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應天走了,或許是他覺得我根本就不會對他造成威脅。我確實是太弱了,即使學會再多的巫術,沒有強大的力量支撐也都不過是曇花一現。
如今的我,相比普通人已經變得不再普通,可是跟強者比起來卻又什麼都不是,一個半吊子能有什麼作爲?
還是回到曉柔身邊做個稱職的男朋友比較實際。
就這樣一連兩個星期我都和她泡在一起,除了我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吃飯在一起,睡覺在一起。她哥很識相的搬走了,臨別時千叮嚀萬囑咐把妹妹託付到我手中。說實話我從沒見那麼MAN的一個男人紅着眼眶跟我說話,也許每個當哥哥的心中都藏着一個肩負神聖使命的小天使,無時無刻都在提醒着他們——你是哥。
轉眼間已入七月,到了放暑假的時候,佛寶一再的盛情邀請我們去他家鄉玩玩。
我想這一大夏天的往北邊走走也好,就當避暑了唄,待半個月就回來。東陽也要跟着去,於是娘娘也要跟着,老蔡嫌火車票貴說死不去,啓明人家要陪女朋友。
跟爸媽打聲招呼,他們都挺高興,說:兒子大了也是該到處走走、看看,長長見識啦。
潘震那傢伙最磨嘰,他也想跟着,無奈佛寶家鄉已經快接近中國最北端,早就跳出了他的安全區。我也不想下了火車拖着個昏迷的震到處走,所以非常乾脆拒絕他的要求。
到了出發的那天,大家在火車站集合,我拉着兩個皮箱,揹着沉重的雙肩包,斜跨着單反相機,褲帶上面還繫着腰包。
“哎呀我去!張遙~~你這是要幹啥呀?”佛寶上前幫我把雙肩包摘了下來。
我大口的喘着粗氣,無奈的搖搖頭:“沒辦法···”回過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丁曉柔,她倒是悠哉悠哉漫步着。
“這不是東陽媳婦嗎?”佛寶一臉茫然的看着我。
娘娘聞言,搖擺着腰身走了過來,鄙視的說:“呦~~就是這個小妖精那,也不怎麼滴嘛,看着吧,他倆準沒戲!”
我嘆了口氣:“確實沒戲,因爲她是我媳婦。”
佛寶和娘娘錯愕的表情誇張至極,我彷彿從他們的眼神裡讀懂了他們的對話。
佛寶:張遙把老大媳婦撬了?
娘娘:哎呦~~張遙乾的好!
佛寶:不知道老大知道這事不?一會兒幹起來咋辦,火車站警察可不少。
娘娘:那我拉着東陽,你帶着張遙跑唄。
娘娘抿着嘴笑出了聲:“以前呀~我總覺得張遙是我最大的敵人,沒想到今天你還把我的二號敵人也帶走了,快讓本宮抱一下。”
我手裡拿着東西還沒來得及躲他,就被摟了個結實。這光天化日大庭廣衆的地方,無數雙詭異的眼神向我們投來。
“你快放開!”箱子我也不要了,扔在地上趕快用手把他推開。
曉柔已經走到我身邊,萌萌的眼睛突然變得犀利:“她是誰?”
我趕忙辯解道:“男的!男的!沒不正當關係,隔壁寢室的哥們。”
曉柔上下打量一下娘娘:“男的?怎麼還噴香奈兒?”
“哎呀~妹子!你挺識貨,跟這幫臭男人住一起這麼長時間,他們誰也沒發現我的香水味。”
曉柔也許是發現了他的喉結,驚恐的看着我。
我只好暗示性的點點頭。
東陽過來叫大家趕快過去檢票。這次踏上離家的火車,心情大不一樣,沒了使命沒了任務,身邊只有曉柔和朋友們的陪伴,更像是一場旅行。
如今的火車早已沒有了當初綠皮車發出的那種“庫呲呲——咔呲呲——”以及拉響汽笛的聲音,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帶我去百十公里外的二姨家,當我第一次乘坐火車時那種奇妙的交響樂給我留下了很難忘的記憶。
我坐在臥鋪最下層靠窗邊的位置,望着鐵軌旁的小樹一一掠過,伴隨着火車的提速越來越難以看清它們的樣子。
大夥兒的臥鋪剛好在一個隔間裡,東陽已經爬到最上層歇着去了,曉柔和娘娘坐在我對面聊着當下最流行的化妝品和包包。我還有佛寶就那樣直勾勾的看着她們,似乎我們不是從同一個世界裡走出來的人。
“娘娘?認識你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全名叫啥?”
被我這樣一問,他愣住了,隨即向我拋個媚眼:“怎麼?張遙,你是想上本宮的鳳塌嗎?”
