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裡沒有人聲旁白,屏幕下沒有字幕介紹,有的只是一幕幕圖畫的轉變,農家小院的早飯,城市街道早點鋪子中的早餐,普通百姓家裡的早餐……
整個鏡頭用不上一分鐘,那樣式豐富的早餐種類一閃而過,如果你不瞭解中餐,從這一分鐘的視頻裡,你僅僅知道那些東西能吃。
能吃的東西就是餐。
接下來換成午飯,依舊是這些場景,有各種面各種米飯、菜餚,看着都很普通,一如老外印象裡的中餐,果然上不得大雅之堂。
這些鏡頭不到兩分鐘,主要鏡頭是各種主食和各種家常菜。
然後,鏡頭再一變換,依舊沒有人聲,也依舊沒有字幕解釋,可視頻裡的中餐菜餚全部變了樣子。
首先出來的就是白路在日本那次活動中的滿漢大席,那大龍,那西季菜點,那完整的菜品。
很多賓客在來到這裡之前,對白路在日本的表現都有了解,視頻更是看了又看,十分想弄明白,爲什麼場上那麼多客人,任一個人吃過白路的食物都好象吸了毒品一樣的舒服滿足?所以,他們對視頻裡的菜品很眼熟。
這些菜品比之前面尋常人家吃的早餐午餐,簡直好上太多太多,可惜,這些菜還只是擺着看,並不是端上餐桌。
於是鏡頭繼續變換,是一家家餐廳,一張張餐桌,每張桌子上的菜都不相同,相同的是都很好看,桌邊也有客人在吃。從這個鏡頭開始,整整兩分鐘,視頻中連續變換各種菜餚,都是精美製作,都是很好看,然後突然屏幕變黑,當中一行英文字:中餐,遠不止如此。
一共六分鐘的視頻,很短很短,沒有任何介紹,有的只是各種食物,在告訴賓客,中餐就是中國人吃的飯和菜,那許多的好看的不好看的、普通的或精美的,都是中餐。
這個道理誰都懂,普通人家的大老外們也吃不起昂貴西餐,只能在家湊合喝牛奶衝麥片。可是在場賓客看到這個視頻後,都是稍稍有些觸動,第一個觸動是,六分鐘視頻裡出現的各種菜餚,他們基本都不認識,或者說都沒見過。
老外們經常吃的中國菜有宮保雞丁、魚香肉絲、春捲、麻婆豆腐等……可他們吃的樣式和調味料都已經有了很大改變。改變到視頻裡出現正宗的宮保雞丁的時候,他們只能似是而非的猜測可能是。
這個不怪他們,是中餐想在外國賣出去,必須適合老外口味。就好象西餐裡幾分熟的牛排,我們很多人吃不慣一樣。
第二個觸動是莫名的一點小感動,也是有些小疑問。說來奇怪,很簡單很簡單的一段視頻,從頭到尾就是各種鏡頭的剪輯堆積,沒有人聲,甚至連翻譯工作都省去,就是那麼很無聊的羅列,可不知道爲什麼,卻是能抓住人的視線,吸引你看下去,想看視頻裡到底說什麼。
可惜,一直等到最後,視頻也沒有做任何解釋。
那麼,這個解釋只能由珍妮弗、或者廚師白路來說。
視頻停止播放,賓客們把注意力又放到門口的珍妮弗身上,珍妮弗卻是不見了,賓客們左右看,沒看到人,只好再看大屏幕,帶着點疑惑,端起那個很小的酒杯,輕抿口實在好喝的果釀,然後呢,或呆想、或繼續慢慢細細的用餐。
西餐是要收盤的,估摸下時間,應該上湯了,賓客加快速度,吃掉頭盤的四個小方碟,好在菜量不大,很快吃完。
只一會兒時間,絕大部分賓客面前的小方盤都是變空,於是,餐廳一邊的門再次推開,一輛輛餐車魚貫而出,一個個姿態婀娜的美麗東方女孩依依出現。
整個服務過程沒的說,挑不出一點毛病,都是很輕很柔的收走空盤,再很輕很柔的端上一個個湯碗。
湯碗有蓋,輕輕放到賓客面前,服務員也不說話,衝賓客微微一笑,輕身退開。
有着急的賓客拿掉蓋子,出現在眼前的竟是幅圖畫一樣的湯品,淡白色的湯液,好象是霧好象是煙,在淺綠色瓷碗中氤氳輕動,這一片白中浮着一小段青,你可以理解爲青舟,可以看成是水草,甚至是青魚……
當然,理解成什麼樣子,就要看你打算怎麼去想。如果懶得去想,那麼就是道白湯,十分不出奇的白湯,只是很好看而已。
有賓客忍不住,拿起銀勺取湯品嚐,一嘗之下,便是電視裡常出現的那樣,閉着眼睛輕呼吸,舌尖輕動,品味那一種味道。
嘗不出來是什麼湯,只覺得很鮮。而湯碗裡也沒有任何線索,看不出肉絲肉沫。
等所有賓客面前都擺上這道湯品,珍妮弗又出現了,簡單兩句話略一介紹:是魚湯。
這個答案讓很多人吃驚,尤其美食家們,馬上再去品湯,可還是嘗不出來一點點的腥味。
西餐要慢用,這一道湯喝上個十幾分鍾完全沒問題。
那麼,在喝湯的時候要做什麼?
