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把事情都推給馬戰,一方面是懶,另一方面是不想在這件事上瞎耽誤工夫。
有位港臺巨星說他買到塊土地,因爲沒走後門,七年沒批下建設手續。
白路沒那麼多時間瞎折騰,該走的後門讓馬戰去走,讓他去找關係請吃飯,自己在簽好該籤的合同之後,買張火車票就跑了。
把馬戰氣得,狂罵這個混蛋玩意太不是東西了!
辦手續很麻煩,馬戰也不喜歡麻煩。他本打算先斬後奏,讓白路和部隊隨便籤個協議就開始蓋樓,誰也不能瞎了你的地不是?等蓋到差不多的時候,順便往上一報就得,憑馬戰、高遠、武昌盛、傳奇妹子這幫人的家世,辦這點兒事情還不輕而易舉?
可白路不幹,問他:“往上申報不用花錢吧?”
馬戰說不用,白路說:“那就辦吧,要花錢的先停一停,比如土地使用證啥的。”
馬戰琢磨琢磨,好吧,反正遲早得辦。
按他的設想,辦這麼大的事,你不能光指望我,好歹出點力氣不是?可沒想到,白大先生還真是隻指望他,辦好後就跑了,連頓飯都不請,馬戰不生氣纔怪。
和馬戰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元龍一個,堂堂天王巨星免費爲白路拍一場電影,甚至主動幫忙配音,等做完該做的工作,想找白路談談《一個警察》那部戲的時候,白路先是藉口搞公司,辦手續。等公司搞好、手續辦完,這傢伙直接跑了。
除他倆外,揚鈴也很生氣。她有很多事要做:裝修山河大廈的攝影棚和工作間,搞定南四環那塊地的拆遷工作,應付很多想在那塊土地上賺錢的各種商人,還得搞定《流浪魚》的發行渠道……
這幾件都是近期必須要做的工作,其它諸如某宴會的邀請函,某經紀人打電話聯絡感情,某些廠商打算在電視劇裡植入廣告……另外還有廠家想找標準公司的藝人做廣告,找明星做商演,反正種種事情沒完沒了,忙得揚鈴想辭職不幹。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白大先生甩開雙手,走了。換成誰也會不高興。
白大先生的目的地,廣南省大義縣。
老邵特不講究,給他看的檔案只是很少很少一部分,那麼多犯罪嫌疑人,怎麼可能只有薄薄一沓案件資料?而就這麼點兒口供,還把名字遮擋上。
不過對於白路來說足夠了,他在口供裡看到大義縣的名字,還看到個人名,孟風。
白路很着急逃跑,爲避免被人強留北城,連飛機都不敢坐,快速跑到火車站,隨便買張南下車票,在第一時間逃離。
臨出發前給沙沙打電話,說出去辦事幾天,你在家沒意思,可以把花花叫回家陪你玩。再給柳文青打電話,要她照顧好沙沙。
一個小時後,白路連續表揚自己真聰明,辦事真果斷。就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馬戰,揚鈴、元龍紛紛打來電話。又有高遠、何山青打電話找他。除元龍外,白路都是一個回答:“我要去拯救世界,明年見,照顧好沙沙。”痛快掛上電話。
十分鐘後,白路的大山寨手機震動個沒完。何山青那個變態玩意上網找個發短信息的軟件,複製一堆消息連續發過來,讓白路欣賞各種瘋狂的罵人話語。
電話一再鬧動靜,引起別人注意。
白路着急離開,買的是靠過道的硬座票,等於處在衆旅客的眼界之中。此時電話不斷響起,引起大家注意,有人看了又看,好奇問道:“你不是明星吧?”
“開什麼玩笑?你見過明星坐硬座?”白路戴着壓的特別低的大帽子回話,帽子上還架個大墨鏡。
“也是,不過你和那明星真像,那個人叫什麼來着,經常上頭條的。”和他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學生模樣的青年。
“都教授。”
青年笑道:“拉倒吧,那是韓星,你去哪?”說完再看看白路:“真像,你應該參加明星模仿比賽。”
“參加過,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白路開始胡說八道。
這傢伙表現的如此坦然,又穿身很普通的牛仔褲白襯衣,髮型更是不像,附近旅客聊上幾句話之後,便認爲只是像而已。
有道是髮型可以改變一個人,他的髮型在拍戲時理成劇中角色的樣子,和以前上新聞時不一樣,看着楞楞的,有點二的感覺。
既然不是明星,大家也就不再注意他,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打發時間。
坐火車很增長見識,尤其在硬座車廂,常有業餘專家學者出現,上說天文下說地理,抽空還能聊聊政治……不過這玩意真不能聊,一聊到政治,瞬間爆出個歷史學家,間或性講講領導人壞話,並佐以許多未經證實的事例證明自己沒有造謠。
有了一個人開頭,開始有別人接話,沒多久就把所有幹部都聊成壞人……反正聊的很過癮,這類話題太有共同語言。
一個人開聊,另一個人接着聊,從單聊聊成對口聊,再變成羣口聊,把白大先生聽的,太長知識太長學問了。
待聊興方盡,有人喝酒有人打牌有人睡覺,倒是蠻自在。
白路左看右看,終於有點無聊感覺,拿出大山寨手機玩遊戲。
看到如此誇張巨大的山寨手機,再無人懷疑這傢伙是明星,不但穿的樸素,連手機都如此有個性,怎麼可能是明星?
