其耳熟,卻一時又想不起來他是誰。聽到他們好像要對劉連彬他們不利,我心裡雖急,卻又無能爲力,因爲我不但看不見,也喊不出,而且手腳不能動彈。更讓我抓狂的是,我發現我竟然慢慢地在失去一切知覺,聲音還有,卻漸離漸遠,直到一絲絲都聽不見,而剛開始,我還能感覺到有人拽住我的衣領,沒有讓我倒下去,後來竟然分辨不出來自己是躺着還是站着,整個人進入了一種迷糊的狀態,最後完全不省人事。
……
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我自己正睡在中午的太陽下。臉上被曬得疼,我一下子坐了起來,捂住臉:“好強的紫外線呢!媽蛋,是要讓老子毀容麼!”
“盧葦,你終於詐屍了?”
我放下手,看到旁邊坐在石頭上的劉連彬,手裡拿着根狗尾巴草,氣呼呼地看着我。
而旁邊石重陽和石重蔭兄妹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巴嘰的。
“我剛剛屎了?”我理了一下大腦思緒,“我是不是在奶奶的靈堂上出事了?”
劉連彬氣得拿着狗尾巴草狠狠地向我打來:“屎了!屎臭了!”
我拿一對白眼橫着他:“到底怎麼了?”
石重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們這次出糗了,丟臉丟大了,如果劉家爺爺和我家老爺子,聽到消息尚沒有背過氣去,過一會兒要豎着頭髮來找我們了。”
我低頭想了想,“是不是你們着了人家的道兒?”
他們三人同時看向我,都一臉的驚詫。
看樣子,果然是。我失去意識之前,聽到那個人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就是針對他們三個人的。我還一度擔心他們的安危,看到他們三個還完好地坐在我身邊,我覺得其他的中招不中招,都不重要了。
“盧葦,你知道些什麼嗎?”石重陽閃着一對圓眼睛,柔聲問着。
我搖了搖頭。
“當時你過去之後,立即就聽到那邊數聲驚呼。我們纔想起,你身體不好,於是我和重陽都過去找你,留下重蔭一個人抱着姑婆的屍身。”劉連彬走過來,靠着我坐下,接着說:“結果看到你倒在地上,他們說你被鬼魂衝撞,失了性。但我們一眼就發現靈堂裡姑婆的屍體,只不過是一片剪紙。我們當時氣急了,立即發難,說他們不是道術,是妖術,說其實姑婆的屍體在我們的車上,我們是送屍身回來的。”
我擡眼看着他,“結果呢?”
石重蔭怏怏地接過話:“結果,等他們帶着所有的人來,看到我懷裡,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