大屏幕是不是要繼續介紹中餐?
答案是沒有,任何一種宣傳方式都有個新鮮度和審美疲勞度。白路把博大精深的中餐壓在六分鐘視頻裡,是因爲經過計算,這個時間恰巧是人們的容忍限度的分界點。前提是你要對這件事情感興趣。
當你對中餐感興趣,而視頻裡又是中餐,雖然什麼都不說,也會吸引你看下去。可若是一直不做介紹和解釋,好奇感會降低,新鮮感會慢慢沒有吸引力,賓客們就不會去在意視頻到底在演什麼。
也是這個道理,同樣的視頻不能再來一次,那樣的宣傳效果並不會很好。
也還是這個道理,也不能再放白路的做菜過程。只是那麼波瀾不驚的按部就班的認真做菜,沒有吸引力不說,還會抹殺掉賓客的好奇心。
你得說白大先生很是個人才,整個中餐宴會雖然是麗芙主要完成各項準備工作,可其中許多點子都是白路想出來的。
包括方纔的中餐視頻,也包括接下來的許多活動。
這一時刻,大屏幕上什麼都沒有。珍妮弗說過是魚湯後就悄悄出門,留給大家耐心品嚐的時間。
十分鐘後又回來,笑問有誰嚐出是魚湯了?
只有少少一部分人笑着舉手,有個別人帶着得意表情。
珍妮弗略一點數,繼續說道:“看來不太多,不如這樣,現在看大屏幕,白路先生正在做作下一道菜品,我們玩個小遊戲,等下道菜品呈上來之後,我先不介紹,諸位在品嚐後猜測是什麼食物,猜中者有獎,獎品就是諸位面前的果釀。”
一個小遊戲而已,猜中猜不中的沒有什麼。大多賓客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獲得邀請的身份資格,也在意白路做的食物,有人笑着說好。
於是大屏幕重新亮起,白路在分菜,依舊是小方盤,小方盤分裝在大托盤中,每裝滿一個大托盤,蓋上餐蓋,由單英雄把托盤放到傳輸帶上,送到配菜間。
因爲缺少製作過程,大家能看到的只有絲、片、條、團狀的四種食物,具體是什麼……只能品嚐才知道。
在猜測中,在等待中,餐廳大門又一次推開,這一次,餐車收走湯碗,放上四小碟晶瑩菜品,然後離開。
倒不一定是爲了獎品,只爲獲得一種熟識菜品的無謂榮譽,賓客們也會仔細觀看四道菜。
這是副菜,依舊送上四小碟,雖然量小,可很多人的胃口同樣小,吃上一些便會飽。
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白路做的菜特別好吃,當頭盤、副菜八個小碟子的菜吃完,再有一小碗湯,很多人已經可以放下餐具,考慮回家休息的事情了。
現在,賓客們都在看四個小方碟,按順序依次排列着條、片、絲、堆四種食物。第一種有些像寬粉條,顏色、大小及透明度都是很像。第二種是幾片薄薄的透明片,顏色並不均勻統一,有的地方淺黃,有的地方發白。第三種是同樣長短的細絲,小小一小撮。顏色近似於白和黃之間,主要是白。第四種是極淺的黃色團型物,如果細看,是改過刀的,就是改變其原來形狀,改成很隨意的團形,有些像海蟄?
賓客們看上好一會兒,看不出來是什麼。有人開始品嚐,可品嚐之後同樣無所得。便是小聲詢問、商議是什麼食物。
沒有人介紹。大屏幕上也變了內容,換成諸多賓客品嚐食物的鏡頭。超模們比較活潑,當鏡頭上出現自己的時候,會笑着、很優雅的輕輕擺下手。
這是四道很奇怪的食物,嚐到最後沒人知道是什麼。
足足等上一刻鐘,珍妮弗才笑着給出提示:“是葷菜,有陸地的,有海里的,都是比較常見的食物。”
於是大家就繼續猜吧,白路則是抓緊時間做下一項準備。
副菜之後是主菜,主菜並不只是一道,可以兩道也可以三道,而且必定是好東西,或肉或海鮮,都是得很好吃也是很能上臺面的食物。
單英雄同樣忙碌,作爲唯一幫工,各種準備活動多是由他完成。老人家身體很好,配合度也是很好,和白路工作到現在,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想要默契,當然要先知道菜譜。
等了解過整個菜譜,便是明白大概製作過程,剩下的事情便是儘量配合白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