有人覺得有意思,給白路照張相,發到微播上,問大家像不像白路。
如此玩上一會兒,邊上走過來個農村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瞪大了眼睛看。
見小傢伙感興趣,白路把手機遞過去:“玩麼?”
小孩搖頭:“我不會。”
“很簡單,用手指點着就成。”屏幕是飛機大戰,一直不停放子彈,用手指觸屏控制飛機前進方向。
小孩猶豫一下,回頭看一眼,在後面椅子上坐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得很樸素,雙手環抱個女包,靠在椅子背上睡覺。
白路轉頭看去,見女人在睡覺,於是小聲說:“沒事,玩吧。”
媽媽在睡覺,小孩接過手機學習玩遊戲。
剛玩兩分鐘,還不怎麼熟練呢,媽媽醒了,用帶着鄉音的普通話說:“建揚,回來。”
小男孩嚇一跳,趕忙把手機還給白路,跑回後面。
這趟車全程對號入座,大多是臥鋪車廂,只有四個車廂是硬座。
媽媽和孩子只買一張票,坐在三人長椅的最外面。
見小孩回來,媽媽朝白路歉意一笑,讓小孩坐到裡面,自己再往外挪一下,一手摟包,一手摟着孩子。
許是太累,摟上一會兒,媽媽又睡過去。小男孩倒是動來動去的很不舒服。
大人的胳膊沉,小男孩動了幾下,見媽媽沒有反應,就把胳膊從身上拿下去,睜大了眼睛左右看。看了會兒覺得無聊,見白路又在玩遊戲,便又輕輕跳下椅子,輕輕走過來。
白路就再把遊戲機給他玩。
沒幾分鐘,醒過來的媽媽又把小孩叫回去,然後再不肯睡覺,虎視眈眈盯住白路,惟恐遇到人販子。
白路背朝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看眼窗外,天色轉灰,難怪有點餓,感情晚上了。
沒過多一會兒,常爲人津津樂道的列車售貨員喊着“香腸瓜子烤魚片,啤酒汽水方便麪”出現,走過白路身邊時,買上兩瓶水加倆麪包,又一堆烤魚片香腸啥的。
在售貨車過去之後,很多人拿碗麪去接開水。
小孩媽媽從地上的行李包拿出個碗麪,揹着身上小包,帶小孩去泡麪。
過會兒回來,把面放在小桌上。
座位最裡面是個青年,從上車開始就拿着手機看書。他邊上是個中年男人,手裡是本雜誌,桌子上有他的兩份報紙。
等小孩媽媽泡麪回來,中年男人問:“水開了麼?”
“好象開了。”小孩媽媽回話。於是,中年男人也去泡麪,過不多時回來。
火車座是對面而坐,過道全是腿,中年男人小心往裡進。
小孩腿短,見他進來,好心往媽媽那面蹭了下,意思是讓開座位。結果這一蹭,不小心踢到中年人腿上,中年人正往下放面,被踢後略一吃驚,面灑了,灑到青年腿上。
夏天穿的少,青年只穿條薄褲,便是被燙到,幸虧火車上的水並不特別熱,沒有出大事。不過能泡麪的水總不會太涼,青年大叫一聲趕忙起身。他這一慌亂起身,帶翻了小孩媽媽泡的那碗麪,正好還到中年人身上,並濺出些湯汁到對面旅客身上。
水很熱,先是青年大叫一聲,接着是中年人大叫一聲,再有對面兩名旅客跟着叫喚,一下吸引附近所有人注意力,有很多人站起來看發生什麼事情。
青年很生氣,沒好氣說句:“幹嘛啊?”趕緊拿紙擦褲子。擦了兩下,許是覺得痛,有點猶豫。
中年人大叫後也在擦褲子,有人提醒道:“倒礦泉水。”
青年和中年人趕緊扭開礦泉水往腿上倒,在快速降溫後,褲子溼透,倆人都很鬱悶。
遇到這種情況,應該脫褲子看有沒有被燙傷,可這一車人看着?青年只好一手抓起被燙處的褲管,一手輕輕摸,看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