佛寶“嘔!”了兩下,朝我擺擺手:“你還是讓他正常的聊香水吧,別打斷女人之間的談話。”
我也覺得胃中一陣反酸,可不敢再隨便和他對話了。
“你們什麼意思啊?一幫沒家教的臭男人!”說着娘娘的蘭花指挨個點向我們:“你們可給我記住本宮的大名,我叫聶婉玲。”
“啊??——你媽給你取的?”我驚恐的看着他,猜想着他媽爲啥能給兒子取這麼女性化的名字。
“你可拉到吧,我聽老蔡說過,你的名字可不叫這個,叫···”佛寶掐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哦~~對對,叫聶峰,是不是?!”
東陽從上鋪探下頭看着我們,好奇的問:“聶風不是《風雲》裡的人物嗎?娘娘你真叫這名字?”
“討厭!那是我爸給我起的名字,我根本就不喜歡,我喜歡自己的取的,東陽你說聶婉玲還是比較適合我吧。”
我深深的長嘆一聲:“造化弄人啊——”
這時一箇中年男人手中拎着黑色的皮包走到我們旁邊。
“不好意思,小同肖們,幫俺看看這票是這噶噠的不?”中年人的鄉音很重。
佛寶接過他手中的票看了一眼,點點頭:“大叔,就是這兒的,最上面那個就是你的牀。”
“好好!謝謝小同肖。”說着他把黑皮包扔了上去,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娘娘和曉柔,憨笑了兩聲:“俺在這下鋪坐一會子成不?”
我和佛寶對視一眼,佛寶往我這邊竄了竄,給中年人讓了個位置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到沒見外一屁股坐了下來,伴隨着咔嚓幾聲他又迅速的站了起來。
“哎呀媽呀,這事兒整的,咋把它給忘了呢?”只見他從褲子兜裡掏出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着兩個已被壓扁了的茶葉蛋,醬油汁滴滴答答的淌了一地。
娘娘和曉柔驚恐的鑽到了牀鋪裡面,生怕這些水會濺到她們身上。
男人抖摟抖摟褲腿,另一枚雞蛋順着腳踝掉了出來。
“俺就記得買的是三個嘛,俺說咋還少了一個?”
我真是後悔啊!爲啥當初不多買一張票,那樣就不會碰到這麼奇葩的大叔了。
我和佛寶拿着紙巾把地上都擦了一遍,遞給中年人幾張,讓他也把腿擦擦。
全部收拾乾淨,我和佛寶無奈的坐下休息。男人蹲在地上開始剝起茶蛋來。
也許是多了陌生人的出現,剛剛車廂裡愉快的氣氛不見了,大家都開始擺弄起自己的手機。
“小同肖,來!給你!”男人說着遞給我一個黑黑的發扁的茶葉蛋。
我連忙擺手:“不用了,大叔,你自己吃吧,我們都不餓。”
他挨個讓了一下都沒人接,便自己吃了起來,三個茶蛋分分鐘就消失了。
我看他“唲噶”的打起嗝來,趕緊擰開一瓶水給他。
他吧噠吧噠嘴裡殘留的蛋黃,看了看我們所有人。
“小同肖們,這是要去哪噶噠呀?”
大家都沒吱聲,曉柔和娘娘乾脆坐在牀上互相抹起了指甲。
佛寶還是挺愛聊天的,見我們都沒說,他回道:“我們是去塔河的,大叔你呢?”
“哎呀~咱們挺近乎,俺是去加格達奇。你們這是去山裡玩還是回家啊?”
佛寶一看都是老鄉,就聊得更熱乎了:“俺回家,正好帶同學去山裡轉轉,他們都在城市裡長大,沒見過那麼多樹。”
“嗯、嗯,正好,俺給你們講講俺年輕時進山時出的那玄乎事。”
一聽有人要講故事,大家都好奇的湊了過來,就連上鋪的東陽也探下身子看着我們。
中年男人清了清喉嚨開始敘述起他的故事:
大約是二十年前,當時我還是個毛頭小子,跟着我爹住在大興安嶺外圍的小村子裡。每年剛入冬都會進山打些野兔狍子留到過年時開開葷。就是那年冬天,我跟着爹一直往林子裡走,兩天啥也沒遇到,眼看剩下的吃得不多,可我爹還不死心,想繼續找。到了那一天的傍晚我們竟然遇到了東北虎,我長這麼大從來也沒見過它,因爲村子裡的老人常說大興安嶺裡的虎已經殺沒了。
後來我就和我爹跑散了,沒吃沒喝的在大山裡走了三天,餓急了就抓把地上的雪充飢,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迷迷糊糊的走,最後還掉到山溝溝裡。我估摸着是活不成了,沒想到後來讓我遇到了更怪異的事。
有那麼一羣一米多高的小矮人給我救了,他們還給我吃的,跟我說話,到現在也記不清到底在那裡住了多少天,因爲當我離開那以後,發現跟他們說過的話都想不起來了,就像是做了一個夢。
又過了挺長時間我走出大山,我爹早就以爲我死了,都下了一口空棺材,沒成想我還能活着回家。村裡人都說我是遇到了山神,一直保佑着我。
大叔說完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沉思了很久。
我覺得他說的到像是我小時候看過的某本童話故事,或許真的就是他做過的一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