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然天還沒黑,不過涼棚之下已經有些熱鬧起來。花花綠綠的塑料座椅整齊的排列開,它們代表得是不同的商戶。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似乎能多放下一張椅子那都是佔了很大的便宜。
張遙帶着董波找了一家規模比較大的排檔坐下,因爲只有兩個人,服務員有些待答不理的感覺,小菜臺往桌上一扔轉身走開了。
“這態度...看來他家是不差買賣呀。”張遙一邊自己下單一邊無奈的嘆氣。
董波坐在他對面懷裡還捧着自己的大皮包,四下的張望一番:“張大師~沒想到你也喜歡來這種地方吃。”
“嗯,我也是貧苦百姓出身,愛吃點燒烤有錯嗎?你..有什麼忌口的沒?”張遙唰唰唰的已經寫完一小篇紙。
“沒..沒..我什麼都愛吃。”
“服務員!——服務員!——”張遙招呼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看着遠處那幾桌大客戶,服務員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都跟個孫子似得伺候着。
“他奶奶個熊~服務員!——結賬!——”嗷嘮一嗓子出去馬上就來人了。
一個身材有些魁梧穿着全套紅裝的男服務員走到張遙旁邊,聲音低啞的很:“我給你算一下。”
張遙不悅的擡頭看看:“這桌子這麼幹淨,你準備算什麼?算那上面有多少灰嗎?喊你們點菜不來,說結賬可積極了。”
男服務員皺了皺眉:“不好意思,這個點人手有點忙不過來,我幫你下單吧。”說着拿起桌子張遙剛剛寫好的菜單。
他剛轉身要離開,張遙一伸手把他的胳膊抓住:“唉?我瞅你怎麼有點眼熟呢?”
聽他這麼說男服務員也回過身打量了一下張遙,慢慢的眼睛越瞪越大,驚恐的神色浮現在臉上:“你...你..你是張遙?”
“啊!~是啊,你?”張遙在腦海中仔細回想眼前的這個人,面容有幾分硬朗,短齊的頭髮裡白絲縱生。年齡肯定不大。只是被這花白之色顯得蒼老了些。
他還沒有完全想起那男人的名字,就見男人拼命的甩開張遙的手,落荒而逃。
“哎哎..你別走啊,告訴我你叫啥?要不我晚上睡不好覺。總得合計這個事。”張遙喊着追了出去。
大排檔裡就這點好,路障特別多,跑出去沒兩步,那男人就被塑料凳子絆一跟頭,好懸沒摔倒。
等他站穩。張遙已經到了面前。
“你..你先別跑,你在給我一分鐘,我肯定能想起你是誰。”他一擡手按在那人肩膀上,防止他再次脫逃。
“你別想了,我告訴你吧,我知道反正到你手裡也不可能跑得了。”男人把肩膀上張遙的手拿下來,一臉嚴肅的看着他:“我叫陸海,還記得吧?”
張遙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對,就是你,你怎麼跟以前不太像了。”
眼前的這個人跟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豪門盛宴上的陸海簡直判若兩人。
綁架、追殺可謂大惡之人怎麼會淪落到這裡當個服務員呢?張遙拽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非要跟人家喝上幾瓶聊聊天。
陸海確實變化很大,張遙在他面前斬斷了整輛汽車之後,沒過多久他父親的企業也隨着經濟動盪一蹶不振。富二代的光環不在,身邊的跟隨者也逐漸消失。
剛開始的時候因爲手頭拮据還搶過錢,最後關了兩年才放出來。隨着經歷越來越多,人也漸漸明白過來,現在的生活雖然沒辦法跟從前相比,但好在活得踏實。
兩人推杯換盞竟如老友般暢談起來,人這一輩子指不定遇到什麼事,過活了二十多年風光命。興許後半生就得睡橋洞。
只是那前二十年他靈魂深處骯髒不堪,如是那時死了恐怕已入萬丈地獄。
後半生雖活得清苦,但靈魂有所頓悟,終歸會是好的結局。
“老陸啊~~”張遙眯縫着眼睛。身體有些搖晃,一隻手拍打幾下陸海的肩膀,嘴裡不時飄出幾個酒嗝:“今天能再遇到你...咯...我真是高興。”
“是、是、是,我也高興...”陸海酒量要比張遙強很多,只是臉頰微微泛紅。
董波坐在他們對面手裡捧着一杯果汁,聽着兩人的對話。
張遙混亂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嘴裡喃喃的嘀咕着:“我煙呢?”
陸海看他找不到趕緊從自己兜裡掏出兩根遞過去:“來我的。”
張遙迷迷糊糊的點着煙,繼續抱怨着生活裡的苦楚。什麼工作有人排擠啊~什麼沒有目標沒方向啊~幫不上東陽什麼忙等等。
他現在的狀態其實蠻危險的,因爲真的喝多了,也不知道下一句就飆出什麼話來。
聊着聊着時間越來越晚,大排檔裡的幾撥人都喝得差不多。總來吃的人們會知道,這個時間段是最容易爆發戰鬥的,酒喝到一定高度,該放的話也都開始往外蹦了。
清醒時能壓抑住的東西,現在恐怕就無法控制。張遙旁邊那桌突然就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酒瓶凳子都飛舞起來。
本就離得近,這不經意間一個酒瓶就奔着張遙的肩頭而來。董波坐在對面看得清楚,如果砸上,流血是一定的,弄不好都要骨折。
她驚恐的張大嘴巴,剛想喊。陸海眼疾手快,一拳將墨綠色的啤酒瓶擊飛。
張遙這時才發現身後的異樣,打着酒嗝站起身,搖搖晃晃的看着另一桌掀桌子搬凳子的幹仗。
“打我?誰他媽的幹打我?!”眼睛微微一閉,兩步就衝上去,朝着離他最近的陌生人飛起一腳。
打架這種事情就是這樣,你看一家子怎麼打都不爲過,如果突然有第三方加入,那問題就不一樣了。
看到自己人受欺負,另一桌的十幾號人把攻擊目標都鎖定到了張遙身上。
雖然過了六七年,但陸海始終沒忘記張遙給他帶來的衝擊,他心知這小子不簡單,可千萬別出大事。
趕緊上去幫忙,圍在張遙身邊正經替他擋了很多下。
沒辦法,酒精已經讓張遙昏昏沉沉,現在沒躺地上已經是萬幸了。
撂趴下三四個,這些都還好說,在醫院裡住兩天估計問題不大。
如今最怕的是張遙控制不住自己靈力的爆發。
遠處已經開始響起警笛聲,要不是這裡道路太窄,警察應該早就趕到了。
陸海拉着張遙趕緊往飯店後身的小巷裡躲,董波也快步跟了上去。(。)